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ly-bluesky(素面朝天)
整理人: peaky_xing(2002-08-17 12:54:2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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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她是典型的北方女子，两颊红红的，皮肤糙糙的，正如那油画中正在挤牛奶的蒙古族女子，只是没有那身民族打扮，一眼便看得出北方女子所特有的朴实和爽快，对于这个陌生人我没有戒备心理。
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雾迷漫，等到她抽第六根时，终于看出了我的不习惯和忍耐的限度，笑了笑：一想事就抽烟，抽完这根？我知道她从内蒙来，原来当老师，娘家人都做生意，后来就辞职下海，刚开始在浙江做食品生意，今年来到这里，一个人辗转各地，儿子放在娘家带，想儿子想得历害时就抽烟，有烦心事时也抽烟。等这里一切安稳后，就把儿子接来，她满眼的期待。她先生呢？萍水相逢，我不方便问，她也不会说。“一人一心境，一人一梦想”，每个光鲜的面容后面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那份无奈与疼痛，唯有独自默默地去承受。只有学会一个人去挡风遮雨，两个人才可能沐浴阳光。
(二)
她，仍是一袭黑衣，如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当我走进这家快餐店时，四目相接，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动声色之间就打了声招呼。这半个月来每天上这儿都能遇上她，想必她也注意到了我，但仍是两个陌生人而已。快餐店里人不多，高峰期还没到，我选了个面对她的位置。她，四十五岁左右，身材瘦削，化着淡妆，眉毛淡淡地扫过，眉目之间却隐隐透着一丝落寞，大概是属于表面合群，内心孤独的那一类。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看她的身材依旧很好，举止带着优雅，莫非是从事音乐舞蹈方面的工作？但附近没有这样的团体，倒是有所学校，难道是老师？可没见其他老师模样的人上这儿来吃饭？她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猜测着。她是这里的常客，从她和服务员的熟稔程度就可知，为什么每次都是一个人？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她的家人呢？她的先生？她的孩子？她的家在哪？她的朋友？她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三)
你静静地坐在那儿，任音乐流淌。我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你无能为力。你不开心，任愁绪在感伤、揪心的音乐中蔓延、揉碎、淡而细微而又无孔不入地吞噬着你。你还没学会放纵自己，即使在那段最不开心的日子里，你绝望过，你也没让自己沉沦，当你明白他的沉默却是一种险恶，只是为了掩饰他那并不高尚的灵魂时，你如释重负，终于从那段梦魇般的日子中解脱出来，可以平静地面对生活。那一段心路历程，我知道。
外表快乐的你只有在我面前才会一一袒露你的无助、彷徨、甚或是绝望和硬撑的坚强。此刻，我很想给你一个拥抱，拍拍你的肩；我要看到你灿烂的笑脸，紧握你的手，陪你去看久违的蓝天，我要看见你飞翔。可是我不能，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却无法给予你任何帮助。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你独自去面对，不管有多苦。也许音乐才是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朋友，也许幸福永远都在彼岸。我知道你累了，在这个灯红酒绿、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你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也许有一天你终将放弃你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维护与坚守，那时我也将放逐我自己。我知道你不会在众人面前哭泣，而我亦会在某个角落悄悄流泪。从此天涯海角不会再有你的消息，也许只会在某个日落的时候偶尔想起你，却已恍若隔世。
音乐里传来张楚绝望的声音：“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四）
在这个物欲横流、感情泛滥的年代里，为一份真爱甘于在寂寞中寻觅与等待，坚持自己的原则，固守自己的底线，是需要勇气的，也是孤独的。终于明白了张楚绝望到要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就是在写下上面三则文字的日子里，我其实仍然没有真正听懂张楚所要表达的意思，隐藏在文字里面的真正含义。尽管几年前有一位叫壮士的说，让人感到伤心的是现在“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成为一句妇孺皆知的名言，可惜大多数人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那就是“孤独便是可耻”，其实错了，张楚是在说“孤独的人是优秀的”，而张楚这样说便是最后的绝望。那时我是似懂非懂，我听不出张楚为何绝望到要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而今坐在灯下重温壮士的那番话，再次聆听“孤独的人/他们想象鲜花一样美丽/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可耻的心/他们反对生命反对无聊/为了美丽在风中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我陷入了无言的悲哀中，想哭，却没有，或许是不敢。麻木真的是一种幸福，却又害怕如此固执的自己当不再坚持最终放弃不会有任何梦想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此懂得张楚的壮士在离开那家杂志社之后如今身在何处，又在做着什么事，我想起了张楚的另一首歌，上帝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
10/2001/04/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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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莫大于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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