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thena19(雨晴)
整理人: zyw711(2002-08-06 12:46:0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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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 烟 楼
第十一章
荒郊 白天 外景
被火烧过的草地上，丁香穿着破旧的衣服跟诸多逃难的人挤坐在地上。
旁 白 战火很快燃遍了半个中国，我离开家乡，从此开始了漂泊不定的逃亡生涯。我不清楚自己将去哪里，也不清楚光则和爹的下落，更不清楚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我一定要活下去。每天我都会遇上无家可归的人，每天我都要受到饥饿、炮火和抢劫的威胁。尽管如此，我仍然庆幸自己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家，离开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因为只有在独自流浪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自由了。
伴随着旁白。丁香向一个穿着破旧青布长衫的背影走去，脸上带着欢喜与期望，可当她的手碰到那个背影的一刻，她脸上的表情立刻黯淡下来。
旁 白 我在寻找他，希望能在逃亡的人群里看见他那张郁郁寡欢的脸。我始终相信他没死。有时，我会想起爹，虽然我恨他，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相信他也没死。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们。
中学校门 白天 外景
旁 白 我在孤独与落魄中奔波，不知不觉，抗日战争结束了。解放战争又开始了，很快又结束。我终于开始工作，靠自己的本事生活。我回到家乡，在中学里当一名音乐教师。
伴随着旁白。中学校门前的旗杆上，民国的国旗正缓缓地被升起，几个身着黑色制服的学生在日本国旗上践踏。
身着碎花旗袍的丁香坐着黄包车来到校门口，她付过车钱，抱着讲义下了车，慢慢走进校门。白色高跟鞋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地响声。
音乐教室 白天 内景
丁香坐在钢琴前弹奏贝多芬的《月光》，满教室的学生捧着音乐课本静静地听。
中学校门 白天 外景
中学校门前的旗杆上，民国的国旗被降下来，五星红旗渐渐被升起，迎风招展。几个身穿军绿色校服的学生将民国国旗掷在地上践踏。
丁香身穿军绿色棉布上衣，黑长裤，骑着自行车进了校门。
音乐教室 白天 内景
丁香坐在钢琴前弹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旋律，满教室的学生捧着音乐课本跟着唱了起来
云烟楼 白天 外景
残破的云烟楼颤巍巍地立着，招牌斜斜地悬在房檐下，原本镏金的三个大字也早已班驳。
旁 白 我仍在寻找光则和我爹，可我再也没有找到他们。有人对我说，我爹早已被日本人当做革命党，秘密杀害了。可是我不信，因为，我爹根本不是什么革命党。
每次路过云烟楼，我都会停下来看看。看着它，我就仿佛回到了过去。有时天黑了，我常常产生幻觉，觉得那里面的灯又亮了起来，红红的、暖暖地照着大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可当我走近，我才发现，那里面其实早已经衰败。
监狱会见室 白天 内景
旁 白 陈贵强被抓了。他被当成流氓、恶霸、汉奸、反革命打入监狱，很快就要被枪毙。行刑前的一天，我去看了他。我痛恨他，可是，我始终无法忘记他。在这个世上，他是最后一个能牵动我感情的人。
伴随着旁白。丁香跟在监狱看守后面走进会见室，看守示意她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过了一会儿，狱警押着戴着手铐和脚镣的陈贵强进来，坐在她对面。
等其他人离开会见室后，陈贵强抬起污浊的手拨开长长的乱发，直视着丁香的眼睛。
丁 香 你就要死了，我来看看你。
陈贵强 （淡淡地笑）我知道你会来的，这个世上，也只有你会来看我了。
丁 香 虽然我们彼此作对这么多年，可我始终觉得跟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陈贵强 只有多年的敌人才会熟悉对方，你我是真正的敌人。
丁 香 （笑）因为他？
陈贵强 不错。
丁 香 你爱他吗？
陈贵强 是的，你呢？
丁 香 和你一样
陈贵强 （大笑）知道吗？我输了，天注定我要输给你，你知道我输在哪吗？
丁香看着他沉默不语。
陈贵强 （认真地）我是男人。
丁 香 （惨淡地一笑）可我们谁都没有得到他。
陈贵强 是的。
丁 香 他在哪？
陈贵强 他死了。
丁 香 我不相信，婚礼前的几个时辰我还见过他。
陈贵强 就是婚礼的那天，他死了。
丁 香 谁杀了他？
陈贵强 除了你爹还会是谁！（伤心地哭起来）我在在迎亲的路上发现他，他倒在地上，满身是血，可眼睛还是睁着的……
丁 香 我早就猜到，说他是革命党只是个幌子。
陈贵强 他杀了我的爱人，我就要他偿命。
丁 香 我不信！
陈贵强 （笑）你总是对我说不。
丁 香 一定是你，你把他们藏起来了。（突然伸手去提起陈贵强的衣领）说，你把光则藏到哪去了？
陈贵强 （惨笑）他死了……
丁 香 （激动地大吼）胡说！如果他真死了，那你把他葬哪了？
陈贵强 我不会告诉你的。他活着的时候不属于我，但是他死了以后是属于我的。我不会再和你分享他！
丁 香 你胡说……他不会死的。
陈贵强 我没骗你，他死了，你爹也死了！（兴奋起来）而我，我也快死了，我就要去找我的爱人了。我把他藏在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他就安安全全地属于我了。
丁 香 （抓住陈贵强的头发，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来）告诉我他在哪！
陈贵强 （微弱而坚定地）不。
丁 香 （愤怒地）说！
陈贵强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丁 香 （使劲摇他）你给我说！
丁香的狂吼引来了狱警，陈贵强和丁香被强行带出会见室。
陈贵强 （疯狂地大笑）活着的时候我输了，死的时候我赢了。老天是公平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监狱走廊 白天 内景
丁香快步地往前走，激动的脸上淌着汗。
旁 白 陈贵强死了--但却不是被枪毙的。我见他的那天晚上，他在监狱里用磨利的筷子割断了自己的手腕。
他是一个执著的人，自始至终都深深地爱着他的心上人。他是我唯一的敌，唯一的恨。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牵动我情感的东西了。
云烟楼 白天 外景
天色渐晚。云烟楼的屋顶已经被拆除，楼也被拆了一半。几个工人正喊着号子，一下一下地拉着棒在残柱上的绳子。
丁香推着自行车，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旁 白 政府终于下令要拆除这云烟楼，在这里盖一座戏院。这座锁满我少女时代所有甜蜜梦想的建筑也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没有家了，原来的丁宅被征用作博物馆。
我的过去，那朝朝暮暮的红尘往事，或许痛苦，或许悲哀，亦或许凄美、缠绵，全都在曲终人散之际化为了过眼云烟。
伴随着旁白。云烟楼在夕阳的残照下，完全倒塌。地上的尘土被掀起来，缓缓上升，如同追逐落日的云雾。
墓地 白天 外景
蒙蒙细雨中，白发苍苍的丁香身着碎花旗袍，撑着伞，在山脚的墓碑前查看着。
旁 白 我仍旧迷恋穿旗袍，一如我当年第一次穿上旗袍去看戏的心情。
我一直在找他，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我没有离开家乡，即便是文革最混乱的时候我也没有离开。因为我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来，所以，我守在这里等他。
伴随着旁白。丁香缓慢地离开墓地，坐上公共汽车。
街道 夜晚 外景
朦胧的小雨里，霓虹灯的七彩光闪烁不停。大街两旁林立的商铺里不断地飘出台湾校园歌曲。
白发丁香缓慢地走在大街上。
画外音 （唱）我从山上来，带着兰花草……我的故乡在远方……
旁 白 文革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政府给我平了反，并且让我重返学校。我不想再当中学教师，于是要求在戏院工作。因为我仍然对他存在着某种幻想，我希望有一天他来找云烟楼，找到这个戏院，就能找到我。每当有戏剧或者电影放映，戏里人头攒涌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得到，当年云烟楼那热闹浓烈的气息。
伴随着旁白。白发的丁香步履蹒跚地上了戏院的楼梯，看到门口的广告栏上写着《风雪山神庙》几个大字。
戏院 夜晚 内景
灯光璀璨的舞台上，昆曲艺术团的演员正在表演《风雪山神庙》的片段。台下的观众拍着手大声地喝彩。
白发的丁香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林冲。
林 冲 （白）想俺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
旁 白 台上的不是他，因为现在的演员在笑，而他的脸却总是郁郁寡欢的。他才是真正的林冲，云烟楼的林冲，在我们分别时化作过眼云烟的林冲。
伴随着旁白，丁香起身离开座位，缓慢地往外走去。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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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深夜 我和你才能
敞开灵魂 去释放天真
把温柔的吻 在夜半时分
化成歌声 依偎你心门
我祈求星辰 月儿来作证
用尽一生 也愿意去等
总会有一天
把心愿完成
带着你飞奔找永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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