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wocups186()
整理人: yvonneh(2000-11-05 22:04:4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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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骑着车摇摇晃晃走在林荫道上,迎面而来的人对我都带着异样的眼光,我一律 报以善意的微笑,从饭店到宿舍尚未足一半的距离,我和着自行车一起摔了几跤 ,摔倒了爬起来再骑,最后一次车链条摔得掉了出来,一时无法装上,只得推着 走。扶着一辆车,我走起来稳了许多,经过澡堂时,看到澡堂门口等着洗澡的男 生女生排起了长龙,我从一张张脸上看过去,发现彭丽丽也混迹其间,于是很高 兴地大声喊她的名字,彭丽丽朝这边望过来,她皱了一下眉头,将手中的脸盆交 到了身后那个女生手里,小跑过来。
“喝酒了,怎么醉成这样。”彭丽丽表情严肃地问。
“哪里,我没有醉,我觉得我现在状态良好,前所未有的好。”
“还硬撑,还吹牛,你自己看看,满身的灰尘,你这是摔哪了,”彭丽丽边说边 作势要拍。
“别,别拍,我自己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我受不了,你是我的谁呀,一 个冒牌女朋友,你得摆正位置,认清形势,别做得太投入,不要绝了广大对你有 意的男生的希望。”
“嘭。”我的肩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我转身去看,一个篮球在我脚下滚动,“ 嘿,同学,扔过来。” 我弯腰拾起,单手托着,侧身用力甩出,用力过猛,失 去重心,向前重重地扑倒,彭丽丽一声惊呼。
我当然没有晕倒,但对接下来的事情我的记忆一塌糊涂,我记得有几个人过来搀 扶我,记得彭丽丽焦急的表情,还记得我的车子,我转过身去推我的车子,它被 一个同学扶了起来,我对那个人说了声谢谢,去扶车把手,被彭丽丽劈手夺过。
回到寝室我睡了个又长又充实的觉,纷纷杂杂地做了许多梦,有几个梦里出现了 彭丽丽的影子,当然是我和她在一起,梦里的我们靠得很近,也相处得很纯洁, 这叫我有机会认认真真地看看她,在梦里我发现原来我如此熟悉的彭丽丽这般清 纯可爱,她娉娉婷婷地向我走来,步履轻盈,婀娜多姿。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方醒,头痛欲裂。对床的肖胖子打饭进来,一见我就笑: “醒了,醉鬼。”我按着头直哼哼。“你这个家伙还真不义道嘿。”肖胖子吃了 一口饭,鼓着腮帮子对我说。“我怎么啦。”“还装相,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也从 没见你提起,就这么藏着掖着,要不是遇着昨天那种情况,还真不知你要对人民 隐瞒到什么时候。”
“不相干,”我笑了“你这胖子是不是有点神经,这是女朋友又不是别的,纯属 私人物品,不共享,你们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带出来给大家看一下。”
“我带不带她出来这全在我愿不愿意,再说她是我女朋友,我带出来你们也只能 干瞪眼,我是不想刺激你们。”
“不过你朋友对你还真好,你是没见她昨天送你回来那着急的样子,一双眼珠子 都长到你身上了,一进来就忙乎个不停,拧毛巾给你擦脸,给你一遍遍作冷敷, 毛巾都来回换了十几趟...”
“不会伺候。”我摆了摆手,一脸不屑,心中满溢温馨。
那天下午我没有去上课,径直去了图书馆,找个僻静处坐下,翻看一本笑话书, 那书中的笑话并不怎么好笑,但我仍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漫不经心地翻看了一会,眼角余光看到某人在我斜对面坐下,我抬头望去,是 一个女生,美丽高傲,旁若无人。我低下头继续看我的笑话书,又笑起来,这时 我感觉到那斜对面射来的责备目光,我不理不睬,我行我素。
“同学,请你小声点,这里是公众地方。”那女生终于开口了,而且语气近乎训 斥,一听就知道是个被男生宠坏了的主。
“我怎么了,我笑笑与你何干,我喜欢,你看不惯坐别的地方去呀。这么多空 位子,谁叫你非得坐这来呀。”我理屈不让人,乜着眼瞧她,你奈我何。
那女生气得满脸通红,却也毫无办法,一跺脚,收起书本,登登登冲走了。我望 着那急匆匆远去的背影直乐呵。
我在图书馆里一直泡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寝室,一路上都是打饭回寝室的同学, 一路的饭香,我才突然感到饥肠辘辘,一天没吃饭了。
寝室门敞开着,肖胖子从里面走出来,很热情地对着门里说:“你坐着等等,我 去找找他。”回过头来望见我,“得,他来了。没我什么事了。”我一愣,走了 进去,看到彭丽丽站在桌旁,手里拿着个饭盒。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打来了。”彭丽丽将手中的饭盒递过来。
“你还真来得及时呢。我可是一整天颗粒未进。”我接过来就吃。
“这还不是你自己折腾的,以后别那样了,对你身体不好。”彭丽丽柔声劝慰。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送盒饭吃我就得听你教训了...呃..呃...呛着了..呃..给 倒杯水...呃...右边..右边放牙刷的那个杯子是我的。”
寝室里面人来人往,虽然我尽量使自己放轻松,尽量坦然,然而总是有点不自在 的感觉存在。男生寝室真不是女生来的地方,吃过饭,我就把彭丽丽拉了出来。
我挟着书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彭丽丽走在我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讲着她最近听 闻的新鲜事,这几天天气渐渐转暖,空气也湿润了些,走在还算和煦的晚风中, 听着丽丽可堪动听的话语,我感到惬意极了。
“最近我们美术社招收新一批会员,你来参加吗?”彭丽丽突然问。
“肖胖子他们武术社也在招人,我已经答应去帮忙了。”我一脸的遗憾。
“你两边跑跑也没有关系吧。算是帮帮我的忙。我可告诉你,我们美术社的漂亮 女生可有不少哟。”
“我是曾经沧海,有你一个就行了,其她的我都视之如粪土,铁石心肠,不为所 动。”
“少肉麻,”彭丽丽举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谁是你女朋友了,别忘了咱们的约 定。”
“当真了不是,我这是在背台词。”
“你还真来了,经不起诱惑。”彭丽丽执着水彩画笔指着我,粉红色的颜料从笔 端一直倒流到彭丽丽的手掌。
彭丽丽她们的美术社社址在一间废置的库房里,库房很大很空很阴暗,白天都得 开着灯。十几个女生和几个男生支着支架在画静物,他(她)们前面的一张桌子 上放着一只罐,几个水果。
彭丽丽把我让进她们办公室,(实际就是请人用预制板在库房里搭起的一个小房 间)。
“两张桌子,这里不是你全权负责吗?”
“不是,还有一位同学,咦,就是你们历史系的,你不认识吗?”
“你又没说是谁。”
“她叫李薏。”彭丽丽伸手在桌上比划,“薏米的薏。”
“那好象是种药材。她家里是医生吧。”
“对,她家三代从医,她父亲可是她们那里有名的中医了,只是医人医多了,有 些犯痴,给子女起名一律用药名。她还有个姐姐叫李芍呢。”
“那不干脆叫李药得了。”
我俩都笑了。“你真没见过?”彭丽丽停住笑,望着我,一脸的不信任。“她可 是你们系里的系花哟。”
“是系花就非得我认识吗,美丽东西的存在不一定要经过某一个人的认可才能证 明其价值。或许我凑巧忽略了。你知道我在这方面一直嗅觉迟钝,缺乏鉴赏力。 ”
“咦,以前怎么难得听你这么坦白,你肯定心里有鬼,欲盖弥彰。”
“喔,她来了。”彭丽丽指着门外说,我顺着彭丽丽的目光朝门外望去。一个女 生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经过我身边时,我们对望一眼,相视之下,各自一惊。 我顿觉尴尬。
“我来介绍,这是我们美术社社长李薏,”彭丽丽指着那女孩对我说。
“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卓列。”
“原来你叫卓列。”李薏看着我,脸若冰霜。
“你们认识?”彭丽丽疑惑不解。
“见过一面。”我一脸讪笑。
“而且印象深刻。”李薏接口说。
“你得给我点面子,我已经答应了彭丽丽来社里帮忙,你每天对着我这副脸孔, 我拿张镜子你自己照着看看。脸上都能掉下冰渣渣了,这不但会打击我的工作热 情,还会损伤你的美貌,没看见花到冬天都蔫了吗,那还没你这么冷呢。”趁着 彭丽丽出去有事,我对李薏说。
李薏噗嗤一笑,马上又憋住了,“谁叫你那天在图书馆里那样对我,我说你说错 了吗,你怎么就那么蛮不讲理呀。”
“那天我又不认识你。”
“不认识你就能对人家那样。”
“ 对,我错,我错,算我不讲理。”
“根本就是!”
“同学之间允许犯错,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咱们握个手,算讲和,以后和和气 气共事,好不好。”我伸出手去。李薏迟疑了一下,伸手相握。
“那天你是怎么了,那个态度,遇到什么伤心事,心里挺不高兴是吧。”
“不,那天我是太高兴了。”
“...不可理喻!”
那天从美术社出来,我直接去了肖胖子的武术社,肖胖子的武术社会员更少,加 上他也不过十来条汉子,而且要去体校请一位武术教练来教,价钱也不便宜,因 此会费相对提得较高。因为武术教练一时没有联系得上,肖胖子知道我以前曾经 练过武术,便要我去帮他撑几天台。
肖胖子看我过来便拉我去见他们的会员,跟人家介绍说我以前是贺龙体校武术队 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曾经得过什么什么奖。我看他越吹越离谱,连忙一一 翻案,诚实地告诉大家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也跟大家一样从普通的中学毕业 ,只是从前在课余学过几手粗浅的掌脚,现如今也差不多荒废了,这次来我也只 是作为一名普通会员,本着学习和强身健体的态度来参加这个社,希望日后可以 多和大家切磋切磋。肖胖子站在我旁边,讪讪的一言不发。忽然有人说既然你以 前练过,现在就打一路拳给大家看看吧。我二话不说,除下上衣,就着地方打了 一路广东南拳。拳脚如风,我听见有人喝彩,一路拳打下来,肖胖子脸上云霁顿 开,一个劲地对着那些个会员喷着唾沫星子:“怎么样,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我这哥们可有真功夫。”代教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此后不久,我接到在山西读书的一位旧同学刘征的来信,约我暑假同去四川旅游 ,信写得很诱人“要远离城市的喧嚣,到大自然中去释放自我,洗涤心灵。”看 来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象是哪本书上抄来的。但我还是被打动了。要达成此行, 我开始为筹集旅行的费用努力。
肖胖子那的武术教头是义务的,从体校请武术教练的事情还未办妥,而且我看肖 胖子有点不了了之的意思,于是我告诉他我干到月底走人。我又接了两个代写论 文的活。一位本市的远房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个家教的工作,帮他们单位一个同事 的小孩补习,每星期二、四、六晚上去,每晚两小时,每月给我两百元劳务费。 此外我还同数学系的几个男生一起,在星期六星期天上街去推销一种据称耐力持 久而且价格便宜的电池。
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除了上课就是赚钱,除了肖胖子那里要应付之外,其他 一律不理,美术社也很久没去,彭丽丽几次到寝室来催我都没见我人,后来我介 绍范重庆参加美术社,算是帮我的忙。范重庆乐而为之,回来便说自己是掉进花 园里了。
我记得那一段日子我也不是忙得很不可开交,我还陪着彭丽丽去吃了两顿饭,看 了一场电影,那是部意大利片子,片名叫《天堂电影院》,影片诗意而伤感,走 出电影院时彭丽丽哭得象只红眼睛兔子。
某天傍晚武术社活动的时候我遇见了李薏,在体育馆的一角,我刚演完一套乙组 长拳,身边围了些人,李薏站在外围,踮着脚叫我的名字,我便走了过去。李薏 的表情很惊讶,而且有些兴奋,到跟前就说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不简单啊。我说 我的优点还多着呢,慢慢跟我相处你还会发现许多。她嗔我臭美,转际问道怎么 这么久没去美术社。我告诉她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她说那为什么武术社这边你 又来呢?我说这是为朋友。她说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吗?说了她就脸红了,自 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范重庆的情况,她说范重庆这人很热心,办事很卖力,但 是没有主见,在问题的处理上比较盲目,而且虽说加入美术社,但他缺乏基本的 美术素养。范重庆这个人我了解,与李薏说的情况基本吻合,但这话从李薏的嘴 里说出来让我不舒服,特别是她那种说起范重庆来指手划脚好为人师的态度更让 人反感,我当即反驳说,范重庆是我的朋友,他的为人怎样我最清楚,你又何必 在别人尽心尽意地为你们无偿劳动的时候,还要在背后说他的闲话呢。李薏心知 说错话了,涨红了脸想解释,我觉得索然无味,转身走了开去。
肖胖子月底终于请来了一位武术教练,是个二十五六的年青人,市体校的,练得 一手好刀,据说还在全运会上拿过奖,于是全体的会员每人又都买了一把表演刀 ──当然是由教练统一采购。我这个代教的终于可以卸任了。交接的那天肖胖子 请我吃了一顿饭,饭桌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塞了过来。
“讲好了作义工,我不能反悔。”我推开他的手,笑着说,“以后我每天还是会 来,我要学刀,而且会员费我一毛也不会给。”肖胖子一愣,哈哈大笑,顺手将 钱放回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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