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jdyan()
整理人: yerk(2001-02-03 04:07:5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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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的一剑
“那么，你见过无可奈何的一剑吗？”
宁远对冷雪飞说。
无可奈何的一剑？
在冷雪飞的记忆中，恍忽对这并不陌生。
但他还是想听宁远说一说。
宁远也就说了。
他想说出深藏在他内心的无可奈何的故事。
可他竟不能肯定，那究竟是不是一个个无可奈何的故事。
而他终于决定说出。
这是不是一种无可奈何？
＊ ＊ ＊
宁远问冷雪飞道：“杀父仇人你杀不杀？”
“杀。”
“可你是否想过对方该不该杀？”
“你是说对方该不该死，对吧？”
“是的。”
“只是在仇恨之下，有多少人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人们总是认为自己的父亲没有错。”
“自然，杀父之人是该死的。”
“只杀父之人真该死么？”
“提出这个问题对于父亲实在已有不敬。”
“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人死于仇恨，这之中真的没有不对之处？杀死仇人真
的一点错没有？”
“只报仇之人其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不明是非的情况下已置仇人于死地，
奈何？”
＊ ＊ ＊
宁远又道：“对于恋人你爱不爱？”
“那自然是爱的。”
“可如果恋人也正是杀父仇人，你杀是不杀？”
“我想我会先查清楚错在谁。”
“这也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我们不会轻易就杀死我们所爱的人。”
“可仇人并不都是我们所爱的人。”
“也因此，对于仇人，我们更多的期望是要对方死。”
“希望一个人生与希望一个人死，所产生的效果自然是不同的。”
“有时候，对于仇人，只要我们多出那么一点点的同情心，认同他也是一个
生命的个体，有着他自己的感情与生活，那么，我们对于仇人，也许就会给与更
多的充满人性的关注。至少，生者与死者，都会明明白白的。”
“可惜的是，对于仇人，人们总不给与辩解的机会。”
“也因为这样，许多人死得实在不甘心。”
“不管他甘不甘心，死就是死。”
＊ ＊ ＊
宁远问：“如果生不如死，生是无可奈何，或死是无可奈何之事？”
“如果选择了生，那活着就是一种无可奈何，因为他不想死；如果他选择了
死，因为生不如死，那么，死就是一种无可奈何。”
“你这么说，根本就不曾回答我的问题。”
“对我来说，这倒是一个最好的答案。我无意于对无法定论的事情妄自猜测
。如果一个问题的答案模棱两可，肯定任何一种都有错误的时候。重要的一点是
，我不想成为什么言行的宗师，我不想对别人的言行施加什么影响。毕竟每一个
人都有他生活的道路，也都有他生活的特殊之处。”
“说到头来，最知道自己感受的，是自己。我曾见过称得上经典的一剑，那
一剑，是那样的无可奈何，我没齿难忘。”
“我倒想听一听那一剑是怎样个经典法。当然，如果你不说，我也无可奈何
。”
＊ ＊ ＊
宁远倒不忙着说那一剑。对这，我们能奈他何？
“如果我们事先知晓一个人想自杀，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阻止他？”
“那自然是可以的。”
“一个人自所以自杀，总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们所做的事有可能是造成别人
自杀的原因，那么这事，你做是不做？”
“不做。”
“如果那事是你非做不可的呢？”
“真有什么事比一个人的性命还重要？”
“有的。”
“比如呢？”
“关系民族大义或是国家存亡的是不是？”
“好了，你有理。不过我们不要扯这么远好不好？你本是要说故事的，怎么
一古脑儿全是问话？我现在倒认为你非做不可的事是开始你的故事。”
“难道你认定问话里没有故事？”
“有是有，不过我不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可你既然承认我的问话里有故事，那说明我并不曾违背初衷。”
“我只想听你讲故事，而不想听你的什么问话里的故事。”
“讲与问用的都是嘴，这也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因病而死是死，自杀身亡也是死，那我们外人又何苦要去阻止别人的自杀
？”
“对啊，我们何苦要去阻止别人的自杀？”
“你错了，我们非得去阻止别人的自杀不可。因为从细处看来，讲与问是有
分别的。对于故事我们在前面用的是讲字，而不是问字。难道你要对别人讲故事
时，说我想对你们问故事？”
“你说对了，我赞同。一般情况下，辩驳更能使人加深对某个名词或道理的
印象，这也是我的苦心所在。”
“原来你是为了增长我的知识。谢了，可你不觉得再一次偏离正题了么？”
“总的说来，人们认为生活是美好的。所以我们有必要去阻止别人的自杀。
这实在是用心良苦的。可我们别无他法。”
“又是无可奈何？”
“不能说是无可奈何，那多少有点勉强之意。我们要别人活着，难道怀的是
勉强让他活着之意？”
“我是对你无可奈何，这可以了吧？”
＊ ＊ ＊
“女孩终于知道了一件事。”
宁远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事？”
“她父亲罪大恶极，男孩杀了他父亲，怎么说呢？是对的。”
“这倒平常得很。”
“可这女孩男孩是恋人。”
“这有何不碍。如果两个人相亲相爱，他们倒要感谢父亲之死实是他们的媒
人。”
“只现实中有谁会有你这么乐观呢？最令女孩为难的是，她答应父亲，一定
会为他报仇的。”
“她真杀了那男孩？”
“那倒没有。”
“这不是很好吗？”
“可她要那个男孩离开她。她说，就当她不曾见过男孩好了。”
“可他们毕竟已见面了呀，这也能姑且？”
“她实在不想杀了那男孩。”
“那男孩怎么办？”
“他不愿意离开女孩。”
“事情发展到此不就僵住了吗？”
“那倒不，事情在发展。那男孩死了。”
“死了？”
“如果一定要他离开女孩，他宁愿选择死亡。那一剑，直透心窝。”
“唉……”
“女孩要去阻拦……”
冷雪飞打断宁远的话，道：“不用说了，我知道来不及了。”
“这事你听说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来不及了？”
“你刚才不是说那男孩死了吗？”
“可那并不表示男孩这时候就死了呀。”
“我就知道男孩是这个时候死的。”
“我也拿你没办法。”
＊ ＊ ＊
冷雪飞道：“事情就这样完结了？”
“不是。”
“那你怎么不说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后来的所有事。”
“我倒没有这样说过。”
“你要听我说，就不可乱打断我的话语。”
“好了，主动权在你手，我斗不过你，我认输。请你往下说。”
“女孩后来才知道，其实她的父亲并没有死。”
“什么，没有死？”
“是的，他只不过想乘此机杀了那个男孩。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他趁愿了。”
“女孩知道整件事时，已然迟了。男孩走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她一定很伤心。”
“她不伤心。”
“她不伤心？那个男孩死得倒真枉了。”
“因为她也死了，已经不能伤心。”
“她老父的如意算盘岂不要失算？”
“他只有失算。”
“那女孩是怎么死的？”
“那自然又是一剑。致命的一剑。”
“老实说，这整件事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这一定是你编的。”
“不，这不是我编的。”
“那也就是真人真事罗。”
“也不，这是我的创作。”
“真拿你没办法。”
＊ ＊ ＊
“这就是你所谓的无可奈何的一剑？”
“是的。”
“说是故事，还不如说你是在说教。”
“我有什么办法，我本来想说一个故事的，可想来想去，都不合适，只有这
么说了。”
“这也可算是你的无可奈何。”
“说起来，后人若听说了我与你之间的这一次谈话，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也算是一件无可奈何的故事？”
“你要这么说，我能奈你何？”
铁马
2000年11月05日于会雪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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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辱去留自由缘， ｜
花开花落云坐看。 ｜ 会雪庐
纵使他方无尽藏， ｜ http://huixuelu.cn99.com
雪花飘处是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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