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hinarom()
整理人: yvonneh(2000-11-19 23:08:1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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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是碧吗?
和绿一路无言,搭公共汽车去朱公山的途中,阳光明媚,车窗外处处是苍绿 的植物,我却一直心不在焉,整个人好象还没睡醒,恍恍惚惚之中已经到了墓园 。
车在一家小花店门口停下,我对绿说你等等我去买束花,跑到店里,店主说 你买束黄玫瑰吧,我说还是拿一束勿忘我吧,店主摇摇头,给我包起一束蓝色的 勿忘我。黄玫瑰代表忠贞的爱情,绿看了一定会说我不配,我也的确不配。还好 蓝色也是森最爱的颜色之一。
将花拿在手上,绿带我走进墓园。不是清明,人很少,四周也很安静,除了 鸟语,只有阳光灿烂。
穿过一排建筑物,绕过一个小山坡,迎面是一片白色的墓碑,绿继续熟练地 往前走,我默默无语地跟着,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森和那些放在罐子里的骨灰 一样,被囚禁在成排的小铁匣子里,我一定会哭出来,他一向是如此喜欢广阔的 天空。
绿在一块墓碑前站定,轻声地说:“就是这里。”虔诚的声音让我觉得她在 说一个宝藏。
我缓慢地走过去,在墓碑前蹲下,将勿忘我放到地上,那里已有一束黄玫瑰 。是绿早上来时放的吧。
我抬头看墓碑,工工整整的“爱子于森之墓”,是叔叔阿姨一贯的简洁。字 的上面镶嵌着一张已经模糊的照片,我仔细辨别,仍不觉得是森。“血癌到了最 后,比这还要可怕。”绿的语气变得僵硬,忽然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我只知道阳光很灿烂,微风很轻柔,伸手将被风吹乱 的头发理顺,发现头发已被太阳晒得温温的。我们最爱的天气,空气中弥漫着各 种植物的馨香,还有鸟鸣,我是没有理由哭泣的,是不是?
脚站得有点麻木,我把背包换到另一边,仍是麻木。干脆侧身坐到墓前,把 腿放直。四周都没有人,伸出手去抚摩那块洁白的碑石,也是温温的,就象我的 头发。
“我来了。”我在心里默默地道,“森,我来了。”
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冷颤。森,森,你也在这里吧,你就在我的身边对 不对?我站起身,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森,森,我在心里狂呼,森!眼里升上 一团雾气,耀眼的阳光中,我仿佛又看见那个深烙在我心里的身影,总是穿无肩 T恤的森,总是一脸温和表情的森,我曾真心爱过的森,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是 碧吗?”他说,象以前一样。
“是我,我回来了。”我眼里的雾气更重了,“我回来了。”
我也向空中伸出手,森的手,一定和以前一样是温暖的。但我却抓了个空, 森的幻影就象平地化做微风一样,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怔住,手僵在半 空中收不回来。森,森?别走,别走!我来看你了,我来看你了呀!请别走!
然而他的幻影不再出现。我茫然若失,低头,发现那束玫瑰已被吹落石阶, 我将它们放回原处,有一丝温柔的刺痛,我缩手。是一根刺,拔出来,上头还带 着血迹。刺骨的痛忽然排山倒海地袭来,悲伤和悔恨在刹那间将我淹没,用双手 捂住耳朵,我开始拼命地尖叫:“呀——”
“森——”
“森——”
“森——”
没有回应,连回声都没有。
泪水终于大滴大滴地涌出眼眶,我不再试着忍住不哭,要哭就哭个痛快吧, 旁边只有森,可以哭的。于是我开始号啕大哭,一直哭到声嘶力竭,仍不住地抽 泣。心里不停地重复着,上帝呀,上帝呀,但却只是一直重复这几个字,自己也 不明白到底在祈祷些什么。
森还是没有出现,我颓然坐倒地上,抱着膝盖继续抽泣。
阳光逐渐变弱,泪水慢慢被风吹干。将脸贴近膝盖,闭上眼睛,往事象风一 样轻拂过脸颊和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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