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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yerk(2000-04-30 10:11:1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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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三国英雄[十四]路遥马力
发信站: 武汉白云黄鹤站 (Sat Mar 11 19:48:52 2000), 站内信件
三国英雄[十四]路遥马力
好大的一个花园,奇花异草,万紫千红,甄瑷斜斜的倚在秋千上,微笑
着欣赏者满园美景。一只小白兔跑过来,轻轻的偎在甄瑷的脚边,一动也不动,
甄瑷轻轻的一笑,滑下秋千,俯下身子,想将这个可爱的小精灵抱起来,就象嫦
娥那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长箭破空而来,深深的射入小白兔的脊梁,甄瑷还
来不及尖叫一声,小白兔已经一动不动了,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兔毛。
甄瑷惊恐的站起来,环顾四方,发现整个花园的花都开始枯萎,一刹那
间,地上满是枯萎凋落的花瓣,花瓣很快变成了黑色,散发出腐臭。她想跑,却
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她低头一看,一支手抓住了她的脚。她小心的去寻找手的
主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甄易天,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一支雕翎长箭深深
的没入他的脊梁,嘴角流着暗红的血,眼睛象死鱼一样翻着。
正在这时,周围出现了一群人,狞笑着向她逼近,为首之人,缺了半边
耳朵,赫然是长安城中一霸——雷煞!
甄瑷终于惊叫一声,从这个噩梦中醒来,还没来得及稍稍喘息一下,蓦
的,床头的黑影映入了她的眼中。
“什么?”刘成叫了起来:“眼下长安城即将合围,乱军之中,即使武
功高明之辈要来去自如亦非易事,你却要我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一个
娇滴滴的大姑娘出去,不是在故意给我出难题吗?”
贾傲婷微笑道:“师兄智勇双全,这点小事应该是举手之劳才是。”
刘成摇了摇头,苦笑道:“若在平时,此事虽难,却也未必能难得倒我 ,
可是现下长安风雨飘零,我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是分身乏术。”
贾傲婷娇道:“从小到大,难得我求你一次,你都不帮我?”
二人相隔不过一尺,刘成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贾傲婷微嗔的表情,甚至
可以连她小巧的鼻子上的摺起也看的一清二楚。今天晚上贾傲婷是一身儒士打扮 ,
长衫如雪,虽是男装,却别有一番俊雅。再加上一丝淡淡的幽香,刘成不由心中
怦然一动。四年前他离开师门时,贾傲婷还是一个不懂事一天到晚傻笑的黄毛丫
头,谁知道转眼就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那日在天轻楼门口,若不是见到她
笑起来脸上熟悉的酒窝和师门独传的剑法,还真不敢相信她就是当年整天围着自
己转的小师妹。
师妹变了,自己这四年闯荡天下,风尘仆仆,又何尝还是当初下山时候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呢?
“师兄,说话呀!”贾傲婷见他怔怔的望着自己,微微有些觉得害怕,小
声问道。
刘成望着贾傲婷清秀的脸,心中一热,差一点就答应下来。但是,献帝稚
嫩无助的脸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天下为重,事业为重。
在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长安。刘成对自己说。昨天在花园里说服自己留
下的理由又在心中迅速的过了一遍。
“不!”刘成冷冷的吐出了这一个字,他感到心中一阵刺疼,因为他看见
了贾傲婷的脸——一张失望,凄苦的脸,他硬着头皮说下去:“袁公以国士待我 ,
我岂能因私废公?为了区区一风尘女子而弃天子于危难之中,更非义士所为!至
于押送军粮,你我各事其主,不必多言。”说完以后,他一脸平静的望着贾傲婷 ,
袁绍交待的事实际上已经办完了,但是贾傲婷并不知道,他也乐得拿来做挡箭牌 。
贾傲婷凝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想看透刘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
刘成同样这样望着她。许久,贾傲婷凄美的一笑点点头:“你总是对的,我相信
你。你,你多保重。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向窗外掠去,刘成想说什么 ,
却最终没有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她从窗口消失。
窗外,是无尽的黑夜。
甄瑷没有象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那样尖叫。没有用的,她知道。她只是
静静的望着那个黑影,在黑暗中,隔着帘子,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
目盼兮。”黑影缓缓吟道。
甄瑷一颤:“是你!你,你回来了!”
黑影道:“是的,我早回来了,一直在天轻楼——就在对面的地字房。”
甄瑷缓缓披衣下床,轻轻点燃桌上的蜡烛。烛光映出了尹奉兴英俊的脸。
“现在长安城中,王允,吕布,司空虎符都恨不得杀你而后快,你又何必
冒这么大的险回来呢?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小心翼翼,又为什么这样招摇,难道
你真的以为司空虎符不知道‘大隐隐于市’吗?”甄瑷悠悠的说,同时轻轻的奉
上一杯香茗:“深夜无以待客,望将军见谅。”
尹奉兴接过茶,端在手中,却并不喝,眼睛望着甄瑷,缓缓道:“ 一年
不见,你瘦了。”
甄瑷惨笑道:“瘦了?‘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何况一年?”她轻轻
的吟道:“青青子襟,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这是《诗经》中的
一段,“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显然是在责怪尹奉兴一去一年不来看她。
尹奉兴默然良久,道:“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
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
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这也是诗经中的一段话 。
孙子仲是卫国的元帅,曾经战胜宋,陈二国。尹奉兴将这段话用在这里,既表示
自己要成就一番功业的雄心,又表达了自己对甄瑷的爱慕之情,愿意与之白头偕
老。
甄瑷如何听不出来,微微一叹,坐在一边:“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是描述牛郎织女的一首诗,甄瑷用在这里,实在
是有多种解释,饶是尹奉兴聪明绝顶,也不知道甄瑷的意思,只得呆呆的望着她 。
甄瑷喟然道:“当年你不该走,走了以后就不该再来。‘投我以木瓜,报
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他对我好,我也要对得起他。你来晚了。”
尹奉兴呆坐半晌,问道:“他是谁?”
“伽傲霆。”
尹奉兴眼前浮现出那张笑眯眯的脸。
长安城外三十里。
满地的尸体尚未僵硬,偶尔还能传来一两声惨叫,在寂静的黑夜中特别刺
耳,那是被巡骑发现的敌军伤兵。
李榷手持长枪,远远的望着夜色中的长安城廓,枪尖上挑着一颗血肉模糊
的人头。
他喃喃道:“长安,我回来了!”
在他的身后,一位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手捻长须,也在微笑的注视着长安 :
“不知道奉兴他们进行的怎么样了!”
“贾校尉莫要担忧。”说话的是郭汜。“我军自入关以来,势如破竹。不
管尹奉兴他们如何,长安都将指日可下!”
贾诩没有说话,眉头似乎微微皱了一下。
司空虎符坐在太师椅上,这里是天轻楼对面的“富贵茶坊”。他端起一
杯茶,静静的望着对面的天轻楼。旁边立着一个人,正是曹操麾下武人的首领— —
伯鹏。
“真的在里面?”伯鹏有些怀疑。“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尹奉兴的胆子
也未免太大了。”
“我不能肯定。”司空虎符道:“没有把握的事我绝对不会去肯定。如
果尹奉兴的行踪能够被我们料到,他也就不值得我们大张旗鼓的联手来对付了!
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在这里。”
伯鹏赞许的点点头:“论时间,孩子们应该已经进去了。不过,对方除
了尹奉兴,还有王千化,赵云那样的好手,我们的人手,能应付过来吗?”
司空虎符笑道:“虽然我不敢肯定尹奉兴是不是在这里,不过,王千化
和赵云绝对不在,甚至连一尘,孤鸿子等人都不在。”
“为什么?”
司空虎符拍了一下手。从旁边颤颤巍巍的晃过来一名老头。大摇大摆的
在司空虎符旁边坐下。
“他是......”
“这位就是长安城济生堂的神医张略度大夫。”司空虎符顿了一下,“
不过他还有一个名字,叫秦花甲。”
别部司马毛特装成一个来寻欢作乐的军官。这并不难,他本来就是军官 ,
天轻楼中这样的人又一向很多。尹奉兴很厉害,他知道,但是并不害怕。因为今
天他们来的人很多。他看着那个叫伽傲霆的俊俏小伙子上了东楼,直接往天轻楼
红人如风的天字房里走去,心里不禁冷笑:“毕竟是刚出道的雏儿,尹奉兴就算
在这里,也不可能在如风的闺房里,谁不知道,如风是从来不准男人去她闺房,
这个小子,肯定要碰一鼻子灰。”
他得意的一笑,把手一挥,带人转到东楼,继续暗中搜查。
“秦花甲?”纵使武功地位如伯鹏,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禁为之一动!
态度立刻大为恭谨:“秦前辈不是一向为李榷大人效劳吗?”
秦花甲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司空虎符笑道:“秦前辈身份何等尊贵,怎会为李榷效力。以前不过
是念在和李榷先人的一点情谊而略施援手。如今李榷大逆不道,秦前辈自然要拥
护皇室了。”
秦花甲面色大为缓和,显然刚才那席话颇为受用。事实上,情谊是有
的,不过不是和李榷的先人,而是和李榷的阿堵物。但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秦花甲对司空虎符的马屁自然是坦而受之了。他开口道:“王千化等人已经去联
络城中的叛军了。现在尹奉兴落单,正是好机会!”
伯鹏眼睛放光。杀了李榷麾下第一猛将尹奉兴,自然是一件大功。
在这么多高手的包围下,尹奉兴已经是一个死人。伯鹏这么想。
贾傲婷走近天字房。
从刘成那里出来,她一直很沮丧。没有能够说服师兄帮忙,凭自己一
人,如何能够既护送甄瑷姐弟又押运粮饷?而师兄对自己的态度尤其让自己寒心 。
难道各事其主就意味着恩断义绝?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甄瑷开口,难道自己真的能对这位薄命红颜弃而不
理吗?
她一直在胡思乱想着。也许,自己不应该参加今天的行动的。刚才连
伯鹏都发现自己有些不正常,还关切的询问自己哪里不舒服。自己到天轻楼,只
是想找甄瑷说声抱歉,根本没有想要杀尹奉兴。
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交的敌手,贾傲婷有着说不出来的好感。
想着想着,她已经到了天字房的门口。
贾傲婷并没有敲门,就有些贸然的冲了进去。外边和自己一道来的同
伴还在搜查,自己乘机办私事,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
搜查各个房间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得到的消息全是——没有人 。
伯鹏的脸,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司空虎符却显得不慌不忙,叫住一名司马道: “
所有的地方你们都搜了?”被叫住的正是毛特,他赶紧回报道:“所有的房间都
搜过了。”
“哦?当真?所有的房间你都去了?”
“这个......如风小姐的房间我没有进去。不过,伯鹏大人手下有
一个年轻人进去了的。”
司空虎符眉头一皱,沉声道:“长安城里人人皆知,如风的闺房从
来不要男人进去!那个年轻人怎么能够进去呢?必定有鬼!还不快去将他抓来。 ”
伯鹏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出了黑蛛那档事,已经让他大丢面子,这次的事,他
也实在拿不准自己手下有没有奸细。
“不用抓,我来了!”贾傲婷施施然从门外走进。“那间房间没有
尹奉兴。”
一见是她,伯鹏顿时松了口气,凑近司空虎符耳边:“她是孟德公
的义女,因为乱世不便,所以常作男装。”
司空虎符不理睬伯鹏的话,瞪着贾傲婷好一阵子,贾傲婷毫无惧色 ,
微笑着望着他。司空虎符突然长身而起,叹道:“又让他跑了!回营!”
尹奉兴静静的望着甄瑷,甄瑷低垂着头,手里轻轻的把玩着一块玉
佩。
“为什么骗我?”
“因为我想你离开我。”
“为什么?”
甄瑷抬起头来,乌黑的眼中透着晶莹。“你走吧!忘了我。你有你 的
世界,你的世界中容不下我这样的女人。今天你爱着我,明天我会因为和你的爱
而自责,相见不如怀念!即使你永远爱我,我也不愿意你象吕布那样因为真心相
爱而背上千古骂名。”
尹奉兴叹道:“‘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
聊逍遥兮容与!’离开你以后,我才真正体会到湘君的感受。难道我们真的要从
此永远分离?”
甄瑷默然良久:“如果在我和出来奔跑做官之间选一样。你怎么选? ”
尹奉兴黯然道:“不错,匡扶天下,拯救万民是我的夙愿,决不会因
为私情而抛弃。可是......我无法选择,只有逃避!”
甄瑷默默的继续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玉佩。良久,道:“你赢了!你不
会因为我而放弃自己的理想。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和你一起走。”
尹奉兴道:“等一下。”站起身沉声道:“梁上君子,还请入屋一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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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苍天谁是真英雄?有蓟北名士,江左豪酋。
仗龙泉求仁得仁,握太阿奉义为忠。
又引来异族奇人,逐九鼎河北关中。
但闻的仰天长笑,何必问是得是空。
俱往也,千载下谁人尚懂?
君不见,南北山头卧土泥,亦有英雄存忠骨。
※ 修改:.killfaster 于 Mar 12 21:29:18 修改本文.[FROM: 202.112.13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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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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