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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擦过那年的爱情
发信人: ybjing(草草)
整理人: ybjing(2002-07-13 11:28:48), 站内信件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唇微微颤抖着,朦胧的双眼看着我,我想,他是要说什么吧,我等着,等着他要说出口的话。良久,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残留的一点红酒倾泻般倒里了嘴里。一刹那间,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两年之后再一次踏进这个小城,本来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现在,我的心里还是在隐隐的痛,毕竟这里留下了我们太多的回忆,更何况,他现在还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长,长到我的同学们都纷纷嫁为人妇,说短,短到两年里我仍旧是单身一人逍遥着,自己也曾笑着说:一个人好,来去无牵挂。
    两年没见面,两年里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生活圈子,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交集。虽然总是不经意间会从原来的朋友那儿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他的工作越做越好,知道他现在又有了一个女朋友。我没有反应。每一个说这话的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的情绪,但我没有反应,我只是淡然地随口应了一声:好啊,很好啊。心如止水,对,心如止水是我那时那刻的心情。两年的时间,我想,淡了罢,忘虽不能,总是淡了下来,想他的时候少了,更多的时候是想着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还有自己现在的朋友们,他似乎已经被我放到了一个角落里,轻易不再翻出来。纵使偶尔再翻出来,也只有平淡。
    走在小城的街上,跟两年前也没什么不同,下过雨,地上的雨水混着泥,粘粘的,脏脏的,不时还有一个水坑让人不小心便踏了进去。正在过年时分,远处的桥上被划为烟花燃放区,尽管是大白天,依旧人头攒攒,劈哩叭啦响个不停,不时有漂亮的烟花直冲上天,虽是天亮,绽放的烟花却还是闪烁着我的双眼。我朝那边走去,边走边看着。
    要好的朋友都上班了,只留得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东看看西看看,一分钟后却又将眼光收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下,太多的回忆随着不肯改变的城市回到自己的脑海里,不论我的眼光看到哪里,眼前都会出现当年的那个男孩和女孩在街上嘻笑飞扬的样子。对啊,那年,就是在这条街,我曾经摔过一跤,摔破的膝头让他心疼不已,从此他便养成了习惯,路稍有不平便小心地拉着我的手,盯着我的脚,怕我再一次摔下去;那年,就是在那边,我们为了一串糖葫芦而生气,我甩手而走,直到前面的小亭子里,他追上我,递给我五串红红的大大的糖葫芦,耀眼的红光照出了我还挂着泪水的笑脸……
    蓦地,电话响了,打开来看却显示“未提供号码”,按下“OK”,嘴里闲闲地、懒懒地冒出一句“喂”,拖长了的声调还带着一丝伤感。耳边久久没有声音,接着,传来一声熟悉的问话“你在哪里?”我愣住了,整个人僵直如一尊石像,怔怔地立在马路边上,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我没有告诉过他回来了,他怎么知道?听得我半晌无语,他急急地在我耳边喊着:“我知道你回来了,你现在在哪里?我下班了,我要见你。”
    “我。。。。我在步行街这里。”
    “你等着我,不许走开,我马上就过来。”命令中带着一丝恳求。
    电话断了。
    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脚下生石,无法移动半分,纷杂的思绪斗然间化为三个大字:见?不见?见?不见?见?不见?见?不见?见?不见?见?不见?见?不见?……
    茫然间,我已经看见他匆匆的身影出现在街口,左顾右盼着,昏黄的暮色掩盖不住他眉间的焦虑与急切,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我知道,那一定是他为我准备的巧克力,每年过年,他总是会为我买一两盒德芙巧克力作为过年礼物,这么多年来从未间断过,包括去年,虽然未曾见面,巧克力却千山万水地寄到我的手中。
    终于,他看到我了,短短几分钟内我似乎已经迅速地恢复平常,淡笑着跟他打着招呼,他看起来也非常正常,两个人如好朋友般说说笑笑,边走边商量着晚饭的去处,偶尔还会如老朋友一样打闹一下,亲近但绝不亲昵,彼此间都刻意地留意着这一层距离。
    餐厅里坐定,边吃边聊,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读书时光,一到周末两个人便找着地方吃火锅吃麻辣烫,面对面地坐着,聊着一些奇怪或平常的话题,任何一件事都可以成为我借题发挥的素材,而他总是在旁边笑嘻嘻的听着,不时地冒两句话出来打击一下我的嚣张气焰。这一次也不例外,我拼命找着话题,谈着这两年身边朋友的变化和自己的变化,但人与人的谈话就是这么奇怪,总是会从最初的衣食住行工作学习最后转到感情,虽然这是我最不愿意涉及的话题,但似乎无法避免,每次说到一个我的朋友,我总说“她以前有一个男朋友,现地分手了。”因为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只好这样来说,说完我身边的朋友,然后,他看着我,问:“你呢?”见我抬头看他却又马上把眼光移开,我调皮地笑了笑,说:“以前有一个,现在没了,嘻嘻。”心中却是一酸。他知我说的是他,虽无可奈何,但见我如此取笑,顿时也轻松下来,笑笑地瞪了我一眼,便又嘻嘻哈哈开起了玩笑。
    吃完饭说是去泡吧,他带着我来到一家叫“七日情”的酒吧,奇怪的名字,七日情,七日之后,情之不在,人亦不在了吧。
    找到酒吧里阁楼上的一个角落我们静静地坐下,要了一瓶红酒和几碟小吃后,我开始拼命地给朋友打电话,不论是我的还是他的,我实在无法承受跟他单独坐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想拉多些朋友来陪着,人多些热闹些,不至于自己胡思乱想。
    可是,朋友们知道是我们俩在一起,谁也不肯来,谁都怕打扰了我们,其实我现在希望的,就是他们的打扰。
    没办法,找不到一个朋友,只有我们两个坐在桌子的对面,听着轻柔流畅的吉他乐曲,没话找话地聊着,怕冷了场去。
    但终于还是冷了场,我趴在桌子上盯着自己的那瓶酒发呆,而他,则盯着我发呆,他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暖暖的手掌包容着我的手,轻轻摩梭着,我闭上眼睛,将快要溢出的眼泪狠狠的关了回去,可我一睁眼,却分明地看见一颗眼泪重重地掉进他的酒杯中。
    我的手动了动,他便如被烫着般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对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想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也扯动了一下嘴角以示回应他的笑容,两个人相视无言,轻柔的古典吉他曲从我们之间穿过,就似一层层雾,把我们扯得越来越远。
    一声浊浊的喉声打破了宁静,是他要说什么了罢?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唇微微颤抖着,朦胧的双眼看着我,我想,他是要说什么吧,我等着,等着他要说出口的话。良久,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残留的一点红酒倾泻般倒里了嘴里。一刹那间,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一次,我与我那年的爱情擦身而过。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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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潭影日悠悠
物换星移几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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