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oniromas()
整理人: filsy(2000-11-06 22:02:1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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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终于下了决心辞职；毕竟，放弃总比争取难。生活是自己的，我不在乎别
人怎么看，只想自己活得充实，快乐，有意义。
（1）晕眩
三年前的七月十四号报到的第一天。
我记得，第一天的培训是从上午九点开始的。我第一次乘着双层的911巴士。后来
，每天赶这辆双层巴士竟成了我每天平淡生活的最大享受，虽然没有遇到过广告
里那一块钱的浪漫，可至今，我还是喜欢乘上911，在二楼的最前排，把脚惬意地
翘得老高。
为了不迟到，我七点五十几就出了门，到虹桥路的时候只有八点半。可就在快到
站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晕旋，可能是没有吃早饭，也可能是因为车厢里空气
太差的缘故……总之，一下车，我就赶忙坐到了扬子江门口的花坛边。
历史上，我一共只有两次晕倒，而前一次，发生在我初二的时候。记得那也是一
个夏天，高温的天气，可放学后我还是忍不住在操场上踢了好久足球，所以弄得
体力不支。那一次，我晕倒在96路上，被一些热情的乘客抬进了复兴路口的一家
中药店。总的来说，我并不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在进入大学时代后的病历更是
乏善可陈，所以在我看来，这第一天的晕眩多少有点暗示的意味。
我穿着长袖衬衫和领带，傻傻地坐在花坛边；我看见另外一些类似打扮的人从面
前走过，有一些似乎在面试时见过。所幸的是，这个花坛前就是一个公共汽车站
，因而我在那里的存在就多了一些合理性。生活里，我们常常害怕和别人不同，
或许是因为生命太脆弱，我们才不得不从一次又一次相似的认同感中获得慰籍吧
。
走进国贸的时候，离九点已经相差无几，几乎我就是最后一个了，还好，我很快
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放心地坐了下来。就好象远离故土的游子突然在异
国的菜单上看到一道从前经常在隔壁老板娘处吃的菜一样，这块写着我名字的牌
子着实消除了不少陌生的感觉。
就这样开始了三年。
（2）旋涡
生活有时挺象一个旋涡，当你不自觉地接近它的某个边缘时，你就会突然一下子
陷了进去。当然，你还可以活得挺幸福，毕竟，幸福只是主观的感受，不在于外
人怎么想怎么看，你觉得幸福，你就是幸福的。
我的第一个客户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处，地处虹口体育场对面的一个宾馆里，与
其说这是一间办公室，不如说这更象个卧室。昏暗的床头灯正好遇上连绵的雨，
所以在四点以后，我们能做的只是倚在窗口眺望不远处绿油油的球场，幻想它曾
经拥有的喧闹和辉煌，直到夜色模糊了一切，我们就匆匆地收工。
几乎是突然地，我的第二个客户把我带到了无锡乡下一个叫洛社的小镇。跟着无
锡人的腔调，我们也学着把洛社念成“loza”。真是一个小镇啊，路上行人廖廖
，仅有的几家小店，在落夜时分便匆匆地关了门。由于没有象样的旅馆，我们只
能住在客户的宿舍里，那个飘散着柴油机味道的宿舍我至今还记忆犹新。住在三
楼，工作在一楼，吃饭在地下室，生活就是这样困住了我们。还好，工作不是太
累，同事们也很有趣味，我记得那时我们经常听一张Simon and Garfunkel在纽约
的现场唱片，晚上的电视还放《阮玲玉》，我们打牌，我们在房间里晒衣服……
有一次，我们不辞辛苦地乘上30多分钟的车，为得只是去无锡市内吃上一顿烤鸭
，那一晚回到宿舍时，居然大门已经紧闭，幸亏有个同事带了手机。那些岁月，
当时是不觉得快乐的，可是在三年后的今天看来，都是快乐的时光啊，当时的那
些同事们，有的去了美国，有的结了婚，还有的仍然默默地过活。
此后的几个月，我就已经完全地陷进了那样的生活。好几天，都是做到半夜一两
点，和TAXI司机聊天，一番唏嘘，时日如飞。只是感觉一日日地磨损着，生活不
再那么真切。尤其在夜里，飞驶的TAXI上看着梧桐树影恍惚的时候，常常会有不
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只知道，淡季就在前面，呶，都看到了呀。
（3）阳光
记得五月在云南松赞林寺的高处眺望一望无际的平原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天空里一朵朵的云挡住了阳光，使得地面的阴影和阳光错落有致。这以前在城市
里可没体会过，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你从不会想到遮住太阳的只是那样一朵小小
的云而已，也不会想到很可能，阳光只在不远处的前方，只要你稍稍地挪动你已
习以为常的脚步。
在过一个漫长的忙季后，我们有机会来到北京的培训中心参加两个礼拜的培训课
程。那是一段怎样快乐的时光啊，我们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一个小镇上，但是好
在有一辆公共汽车可以把我们从那个小镇载到市中心的前门，于是我们隔三岔五
地就往市区跑。记得有一天，我们到达天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大殿都已经
关门，我们只好从巨大的门那细细的门缝里向里面张望，夕阳照耀下空无一人的
天坛有着一种别样的美。后来，我们就那样躺在地上看星星，不倦不归的样子。
我们住在一起，晚上打牌到深夜，培训课间有得打乒乓球，而且三餐都不用愁，
再加上有个美丽的香港女老师，呵呵。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两年之后，我又数次来到北京，虽然住的是四星级的宾
馆，可那时的快乐是寻不回的了。
（4）麻木
感觉是在一天又一天的重复里麻木的。如果今天是昨天的重复而明天是今天的重
复，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在昨天展望今天，对明天又会有什么期待呢！麻木是危险
的，因为麻木不觉得痛；而人是在觉得痛后才知道保护自己的，不是吗？
第二年和第三年的生活其实和第一年无甚差别，在那些忙季的深夜，常常是在凌
晨一两点，带着莫名的亢奋从OFFICE出来的，差头司机经常不解为什么那么晚我
的精神那么好？其实他们不知道，对于我，一天的生活其实在那时才刚刚开始呵
，所以无论多么夜，我回到家依然会坐在电脑前，虚拟的世界成了真实的生活，
真实的生活倒象是一场梦，这多少有些荒谬。
（完结篇）Restart/Reinstall
常常在忙季的夜里，回了家还是不甘心就此睡觉，因为感觉上，一天应该在那时
才刚刚开始的呵。所以，经常地，会放上一张VCD：这下十有八九就此进入了梦乡
。毕竟太累了啊。第二天醒来后的感觉可不好：澡没洗，牙齿没刷，眼镜没脱，
梦没做。这感觉就象屏幕提示说：The windows was not properly shut down.
知道常常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坏的，只是时辰未到而已。
可是没有办法啊，生活在单行的轨道上只能前行。那样的生活常常报错：内存不
足啦（工作的时候就不能启动smile.exe 啦，连pee.exe 也是一天多少次的限制
版）；Windows has a fatal error啦（不仅是冒出一点牢骚，那只是Bug, 我指
的是fatal error，比如不想食饭啦云云），出现怪字啦（嘴里念叨着@$#$@&^*&
^$&^$*NJ&^%()）可是我们不怕，因为一旦淡季轻松的生活如期而至，我们就把先
前的苦忘得一干二净。忘却，是我们的一大武器，就好比是Restart，算是屡试不
爽的法宝。
觉醒，是再后来的事了。我们渐渐发现，这样的Restart其实是治标不治本的小魔
术，而别人早就不那么怀旧啦，MMX早就进了故纸堆，I，II，III说出来也只怕老
土，人家都在用阿拉伯数字啦，现在是P4时代，我们还那样守这这个需要常常Re
start的破东东吗？！于是有人想到一个词叫另起炉灶，这政治智慧的俗世化让人
看到了新希望。对啦：Reinstall才是我们的秘密武器。Reinstall是彻底的忘却
，只留一份躯壳而已，那还不定是出于环保的目的呢。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得Reinstall去了。最后祝大家每天都能Properly Shut D
own,常常Restart，最后总有一天也这样的Reinstall吧。你有，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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