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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clixfon(2000-04-06 04:27:0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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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illfast (杨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胡笳狂歌录（四）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Mar 25 17:11:39 2000)
胡笳狂歌录（四）
第三章 多少楼台烟雨中
我没有死。正如大家所料想的。
就在我要被处决的头一天晚上，我被关押的牢房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
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我看不出他的年纪。他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我这样想。普通人是没有办法随意进出天牢的。我想起了杨过这个名字，我
以前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仿佛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
他挨个囚犯的低声问他们的名字。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在三更时分被人
吵醒的，尤其是这些天牢里的亡命之徒。但是，自从牢霸陈黑虎因为答了一
句：“我是你爷爷！”而被这个人一掌劈的晕死过去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
不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终于，他问到我了，我回答道：“我是杨雨。”我想他应该是来救我的。
如果他不是，大不了是来杀我的，反正我明天就要死了，破罐子破摔吧。
我赢了，他把我救了出去。他说他最敬佩的就是忠臣孝子。他说我的父
亲是一个忠臣，一个好官。他很内疚的说他去晚了一步，没有能够救我父亲，
好在救出了我。
我很高兴。不是因为他救了我，也不是因为他给我治好了满身的伤痕。
而是因为他理解我的父亲。
我的恩公穿着青色的长袍，脸上总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可是我对他还
是十分恭敬，因为他救了我，治好了我的伤，并且尊敬我的父亲，而且，他
是一位很有本事的人，在我和他住在一起的几天里（据他说要不是我象一滩
烂泥一样无法动弹，他才不管我呢！他虽然说的很冷酷，我却还是知道他热
忱的心。因为他事实上没有丢弃我），我有幸领教了他的才华——他的知识
是那样的渊博，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难住他。我曾小心翼翼的
问他是不是叫杨过，他愣了一下，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说听人说杨过也
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侠。他呵呵一笑（我能听见声音，可是他的脸上依然冷
冰冰的没有表情，我怀疑他是戴了什么面具，可是又丝毫看不出痕迹），说
他不是杨过，但是杨过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杨过也有很多烦恼。他说的那么
肯定，似乎他亲眼看到一样。我不敢质疑，却在心里断定他和杨过有莫大的
渊源。
我的伤在几天以后就好了一大半，可以下地走路了，对于一个腿骨折断
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奇迹！我对恩公更崇拜了。恩公和我谈起我父亲当
年抗击蒙古人，如何在城头指挥作战，如何被流矢射中左肩，如何不拔肩上
的箭坚持指挥。他说他当时在襄阳，我父亲的事迹是他女儿的朋友告诉他的。
没有能够和我父亲认识，实在是他平生憾事。他一边说一边叹气。我忍不住
大哭起来，不顾腿骨尚未痊愈，“扑通”一下给恩公跪下，腿上一阵钻心的
疼痛使我差点昏了过去。我请恩公收我为徒，传授我本领为父亲报仇。恩公
并没有答应，他说你报了仇，那被你杀的人又找谁报仇去？我张口结舌，却
答不上来。恩公道，你的父亲是被奸臣陷害而死，你杀了一个奸臣，天下还
有千千万万的奸臣，你杀的完么？以前有个史弥远，是个大奸臣，他下去了，
许多人欢呼，可是现在上来一个贾似道，看来比起当初的史弥远有过之而无
不及，其实历代都有奸臣，只要皇帝英明，自然奸臣无法作祟。就算我教了
你武功，你也无法杀尽天下奸臣，反而多了许多烦恼。我咬牙切齿的说，如
果皇帝不好，我就把皇帝杀了也未尝不可！恩公漫不经心的问，你把皇帝杀
了，那让谁做皇帝？我一时没有回答上来。恩公的声音变的很严厉：“‘天
地君亲师’，你要弑君？”说着左手作势。我见识过恩公的武功，知道这一
劈我多半小命不保，但我已经是从鬼门关门口转回来的人了，还会在乎这些？
我朗声道，如果皇帝不好，对不起老百姓，他就不配做皇帝，我杀了，是为
天下苍生谋福，有何不可？恩公显然没有想到我这么大胆，微微一愣以后接
着问，原来的皇帝死了，由谁来做皇帝？我把心一横：王侯本无主，贤者居
之，就算我来做又如何？恩公的手缓缓放下，喃喃说：“你知道我平生最爱
忠臣孝子，居然还敢说这样不忠不孝的话，很好，很好！”他的脸上没有表
情，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心中一阵惴惴，他却起身掠出屋去，
发出一阵长啸。我腿伤未愈（其实就算好的也追不上他），只好看着恩公消
失在屋外。
恩公并没有走。一盏茶工夫他就回来了。他给我两本书，我接过来一看，
是一本《玉萧剑法》和一本《内功入门》。恩公说我的年龄已经太大，能不
能学到上乘武功，就全靠自己的造化了。我很没用，看了半天，也照着练，
却总也练不好，尤其是剑法，简直是画虎类犬！我自己也知道，所以很羞愧。
如此过了几天，恩公摇摇头对我说别练了。他另外给了我一本书，是一本刀
谱，我照着练，还是和书上的大相径庭，不过这次恩公却没有流露出不满的
神情，反而是有些惊讶，他对我说，我的臂力很强，对刀也很有天分，可是
刀法非他所长，他不愿耽误我。我是无法练成上乘武功成为江湖高手，但是
做一个上阵冲杀的武将也绰绰有余。恩公说我们在一起半个月了，他以前有
一些行军布阵的学问，就传授给我吧。我知道恩公要走了，想起恩公的再造
之恩，顿时热泪盈眶。恩公有些诧异，同时明白了我哭的原因，叹道，为什
么姓杨的都这样聪明呢？恩公又呆了半个月，传授了我行军打仗的知识。以
前在泸州时，我曾经向父亲和刘叔叔（我还是无法改口，尽管他杀了我的父
亲）学过很多这方面的东西，在临安又在国子监学了一些。和恩公教的一相
映证，收获很大，恩公也为我在这方面的天赋而惊讶，说我如果从小练习上
乘武功，未尝不能和郭小子一较长短。我不知道郭小子是谁，也不敢多问。
恩公走的时候，我正在熟睡，他留下了一瓶药丸，一封信，一个包裹，
就悄悄的走了。他说我很率直，胆子很大，又不为世俗礼教所拘束，很合他
的脾胃。可是他已发誓不再收徒，所以我不是他的徒弟。他只是我的忘年交，
稍微指点了我一下。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面。恩公说那药瓶里是“九花玉
露丸”，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是他女儿炼制的，他用不上，现在留给我。我
读着信，泪水淌了下来——这是我一个月来第三次流泪。
我再次走出我养伤的这个小小的村子是在一个月以后。恩公（我还不知
道他的名字）留给我的刀谱，已经被我完全吸收了。恩公告诉我不要滞于刀
法，要灵活多变，我就根据他的刀谱结合我的体会来练。而那些行军布阵的
本事，我也领会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我的伤已经痊愈了。现在，我要做的
第一件事，就是到西子湖边去，找诗雨。
我很怀疑无法找到诗雨，事实果然如此。唯一使我安慰的是，诗雨并没
有被贾成宗给掳走。周围的渔民说官兵来的时候只找到一艘空船。我在西子
湖边默默的转了一天，终于黯然的离开。
临安城我是不能进去的了。两个月前我从天牢不翼而飞，早使临安震动，
一时流言纷纷，很多人又把它归功于大侠杨过（现在我相信杨过确有其人了，
尽管我不认识他，但是我相信恩公的每一句话）。尽管我很想找贾成宗报仇，
但是经历如此大变的我已经不再卤莽。我了解同学近三年的贾成宗，他是不
会有那样大的胆子的，尽管他当初对付我的时候是那样的牛。
这时已经是三月了，离我入狱时的正月快三个月了。天气开始转暖，我
决定回老家去，我已经打听到，刘整——这个当初我的偶像，后来却害死了
我父亲的家伙已经回到泸州就任潼川十五军州安抚使兼泸州军知事，完全掌
管川西军政大权。我无法忍受我的杀父仇人在我父亲原来的职位上耀武扬威。
更何况这个人还一度让我十分敬佩。现在蒙古人没有大汗，正在内乱，据说
是打的不可开交。所以并不用担心路上会遇到两军交战。但是，我还是不能
大意，因为缉捕我的海捕文书已经发到全国。一路上，缉捕我的告示随处可
见。
我的行程并不是一帆风顺，毕竟，从临安到西川有几千里路。尽管我很
小心的避开了官府的缉捕——我发现这并不困难。我却被一伙强人给盯上了。
他们以为恩公留给我的包袱里有什么贵重物品，其实里面不过数十两碎银子。
于是，在襄阳城外，他们拦截了我。
叫他们强人其实并不妥当，因为他们二十来个人全都是衣衫褴褛，面黄
肌瘦。我施展恩公指点的刀法，将他们一一击倒。但是，我望着他们悲戚的
眼神，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感。
我准备离去，因为我不想杀这些可怜的人，却也实在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我不是大侠，我知道。我没有成为大侠的本事。
但是我并没有能够顺利的离开，因为这个时候奔来一匹马，马的上面，
是一个年纪比我稍小的满脸黝黑的少年骑士。
他拦住了我。他说他是来缉捕这一伙强盗的。他客气的询问我有没有事，
我轻松的说还好。他很快也发现自己的话纯属多余，因为躺在地上的人并不
是我。他自己也自嘲的笑了起来。我问他怎么知道这里有强盗，他说他已经
留意他们很久了，这些人在去年蒙古军南侵的时候，还为蒙古人带过路。
我收起了先前心中的一丝怜悯，冷冷的问那个“强盗头子”是否真的为
蒙古人带过路。“强盗头子”惨然道：“落在你们手上，我还有什么话说，
不错，我是给蒙古人当过向导。你杀了我吧，不过，请放过我的弟兄们！”
我疑心大起，面前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使我联想到“汉奸”两个字。在
我的印象中，汉奸不会如此满脸菜色。
黝黑少年显然也有同样的疑虑，他说：“你给蒙古人带路有什么好处？”
“好处？”依然是一脸惨然。“你不如说大宋的官们对我们老百姓有什
么好处！”
“大宋有很多好官，比如守合川的王坚将军，还有，还有襄阳的郭靖大
侠。”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王坚将军我不认识。郭靖大侠我是很佩服的，可惜他也不是官。就算
大宋有好官，也远远不如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多。”
我赞同他的观点。
“你毕竟是大宋的子民，即使大宋有贪官，你也不应该为异族效力呀！”
黝黑少年似乎有些无奈的说。
“大宋的子民？”“强盗头子”冷笑。“从大宋的沿江制置副使袁玠袁
大人杀光我全家，掳走我妻子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大宋的子民了。”他回
头望着他的弟兄们：“他们以前都是渔民。你问问他们，他们有谁还承认自
己是大宋的子民。”
黝黑少年没有问。他没有必要。那些强盗已经用自己的行为证实了这一
点。
“宁为五湖流浪鬼，不做大宋恭顺民。”这是大宋的悲哀，还是天下的
悲剧？我问自己。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现在，经历了这许多事以后，我想的东西
要多的多了。
这是长大成熟了吗？
我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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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苍天谁是真英雄？有蓟北名士，江左豪酋。
仗龙泉求仁得仁，握太阿奉义为忠。
又引来异族奇人，逐九鼎河北关中。
但闻的仰天长笑，何必问是得是空。
俱往也，千载下谁人尚懂？
君不见，南北山头卧土泥，亦有英雄存忠骨。
※ 修改:·killfast 於 Mar 25 17:28:10 修改本文·[FROM: 202.112.1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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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渐觉风光好，豰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 来源:．月光软件站 http://www.moon-soft.com．[FROM: 202.108.4.144]
※ 修改:．clixfon 于 Apr 6 04:25:57 修改本文．[FROM: 61.139.1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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