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ademan()
整理人: (2000-03-26 18:59:1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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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三人狼狈之极,生怕那疯汉从后追来,丝毫不敢停留。
沈映若为欧阳锋那一记“蛤蟆功”击中,伤势不轻,几次踉跄停下来喘息不 已,孙玉音束手无策急如锅上蚂蚁,不迭问道:“小姐不要吓坏老身呀,要不暂 且寻个地方疗伤调息,明儿再上路吧。”
沈映若虽已入中年,但自小生长于古墓之中,不知世俗,修炼的更是清心处 静的功夫,内心高傲冷静,于世间生死离别之事毫不在意,异于常人,当下淡淡 一笑,道:“孙妈妈不必担忧,人早晚总是要死的,只是我比你早些而已。”孙 玉音闻言更是心疼不已。
这时,旁边李莫愁指着前方欢喜地拍手跳了起来道:“师父,婆婆!你们看 !”
两人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密林尽处露出庄院一角。孙玉音喜 道:“小姐,前面有人家了!太好了,注定天不灭我也!”
她便和李莫愁小心翼翼搀扶着沈映若前去,不多时果然前面转出了一大片庄 园来,红墙绿瓦朱门石狮,甚是庄严气派,前后连着田园,一派大户人家的模样 ,抬头一块牌匾金漆写道:“嘉兴陆庄”四个大字。
李莫愁抢先走上拍门,不久一个家仆轻启大门,探出个头道:“三位娘子有 何贵干?”李莫愁裣衽一礼道:“这位阿哥,我们因着赶路回乡错过了宿头,我 家小姐更不慎沾了风寒,要打扰府上借宿一晚,未知可否?”
江南人素来温柔好客,那家仆见三人良家妇人打扮,又见沈映若果然一脸病 容,遂爽快点头道:“那好,你们少待片刻,容我进内禀告老爷。”说罢匆匆入 内,不久便再次出来,善意道:“三位请随我到客厢去吧。”说着便带领三人入 府。
三人跟随其后,那家仆自我介绍叫“陆阿根”,然后甚是得意地卖弄说道此 间乃是嘉兴陆家庄,陆家是嘉兴名门望族,陆老爷更是江南武林中极有威望的人 物。三人一路跟着他左兜右转,果见这座庄院亭台楼角,小桥流水,气派宏伟。 她们极少在江湖走动,对于什么“金刀”陆老爷从未听闻过,只好唯唯诺诺任那 阿根炫耀,那阿根说完又问到她们的来历时,映若和玉音应变之能都十分缺乏, 也不敢说自己是终南古墓的人,吃吃的答不上来,幸得李莫愁机智灵变,接口便 说道自己是临安诗书之家古家的人,这次是来嘉兴一带省亲云云。她口齿伶俐, 讲得煞有介事,阿根也就深信不疑。
走了一会,阿根领着她们到后院的客房住下,然后吩咐过饭菜招待便自去了 。
待这家仆退去,沈映若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吐出一个血来,孙李二人见 状都吓得变色,沈映若斜靠门楣捧着胸口摆手道:“出去吧。”李莫愁正要说什 么,孙玉音已然会意,拉着李莫愁小手道:“孩子乖,婆婆要助小姐要运功疗伤 ,旁人不得丝毫扰乱,你且到隔壁吧,留我和小姐在此用功。”扶了沈映若在床 上坐下,道:“小姐,你安心在此疗伤,我先领莫愁到隔壁守侯。”沈映若点点 头,已盘腿坐下。
孙玉音领着李莫愁到隔壁客房,伺候着她用晚膳,然后抚着她的小头道:“ 愁儿乖,婆婆助小姐疗伤去也,你好好呆这房里,莫要乱走动,累了便睡觉,明 儿一觉醒来,小姐的伤也好啦!”
李莫愁点点头,道:“婆婆放心好了,莫愁乖,不会惹婆婆生气,您尽管去 帮师父忙好了!”
孙玉音不放心,再三望着李莫愁,然后才去。
很快便入夜,李莫愁草草用过晚膳,赶了一天路早是筋疲力尽,却哪里敢合 眼?眼睁睁的坐着,提起耳朵聆听隔壁房里动静,焦急不已。
李莫愁终究年幼,不多时已熬不过,睡眼朦胧,但立刻强打醒精神,起来蹦 蹦跳跳以驱散睡意,但仍是倦意难消,心道:“不若我出去走走就不会眼困了。 ”于是便下了床,推门而出。
彼时万籁俱寂,夜凉如水,月光金辉之下,庞大的陆家庄更显宏伟壮观,有 如一只巨兽蛰伏安睡。李莫愁一边信步而行一边观赏,皆赞叹不已,联想起自己 本来也是出身显赫,本也该享此荣华富贵,却家破人亡流落江湖,不由一阵的心 酸,不禁轻吟起李后主那一阕“春花秋月何时了”的长短句来,此词李莫愁幼时 便已熟记,但此时此刻曼唱起来,对于故国往事衰去的兴叹,却才能感同身受。
李莫愁忽想起今天随家仆阿根来时经过一个庭院,那里种了一大片鲜花芳草 怒放正盛,心念一动,一路赏玩,脚下不停,不觉顺着轮廊辗转来到那庭院前, 远远听得院子里刀声飒飒,脚步细碎,似乎有人!
李莫愁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躲藏在一棵大树后,伸头探望,只见月光下那庭 院正中一条青色人影闪动,虎虎有声地舞动着一把大刀,却正在习练武功。
那人一把金刀左指右点,上砍下挫,虎虎生威,身法配合着灵活闪动,潇洒 利落,那把金刀在月光照耀之下金芒笼罩,似将那人裹在一个金圈之中,煞是好 看。李莫愁虽然不通武艺,却也觉得这人刀法十分精湛,舞到精彩处,忍不住脱 口而出叫声“好!”
那人全心练刀,心无旁骛,这时却清楚听得叫声,蓦地收刀而立,眼如电光 扫了四周一下,冷冷道:“小姑娘你偷看我练刀意欲何为?你出来吧。”
李莫愁见身份暴露,心中后悔莫及,只得硬了头皮,战战兢兢慢慢现身出来 ,却见面前这青衣人是个年纪与自己相若的少年,两道剑眉下一双如星闪动的虎 目直直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又是害怕又是一阵莫名的欢喜,只盼他就这样盯着 自己,脸上大红起来。
那青衣少年乍见月光下树影中走出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女来,也不由一呆,然 后才道:“你是谁?为何偷偷摸摸装看我练刀?你可知道偷看别人练武乃是武林 大忌?”
李莫愁终究是女孩儿,生平从未被这么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责怪,虽 知道自己无理,却也十分委屈,眼睛不禁火红起来,道:“对不起,公子,我只 是借宿庄上的陌生人,今晚睡不着觉于是走出来散散步,无意见公子练刀很是好 看,也不敢惊动公子良兴,就在树后观看起来,我非武林中人,实不知犯了武林 规矩,小女子向公子请罪!”说罢深深一拜。
那少年一来见她楚楚可怜十分动人,二来听得她如此一番解释,也是少年心 性,很快就将她偷看之过忘记,忙过去便扶起她道:“小姐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你既不是武林人,也就不受武林章法约束了,小姐快要请起!”
李莫愁在那少年身上闻到一股汗味,却不觉臭,反倒只觉一阵的令人心旷神 怡,内心只是噗噗乱跳,那平日本来伶俐的口齿此时再也不起作用,呆呆的任那 少年扶持起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少年却望着她嘻嘻笑道:“我叫陆展元,你又叫什么呀?”与刚才那月下 金刀的威武严肃截然相反,一脸少年人的随和雅稚。
李莫愁见问,心中一边暗暗提醒自己镇定,然而出口却又是吃吃的说道:“ 我……我叫李莫愁,嗯。”
那少年陆展元翘着嘴望着天喃喃道:“李莫愁?嘻嘻,这名字好怪呀,莫愁 莫愁,嘿!你真的就没有忧愁烦恼吗?”然后盯着李莫愁似笑非笑的一脸古怪念 头。
“是呀……是我爹爹给我取的名字,愿我一生一世都没有愁苦呢。”
陆展元道:“没有愁苦那多好呀,嘿嘿,你的名字却叫我想起一句昨儿老先 生教的诗来,什么‘莫愁前路无知己’,下一句我可记不起来啦!”说罢讪讪而 笑。
李莫愁接口道:“是‘天下谁人不识君’!唐朝高适的诗歌《别董大》!”
陆展元佩服地望了她,道:“小姑娘你懂的东西真多呢!我就没心思读书, 那之乎者也的真烦人,还不如练刀的痛快呢!”顿了顿又得意地道:“我江南嘉 兴陆家的刀法可厉害呢,我爹爹‘金刀王’陆厚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啊! ”见李莫愁一脸艳羡之色,道:“你想再看我家的刀法吧?我再演一遍你看好吗 ?”
李莫愁自是求之不得,拍掌喜道:“好啊好啊!”
陆展元当下拔出腰间金刀,抱拳而立,一个起刀式,然后将自己拿手的“江 南陆家刀法”一招招使将下去,本来他演练已久,也似模似样的颇有气势,且男 孩最是爱卖弄自己的本领,此刻在一个漂亮的小女孩面前,有心卖弄,一套金刀 劈得金光灿烂十分堂皇华丽,李莫愁在一旁直看得如痴如醉,不住喝彩。
一套金刀演完,已是子夜时分,李莫愁猛然想起自己擅自离开,师父有需却 不见了自己,肯定不会饶恕,暗叫一声糟糕,便向陆展元道:“陆哥哥,我该回 去睡觉了,晚了师父要责怪的!”
陆展元正自兴起,见她要走,心中恋恋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道:“好 吧……明儿晚上你再来看我舞刀好么?”他心中只是盼望着她能天天都来看着自 己练习刀法,有她瞧着,有一股说不出的得意和动力。
李莫愁心中也是极盼望能看他舞刀,知道以师父的急噪性格,明日如果伤势 好转就要马上离开上路了,但心中却如何也不忍告知这少年真相,迟疑半晌,才 点点头,凄然一笑,便自离开,剩下月光金辉里那青衣少年茫然不解和恋恋不舍 的小脸……
——to be continued——
-- 聞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極盡妍態﹐不勝心向往之。
今夜子正﹐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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