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otis()
整理人: lotis(1999-07-28 15:52:5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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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ce (小舞), 信区: Literal
标 题: 云在青天水在瓶10
发信站: 新龙门客栈 (Mon Jul 5 04:59:34 1999), 转信
“小舞姐姐。”采菊从外面跑了进来。小舞正在房间中看
书。
“什么事情?看你一头的汗。”小舞去拿手巾帮她来擦。
“小舞姐姐,风哥哥今天相亲呢。”
“相亲?”小舞手一下子停住了,“你说什么?”
“风哥哥和静云姐今天相亲呢,驼叔哑婶都去了。”
小舞却是怔住了,采菊下面说的什么竟是一句也不知了,
头脑中只盘旋著一个念头,风今天相亲。风今天相亲了。
“小舞姐姐,你怎么了?”采菊摇著小舞的臂,小舞才是
醒转了过来。
“没什么,没什么,去写作业去吧,想我是起身起得急了,
头昏了一下。”
“小舞姐姐,要不要躺下来?”
“好。”
一躺下来,身体仿佛没了一点重量,轻飘飘的浮著,只一
个念头清醒著。风在相亲。
只感觉心也是空了,身也是空了,小舞不知自己还剩著什
么。
“小舞,来吃饭。”叫了几声,屋内还是没人答应。舅母
便走了进来。看见小舞直直地躺在床上,睁著大大的眼,空洞
地望著屋顶。
“小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
用手背覆在小舞的额上,额却不烫。
小舞散漫地转回目光:“舅母。”叫了一声。
“快起来吃饭,一会菜冷了。”
小舞便坐了起来,用手胡乱地理了一下头发,跟著舅母走
了出来。
饭是开在院子中的,心远帮著小舞盛了饭,一家人便坐下
来开餐。
舅母却是喜欢吃饭时把村中的新闻说出来大家听,而舅父
多是一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边含糊的应两声过关。
“风今天相亲呢,和静云那孩子?”
小舞手便停了下来。想注意地听,可意识却总是抓不住什
么,仿佛语句都凝结在空气中,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静云是不错,又孝顺又知道体贴人,风真是有福气,听
说两边已是同意了的。”
“噢。”舅父应了一声。舅父知道应一声就够了,舅母也
不是要他发表什么意见。舅母会继续的讲下去。
“只是两边都在读书,怕是要过几年才会谈论婚嫁。”
小舞终于是觉得听懂了,放下了碗,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
跟平时一样,“舅父舅母,我感觉有点累,先休息了。”
舅母立刻把注意力从风的相亲上移了过来,小舞几乎没有
吃什么饭,又是一脸的惨白。
“小舞,是不是病了?”
“不是,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慢慢吃。”小舞轻浅地一
笑。
走进了房,小舞便轻轻地锁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渐渐从四周包裹过来,院子里已经没
有了声音。
小舞静静地躺著,周身没了一点力气,也不想动,舅母说
什么来著,两边已是同意了的,已是同意了的,一句话在耳边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将小舞似乎也炸裂了,炸得不剩血肉。在
空中飘荡。
有什么在眼角滚动,小舞抬手去擦,才发现不知何时竟是
落了泪,心中暗笑了一下自己。想起了一句,“多情总被无情
恼”,不觉黯然。
没有拉上窗帘,庭前的月光便从窗子直接地射了进来,散
落在床上。小舞不觉想起在驼叔家住的时候,映在窗子上的树
影与月光。月何其相似,而心境却有些不同。那时还没有见到
风,还沉在回忆中,而二十几日的相处,一同去钓鱼,卖菜,
赶庙会,在一起时总是快乐。直到听见说风在相亲,小舞心却
在痛,才明白是为了什么。
一路想著,不能睡去。夜中起风了,沙沙地吹著,月也不
见了踪影。一会便有了急雨打窗的声音,小舞起来去开了窗,
雨便顺著窗子溅了进来。小舞也不躲,任清凉的雨滴淋著,伸
出手去接檐下的雨,雨滴便一串串地打在手掌上,小舞笑了一
下。雨终于是来了。
第二天清晨,小舞才躺下模糊地睡著。到了吃饭的时间还
是没有起来,舅母便来敲门叫她,小舞却没有力气来应。舅母
便在外面拔开了门。窗开著,一地的潮湿,小舞躺在床上,脸
却红得可怕。舅母便惊了起来,连忙叫著舅父。
“一定是忘了关窗,被吹得病了,这可如何是好。”舅母
有点手足无措。
“叫心远去叫乡医来看一下。”心远便应声跑了出去。
小舞心里还是明白的,想去阻止,无奈眼皮沉重得要命,
也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任舅父舅母担心了。
请来的乡医,判定只是伤风感冒,无什么大的事情,开了
一些药,嘱著让病人按时地吃。舅父舅母的心才稍微地放下了
一些。
雨过的天又是晴朗的好天。潮湿的地面只一瞬便干透了。
小舞的头晕沉沉地痛,却由著自己想著这个月中的那些日子。
舅母端来的粥,小舞总是一口口好象毫无知觉地吃下一些去。
怕拂了舅母的好意。舅母又煮了生姜红糖水,每日晚上也是让
小舞喝上一碗。
过了三天,小舞终于能够起床了,到院子中可以四处走动,
却有些瑟缩。
可到了第二天,小舞却象全好了似的,正常地吃饭,说笑,
舅母舅父一颗悬著的心才敢放下了。
小舞白天也不出去走了,只将舅父架上的书拿到房里去看,
吃饭时才出来,已经搬进去十几本了,舅父便笑说,“读得这
快,过几天架上的要给你读光了。”
小舞只一笑。后来就拿得不勤了。
“小舞姐姐,风哥哥来了。”采菊在院中叫著。
风便走了进来。
“这几天好么?”风问。
“还好。”小舞笑了一下。
“父母惦著你呢,怎么也不过去?”
小舞淡淡的答,“代我问候他们,这几日是忙了看些闲书
了,过几日一定过去。”
风见小舞说话还是老样子,只语气中多了些许的冷淡。一
时不知再说些什么。
其实小舞本来是有许多话想说的,但见了风却是一句也不
知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呢?问问他的亲事,问问这些日子怎
么样?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看著风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为什么不说呢,是不是不
肯说,说了又何妨,难道我还会计较他没有事先告知我么?心
中多了些不快。目光散淡著望著窗外。
“只几日没见,你倒是象清瘦了许多。”风说。
“天生吃不胖的人,没办法,舅母都是费尽了心思,也只
能这样回去了。”小舞是不愿提起这几日都是在病中的。
“假期快结束了,你哪天起身?”风问。
“还要过两日的,你呢?”
“和你一起回吧,至少有一段路是可以一起走。”
小舞望了他一眼,有点诧异。
“你的假期还要长一点吧,回来一次就多陪驼叔哑婶几日
也是好的,何必又这么急急地赶了回去。”
“怕你路上没人照应。”
“没关系的,也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人走又会有什么问题。”
小舞心中暖了一下。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多一个人终究有个照应。”
“把我当成孩子了。”小舞一笑,心中随即有些舒展开来。
风还是象以前一样,这么说来他是一直把自己放在了一种乡情
与亲情中了。而自己是错了的,又怎能迁恨于他。一时间心潮
起伏了几次,却平静了下来,而这几日病中感慨,都要强著自
己尽去不留痕了。“还是我自己走吧,我独自乘车也是很多次
了,惯了,哪里就会有事情。”
“那送你到车站好了。”
“别麻烦了,送来送去反而多了牵挂。”
“想带些什么回去,我帮你备好。”
“这份乡情带著就背负不动了,其它还要带什么呢?”小
舞笑,眼中还是有一抹的哀愁。
“想得仔细一些,你喜欢这里,带几样喜欢的东西回去,
想乡下时,用来聊解思念也是好的。”
“是带不尽的,藏这里就好了。”小舞用手指了一下胸口,
“全都包容了。”一个月的快乐与忘我,真的是带著了,小舞
明白,这段清散的时光也许以后很难有了,因而更是知道它的
珍贵。
“这两天过去吃饭吧,父母总念著你呢。”
“舅母这里定是不肯放的,再说又要去劳动哑婶,我都是
过意不去了。”
“又不麻烦,况且你也是会做的,自己动手就好了。”风
在笑。
想起上次做菜的忙乱,小舞也是微微一笑,“原来转来转
去竟是要我去做菜给你吃。”
“上次已是被你逃过了大半,也该补偿回来才对。”
“也好,再去给驼叔哑婶做一餐,他们对我这样的好,我
真是不知怎样孝敬他们一二了。”
“也是你自己好却不说,那多女孩子却只疼你一个,我都
羡慕了。”
“你又不是女孩子,跟著凑哪份热闹?”小舞笑著说。
“什么时候过去,也帮你准备一下。”
“明晚吧,后天便是要走了呢。”小舞还是不觉幽幽叹了
口气。
一顿晚饭,风和小舞却是足足做了两个多钟,哑婶要过来
帮手,小舞是坚决地不肯,只请她在屋中耐心等待就是。哑婶
也不再坚持,回到房里去做著鞋子。
知道小舞就是要走了,驼叔和哑婶心中自是很多不舍,一
顿饭吃得很少,多半的时间在聊著天,叮嘱小舞路上小心,并
极力地劝著来年的假期再来,小舞只是笑应著,心中的不舍不
敢露出来,再添离愁。
饭后,小舞抢著洗了碗,不知不觉素月便已东上,小舞便
告辞。
“驼叔哑婶,我明天下午的车,还要收拾一下东西,就不
过来了。”说出,小舞竟是有些不忍,这样就别过了,其实自
己何尝舍得呢?
“小舞呀,一定要再来,我和你哑婶巴不得你在这住上一
辈子呢。”驼叔急切地说。
“我也想住上一辈子呢。”小舞不敢再顺著说下去,怕自
己也难过,“以后还会来的,你们要当心自己身体。”
“问候一声你父母,让他们有空也常回来,这里大家也想
著他们呢。”
小舞尽量埋起自己的不舍,保持著愉快的笑意和驼叔哑婶
告别。
一轮月在夜空中清明得可以,风和小舞都不说话。小舞心
情还留在刚才告别的伤感里面,不能出来。
就这样走了一路,没有一句话。到了小舞舅父家的门口停
了下来。
“你先回了。”小舞轻轻地说。
“明天我来送你。”
小舞抬头看风一眼,点了下头。
“早点睡,不要想太多。”
小舞的眼睛还是湿润起来,趁著夜色,想风也不会看到,
又点了一下头。
“我走了。”
这次小舞却是不肯看著他走尽,转身一直进了屋中,关上
门,用背抵著,久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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