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ruename()
整理人: yvonneh(2000-11-19 20:47:1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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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 客
有一次与朋友们聊天，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就去了楼下的餐厅。这家餐馆很
有
名，被很多朋友提起过，它的口碑差，服务、味道都属极差，据说它有二多一少
：
服务员和苍蝇多，客人少。我们连走了几家，都生意兴隆到没有位子，只能去此
餐
］厅解决肚子问题。
堂堂３００平米空间就我们５人用餐，服务员离开我们远远地站着，自顾自
笑
着说着，搁了很长时间上了４付碗筷，我们再三要求，她不情不愿地来了第二趟
，
送来第五付餐具。不出几分钟我们就明白了该餐厅没人光顾的道理。
在这样的餐厅用饭至少是气派的，３０来张桌子就我们一桌有人。化少量的
钱
财就有把整个饭馆保下来的感觉。只是上菜的速度奇慢，半小时之后，肚子饿得
让
我们往了绅士淑女应该有的温文尔雅，急喉喉地问我们的菜怎么啦，害得小姐又
一
次来到我们桌前，态度傲慢地回答了该问题，你们点的肉、鱼在冰箱里面，现化
冻
要时间，蔬菜已经到就近的菜场买了来，还要洗过，摘过才可入锅。也就再过半
个
小时就可以上桌了。
来了第一个菜，同时上桌还有一只苍蝇，－－活的，不停的在桌子的上空作
螺
旋状飞旋，发出嗡嗡的声音。那位悲观的朋友皱起了眉头：苍蝇！那位乐观的朋
友
庆幸：总算是只活到，厨师没有将苍蝇烧熟了给我们吃，已是万幸。
前面几道菜，苍蝇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我们的筷子雨点向盆子发动进攻。苍
蝇
几次不顾一切地飞速俯冲，均被我们奋力阻挡，到它排除万难飞抵桌面，盆子已
经
是空的了。苍蝇很失望，发出更响亮的嗡嗡声以示抗议。
接下来来了更多的苍蝇，应该是先前一只的家属，一个苍蝇群在半空盘旋，
与
我们一起等待着下一个菜肴。我们尽量摆出一付不以为意的谦和态度，狠狠忍住
了
饥饿和恶心，发挥最大的意志力，能在这样的饭店、这样的饭菜吃完，也不是所
有
人能够做到的。
服务小姐从黑洞洞地厨房走出，迈着模特儿的一字步，优雅地往我们跟前走
来
，我们头顶的小动物们火速地向小姐飞去，伴着她一路飞回来……有人痛苦的扭
过
头去，不忍看见它们且飞且接触我们的食物。终于小姐还是很尽责的，一边扭捏
，
一边喝斥着苍蝇：“畜生，每天都这样，你们有完没完！”她倒是与它们混熟了
。
菜是端到桌上来了，她仔细地光照一句，放心吃吧，我留心赶过。
这次的蝇群们显得分外的顽强，也许“蝇”多势众，我们５个，它们一群！
是
一场敌多我寡的食物争夺战。桌上有食素者，释伽牟尼的信奉者－－以为人畜同
道
，谁都不能把对方视作食物。到苍蝇来争抢我们的盆中菜时，我们拿了二份菜单
作
武器，奋力剿灭头顶飞虫之际，他还能做到只驱赶不扑打。直到东面的苍蝇被剿
灭
，而西面的苍蝇降落在罗汉上素中，降落在绿油油的青菜、金黄的玉米、粉红的
胡
萝卜上面，黑压压的一片，美丽的时蔬被苍蝇们压在身体底下……即使信仰了人
畜
同道也做不到人畜同桌。
这位先生说：不如索性由它们吃饱吧。它们吃饱了，下一个菜才能干净。
我很饿，我还是想到了释伽牟尼出家前的典故，他遇到了一只饿虎，拦在家
人
的跟前，释伽挺身而出，舍身喂虎，佛书上说的投身施。布施有各种各样的奇怪
方
式。
苍蝇们可能也是饱了，虽仍然在我们头顶飞旋，终于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
不再玩儿了命地俯冲了，既然只是飞着玩玩、看看，人畜之间的矛盾就不那么尖
锐
了。它飞它的，我们吃我们的。
厨房里面传来小姐嗲嗲地关照声，“老张，看好了那只猫，别让它蹿出去吃
菜
……”
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突然蹦上了一只虎皮猫，猫的胡须与我们筷子挨着极近
，
我想抽回筷子为时已晚，它有滋有味地餮着我筷子头上的半片鱼肉……
小姐又上来解围了，端出了一盆蔬菜，顺带赶走了猫：“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
先前闹耗子，就养开了猫，谁知道猫和老鼠一样，都爱偷吃东西，不不一样，耗
子
避开人吃，那死猫和人抢着吃……＂一顿饭吃到一半，小姐的习性就暴露了出来
，
除了爱漂亮之外还爱攀谈，“……以后来我们这儿，别点鱼，它可鬼着呢，闻了
活
鱼的味道才来，这不这条鱼是我们刚从菜场买来的，它跟着就来了……”说着说
着
索性坐在我们边上，“……上次一个客人点了一条鲈鱼，它倒没上桌，那是条死
鱼
……这个菜你们放心用吧，它不爱吃。”她意味深长地留下一盆茄汁鱼片扭着身
子
走了，桌上虎皮猫围着盆子走了几步，迅即作出一付不屑一顾的傲慢嘴脸，迈着
虎
步走到饭桌的一角，匍匐下肥胖的身子，对着我们的茄汁鱼片亮出圆润的屁股，
留
下我们几个对鱼片满腹疑云，小姐的好意、虎皮猫的举措，害得作东的朋友活活
地
把“请”字咽了下去。
最后上桌的是一海碗排骨汤，我细心地看脚下，朋友笑道：“找什么那？”
找
那没来的畜生－－狗。
不仅我们几个与此饭店有了默契，一顿饭吃到半夜，小姐的心与我们的心之
间
也有了通道，她笑到“怕扫你们吃最后一道菜的兴致，我把它拴住了”厨房里面
发
出几声狗的吠叫，以为应和。
这顿饭总算吃完了，应该是平生最难忘的一餐了。
这样的饭馆还开着，想必已经给许多人造成了饮食创伤，
店名“布施者”，恰如其分，点来的菜喂了店堂内的狗、猫、苍蝇……付出
的
钱财布施给了老板伙计。
此店人畜同堂，象佛经上说的，人畜同道。
－－Sunday，February 08，1998 04:48 AM 贴于嘉星［文思万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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