发信人: yasf()
整理人: yvonneh(2000-11-19 16:01: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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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惊，被她影响了重心，不得不抱住她。他想，糟糕，她误会了，误会了。
他想挣脱开，想解释，但又一想，那样反而会刺伤她的自尊心，既然已经这样了，
那就这样吧。其实，这在西方也没什么，只不过在中国太让人敏感，甚至被当成进
一步行为的前奏。他想，不管怎样，她是不会再有进一步的主动的，她绝不是那样
的人，只要自己能够控制住，就不会有事。
他并不是一个没有欲望的人，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
他觉得，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其实不论跟谁，做起来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够做起来。
除非一看上去就没有兴趣。尤其是做完之后的感觉，更是一样的。所以，很多人每当
和一个异性做过之后，就又没有兴趣了，又去找新的对象，总以为另一个会不同。尽
管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是比他的太太漂亮多了，但他跟他的太太做的时候，他仍然感到
是那样美妙。所以他并没有与其他女人做爱的强烈欲望。
他一直对美丽的女人都有一种好感，也曾经想找一个美丽窈窕的姑娘做妻子，并
且也追求过几个，但后来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结果，当然有时是对方没有接受他。
每当他追求完一次，他都觉得很无聊，便埋头看书，思考问题。慢慢地，他习惯了寂
寞孤独地看书和思考，淡漠了那种企望。看书和思考使他真正地建立了自己的理想、
目标，他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并投入了绝大部分精力。当然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的圣人，他仍然不得不面对结婚这个现实问题，但他觉得生理上的需要，基本上能够
满足也就行了，所以他选择了他的太太，一个谈不上漂亮的女人，但能够使他产生生
理反应，并且能够达到那种美妙的境界。
当然，眼前这个女人，不仅美丽窈窕，而且聪明、有才华，气质风度都是那样迷
人，这样的女人是难得的，他很愿意和他她相处，他们也确实相处得很愉快，思想上
也很容易沟通，但是，他想，思想和感情的升华，难道就一定要以那种原始、低级的
生理行为来终结吗？那么这与那些普通人之间的、尤其是那些荒淫的人所进行的生理
行为又有什么区别呢？一旦到了那种地步，他们之间的思想和感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
化呢？还会有现在这样的感觉吗？美好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尽吗？适可而止难道不是最
佳的吗？好的东西难道一定要用庸俗的行为来破坏吗？
他看不起那些以性作为生活主要内容的人，更看不起那些以玩弄异性为快乐的人，
对那些人为此而编造的种种理由、借口嗤之以鼻，对那些表面装做正经其实暗中故意
引诱对方的伎俩感到好笑。所以，从一开始与阿芯接触的时候，他就时刻注意自己的
言行。他想，尽管自己无意，但对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不恰当言行而误入歧途。尽管
他相信她是一个正派、有修养的女人，但女人毕竟是脆弱的，尤其是在感情上。他认
为，在这种事情上，所有的责任都是在男人，即使是淫荡的女人以性来引诱男人，她
也至少不能强迫男人。（当然，象武则天、江青那样的毕竟是个别少数。）经不起引
诱的男人是可悲的，而专门玩弄女人的男人则是可鄙的。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
他不敢吻她的脸，怕自己忍不住。为了防止她的进一步行为，他一手紧紧地抱住
她，一手把她搭在他锁骨处的头按住，不让她动。但这样却又使得他们贴得更紧。
她急促地喘着气。
他长长地深呼吸。
他感觉她的心在激烈地跳动。
她感觉到他的生理反应。
这时，录音机的声音仿佛变大了，一首悠扬的萨克斯曲令人心醉。
够了，够了。他心里想。
他松开手推开她。她望着他，带着茫然的表情。
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过去床那边。
她顺从地快步走过去，仰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床，头发瀑布般垂在床上，高耸的
胸脯一起一伏。她仰脸望着他，眼里满含期待。
他上前拍了拍她白晰的大腿，示意她挪过一点。然后他转身坐在床沿上，抓起桌
上的笔，拨过那叠稿纸，翻到空白的一页，在上面写起来。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坐起来，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探头看他在桌上干什么。
原来他是在写一首诗，写完了，又改了几个地方，然后递给她。
她轻声地读着：
你是一股清清的溪流，
从高高的山顶而来，
向宽阔的大平原而去。
浪花是你的快乐，
深潭是你的沉思，
瀑布是你的才华。
我，是一个疲惫的行者，
有幸在干渴中遇见了你。
当我看着你的时候，
同时也看清了我自己。
不忍弄浊你的清澈，
便只浅尝一捧，
这，已经足够。
仅仅是遇见你，
我心，就已润透！
她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伸出左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动情地说："我真的很庆幸在我完成这件事的最后阶
段有这样一段艳遇，就象黄昏的途中看到的一道艳丽的彩虹，使我的生命历程更加辉
煌。如果还有明天，你将是更清新鲜艳的朝霞，映衬我新的路途。"
"会有明天的。"她安慰着他。
"很难说。"他很镇定。
"你又没有搞破坏活动，只不过是发表一些言论，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连王丹
都放出来了。"
"那可不一样，我可是真正戳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要干掉我很容易，诸如制造一
个交通事故、或者一般刑事凶杀案之类的。"
"别说了。"她用手封住他的口，然后又勾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他的口。
他也搂着她，吻她的嘴唇、鼻子、眼睛，吮她的眼泪。
直到录音机里一首曲子完了，他放开她，拍拍她的背，说："好了，就这样，我还
得回去亲吻我的儿子，还有太太。我没有什么留给他们的，只有这点爱。"然后起身拿
起他的皮包，打开门走出去。
她跟着他出去，一直望着他的背影。而他却一无反顾。
这时夜已很深，街上隔很远才有一盏昏黄的灯，在树叶的遮掩下更显得昏暗。凉
风吹来，使阿芯不免有点颤栗。
他跨上摩托车，点着火，打开前灯，车灯将前方的路照的很明亮，连那些坑坑洼
洼都看得很清楚。他回过头看看她，定了一会，说："方便的话，关照一下我的儿子。"
他的声音有点变调。
她点点头，眼眶含着泪花。
他一拧油门，车子带着一阵轰鸣和强光，箭一样冲走了。然后，四周又恢复了昏
暗和宁静。
她回到宿舍，翻开他的那本书，看见在书的扉页上写着：
无论我活着，
或者是死去，
都将是一只，
快乐的牛虻。
--摘自《牛虻》
（完）
一九九八年九月
关 于"超 现 实 派 小 说"
超现实派小说，即"来源于现实，又超前于现实"。它是在现实的基础上加工整理
的小说，小说的关键内容是真实的，并且小说的结尾在时间上略超前于所写的事件，
或者是事件发生与小说发表同时。这是作者有意安排的，作者将会按照那样去做。它
是作者为了要做某件重要事而写的呼应小说，起到衬托、渲染的作用，由于这种时间
上的略为超前或同时，小说也就更具有悬念感。它真正体现了"文为时而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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