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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信人: xqplay.vip(发芽) 整理人: xqplay.vip(2002-06-18 02:38:4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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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转载自kira_zms版kira_zms的《檞寄生(2)[轉]》★ 【二】
 
 海蚌未经沙的刺痛
 
 就不能温润出美丽的珍珠
 
 于是我让思念
 
 不断地刺痛我的心
 
 只为了,给亲爱的你
 
 所有美丽的珍珠
 
 火车刚离开板桥,
 
 开始由地下爬升到地面。
 
 读完第二根烟上的字后,我将身体转180度,直接面向车外冷冽的风。
 
 车外的景色不再是黑暗中点缀着金黄色灯光,
 
 而是在北台湾特有的湿冷空气浸润下,带点暗的绿,以及抹上灰的蓝。
 
 吹吹冷风也好,胸口的炽热或许可以降温。
 
 试着弄掉鞋底的泥巴,那是急着到巷口招出租车时,在工地旁沾到的。
 
 我差点滑倒,幸好只是做出类似体操中劈腿的动作。
 
 那使我现在大腿内侧还隐隐作痛。
 
 站在摇晃的阶梯上,稍有不慎,我可能会跟这列火车说Bye-Bye。
 
 从我的角度看,我是静止的;但在上帝的眼里,我跟火车的速度一样。
 
 这是物理学上相对速度的观念。
 
 会不会当我自以为平缓地过日子时,
 
 上帝却认为我是快速地虚掷光阴呢?
 
 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雨,总是会逼人去翻翻脑海里的陈年旧账。
 
 想到无端逝去的日子,以及不曾把握珍惜过的人,
 
 不由得涌上一股深沉的悲哀。
 
 悲哀得令我想跳车。
 
 火车时速每小时超过100公里,如果我掉出车门,
 
 该以多快的速度向前奔跑才不致摔倒呢?
 
 我想是没办法的,我100公尺跑13秒3,换算成时速也不过约27公里。
 
 这时跳车是另一种形式的找死,连留下遗言的机会也没有。
 
 其实我跳过车的,跳上车和跳下车都有。
 
 有次在月台上送荃回家,那天是星期日,人也是很多。
 
 荃会害怕拥挤的感觉,在车厢内紧紧抓住座位的扶手,无助地站着。
 
 她像猫般地弓起身,试着将身体的体积缩小,看我的眼神中暗示着惊慌。
 
 火车起动后,我发誓我看到她眼角的泪,如果我视力是2.0的话。
 
 我只犹豫了两节车厢的时间,然后起跑,加速,跳上火车。
 
 月台上响起的,不是赞美我轻灵身段的掌声,而是管理员的哨子。
 
 跳下车则比较惊险。
 
 那次是因为陪明菁到台北参加考试。
 
 火车起动后她才发现准考证遗留在机车座垫下的置物箱。
 
 我不用视力2.0也能看到她眼睛里焦急自责的泪。
 
 我马上离开座位,赶到车门,吸了一口气,跳下火车。
 
 由于跳车后我奔跑的速度太快,右手还擦撞到月台上的柱子。
 
 又响起哨子声,同一个管理员。
 
 下意识地将双手握紧铁杆,我可不想再听到哨子声。
 
 更何况搞不好是救护车伊喔伊喔的汽笛声。
 
 人生中很多事情要学着放松,但也有很多东西必须要抓紧。
 
 只可惜我对每件事总是不紧不松。
 
 真是令人讨厌的个性啊。
 
 我还没有试着喜欢自己的个性前,就已经开始讨厌了。
 
 今天早上,被这种大过年的还出不了太阳的天气弄得心浮气躁。
 
 思绪像追着自己尾巴的狗,在原地打转。
 
 明明咬不到却又不甘心放弃,于是愈转愈快,愈转愈烦。
 
 刚闪过不如抽根烟吧的念头,脑中马上响起明菁的斥责:
 
 "不是说要戒烟了吗?你的意志真不坚定。"
 
 荃的声音比较温柔,她通常会叹口气:
 
 "你怎么漱口或吃口香糖都没用的。你又偷抽两根烟了吧?"
 
 够了。
 
 我负气地打开抽屉,找寻半年前遗落在在抽屉的那包MILD SEVEN。
 
 点上烟,烟已经因为受潮而带点霉味,我不在乎。
 
 捻熄这根烟时,好像看到白色的残骸中有蓝色的影子。
 
 仔细一看,上面用蓝色细字原子笔写了两个字,第二个字是"谢"。
 
 第一个字已烧去一些,不过仍可辨认为"射"。
 
 合起来应该是"谢谢"。
 
 谢谢什么?难道这是MILD SEVEN公司所制造的第一千万根香烟,
 
 所以要招待我环游世界?
 
 我拿出盒内剩下的十根香烟,发现它们上面都有蓝色的字。
 
 有的只写一行,有的要将整根烟转一圈才能看完。
 
 字迹虽娟秀细小,却很清晰。一笔一画,宛如雕刻。
 
 再努力一点,也许会成为很好的米雕师。
 
 烟上的字句,炙热而火烫,似乎这些烟都已被蓝色的字句点燃。
 
 轻轻捏着烟,手指像被烫伤般地疼痛。
 
 读到第七根烟时,觉得胸口也被点燃。
 
 于是穿上外套,拿起背包,直奔火车站。
 
 我只记得再把烟一根根放回烟盒,下不下雨打不打伞都不重要了。
 
 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抽这包烟时,没仔细看看每根烟。
 
 最起码那根写了"谢谢"的烟,我不知道前面写什么。
 
 蓝色的字随着吸气的动作,烧成灰烬,混在尼古丁之中,进入胸口。
 
 而后被呼出,不留痕迹。
 
 只在胸口留下些微痛楚。
 
 也许人生就像抽烟一样,只在点燃时不经意地瞥一眼。
 
 生命的过程在胸口的吐纳中,化成烟圈,消失得无踪影。
 
 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像抽烟一样。
 
 因为抽烟,所以寂寞;因为寂寞,所以抽烟。
 
 抽到后来,往往不知道抽的是烟,还是寂寞。
 
 我想我不会再抽烟了,因为我不想又将烟上的深情燃烧殆尽。
 
 在自己喜欢的人所抽的令自己讨厌的烟上,写下不舍和思念。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耳际响起当当的声音,火车经过一个平交道。
 
 我向等在栅栏后的人车,比了个胜利的"V"字型手势。
 
 很无聊,我知道。可是面对未知的结果,我需要勇气和运气。
 
 如果人生的旅途中,需要抉择的只是平交道而不是十字路口就好了。
 
 碰到平交道,会有当当的警示声和放下来阻止通行的栅栏,
 
 那么我们就知道该停下脚步。
 
 可是人生却是充斥着各种十字路口。
 
 当十字路口的绿灯开始闪烁时,在这一瞬间,该做出什么决定?
 
 加速通过?或是踩住煞车?
 
 我的脚会踩住煞车,然后停在"越线受罚"的白线上。
 
 而通常此时黄灯才刚亮起。
 
 我大概就是这种人,既没有冲过去的勇气,也会对着黄灯叹息。
 
 如果这是我命中注定的个性,那么我这一生大概会过得谨慎而安全。
 
 但却会缺少冒险刺激的快感。
 
 也就是说,我不会做疯狂的事。
 
 如果这种个性在情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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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是末世的迷香,卻令自己迷失了唯一的方向;孤獨的幻想,逃不出無止境的想像.
 我不是世間的唯一,可我注定被孤立;若世間上不再有驚喜,我的生命還是否有意義?
 我的生命不會有結果,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存在過;我後悔我的懦弱,可機會已經遠離我.
 我告訴自己我並不骯髒,可我無法忽視鄙夷的目光;我無從盼望,只好選擇逐漸淡忘.
 希望其實並不遙遠,可我總是無法如願;月亮不會每天都圓,可我注定永遠沉冤.
 我已不再擁有生命,正如天空不會再有光明;末世的悲鳴,猶如我手中的香茗.
 
 讓一切都過去吧,我只是末世的迷香,等待永無止境的哀傷;慢慢的,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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