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keee-1()
整理人: sinyi(2003-07-15 23:44:5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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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海吗？”她问。
“是啊。”我说。
其实，我也是刚从树的缝隙里看到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褐黄色水面，因为雨刚停，所以天色阴郁，似乎随时要再落下雨来，湿漉漉的田野和山峰显得凝重深远，农人走出门户消失在雾气中，雨，让村落上空的炊烟也懒洋洋的，我没想到会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季节出行，如果不是她反复要求。
从广州到台山车子一直在大雨中穿行，窗户外的一切景色都带着忧伤的颜色，车里人很少，乘务小姐做了简单介绍后就开始昏昏欲睡，于是随着车身的晃动，周围的一切都处于虚幻的状态中，似乎一切都是不真实，而我睁大了眼睛在梦中寻找着。
出门的时候没有关注天气预报，因为旅行就是旅行了，旅行的乐趣在于它的不确定，不可捉摸，不可预知，比如说爱情，当你陷入爱情的时候你是否已经把对方考察的一清二楚了呢？一定不是。雨尽管下好了，如果没有不可抗拒的台风，我们是一定要登上那个海岛去的。有人是这样给我推荐那个岛屿的：
“上川岛位于台山市西南部，屹立于南海之中，全岛总面积为157.6平方公里，是广东沿海最大的岛屿，拥有十二处总长达三十多公里的风光旖旎的优质海滨沙滩，最受欢迎的是飞沙滩（4800米）、金沙滩（5200米）、银沙滩（800米），三者之间相隔仅一公里。最迷人的去处是飞沙滩，这是一个著名的海水浴场，坐落在上川岛中部小平原的东边。飞沙滩全长11.8公里，阔420米，面临浩淼的太平洋，水质晶莹透明，未受任何污染。沙滩分成三段，中段南北各有小山分隔，山边临海处，礁山争奇。海滩上，几千亩木麻黄式带，好鸟鸣林；沙滩海水浴场坐落在中段，全长约5公里，沙滩平固，向海里平缓延伸百米水深依然不过头顶，是最理想的天然海滨浴场，清晨，观海上日出，霞光万道，心旷神怡……”
这些语言在一定程度上带着鼓动性，她看了以后就决定去，我的热情倒不很高，但她说要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台山汽车站很吵，也许是大雨瓢泼的缘故，拉客人的乘务员都很急噪，声音盖过了雨声：“山咀码头，山咀码头……”及至要上车时候，却要多收5块钱，理由是晴天10块，雨天15块，要看雨天看海，就要多付出5块钱，这里的人远没有海面那么纯净。
大海并非如我想象的那么蔚蓝，阴天毁了蓝色，整个水面都是碧绿的，深不可测，如果是一个想入非非的人，一定有一跃而下的欲望，船走起来平稳，船舱里一个大型的旅行团戴着整齐的帽子，见到海后狂呼不已，许多人攀上驾驶台眺望窗外，看起来驾驶员没有呵斥的意思，相反却有点得意。
只有海能够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庄子的河伯在见到海之后不是乖乖地收起自己的自大，诚惶诚恐。所谓征服自然，只是人类的自我陶醉而已，自然是不可征服的，人应该为有幸看到它的美丽而感激不已。
上川的第一站是三洲码头，港湾里停泊着几艘海军的护卫舰（或者是驱逐舰），前后有5艘船号有850、852、853、854，还有一艘记不得了，忽然记起一个同学的哥哥曾经作为潜艇的航海长在这个岛上服过役，那是20年前的事情了。
晴天，雨被遗失在大陆上，海岛深处的山峰上有些云雾，让我想鲁滨逊，只是一刹那的念头，倒真的希望有一个物产丰富的岛屿，只有我一个在上面居住。跟她说起，她白了我一眼，问：“只有你一个吗？”
“是的。”我回答说。
她无言。
长沙滩已经商业化到无可救药，车从三洲赶到度假村，进海滩就要交20块/人的门票，后来我才想起为什么不绕道进去，可惜还是交了钱，沙滩上人还不算多，我们没有登记房间，因为来之前就打定主意露营的，在海滩上扎营。
背着行李在海滩上走，避开了拉客的当地人，要我们租躺椅，租气垫，这些不是我们需要的，据说长沙滩和金沙滩之间只有1公里距离，而后者没有开发，尽头还有一片原始森林，立刻问小贩，他撇撇嘴巴：“那里有什么好看的，没人没吃的没玩的，这里多热闹啊。”没理他，向着他提供的方向走，若不回头的话，眼前的这片海是宁静秀丽的，不远处那个小岛上树木繁茂，耸立着一个灯塔，看上去很有风韵。
对话。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大海。”她说
“为什么？
“不够蓝，不够飘逸，不够静谧。”她总是这样的表情。
“那你想怎样？”
“找一个船， 渡到没人岛上去。”
“也许可以吧。”我说。
我们这样说话的时候，海滩左面的山坡上一直有和尚咏经的呢喃声，那里建了一个庙，以为有真和尚，询问走过来的人，笑曰：“是放的录音。”
好在到达了金沙滩，成群的渔民在收网，出海归来的小舢板小得可怜，直接摇到海滩上，有人把杠铃一样的轮子推到海浪间，两个人用力推，前面还有一个把肩膀抗在舢板的一侧，吃力的把船搭在轮子上，这是他们的生活，他们就是这样世代生活的，连头上陡立，脸上的微笑，连那奔走在海滩上的黄狗。
休渔期间，这样的小舢板是可以出海的，大的机动船禁止捕鱼。
凑过去看舢板上的渔网，网里的鱼不多，也不大，只有几只螃蟹着实让人欢喜了一阵，好大。出海回来的渔民嚼着老婆送上来的咸鱼饭，渔民的女人跟我们搭讪，要求我们买海鲜，说如何如何便宜，一巴掌多长的濑尿虾，手掌大的螃蟹，8块一斤，到大排挡加工，只要2块钱。
渔民的眼睛闪烁不定，淳朴泯灭了吗？
她还是选了一袋子虾蟹。
喝一瓶青岛啤酒
吃两斤水煮了海味
风习习，海天一色。
“我心情很好。”她说。
“我也不错。”我说。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的心情就不好了。
老板赤着脚，闭着眼睛，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他的声音像生了锈：“加工费10块，啤酒一凭15块，共25块！”
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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