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ee2552(三月里的眼睛)
整理人: happystar(2002-06-17 19:51:1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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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的眼睛——回忆之门
黄昏还没有来临,在从东到北的土地上,黄色的尘埃在马的铃声中渐渐平静,仅仅看见了几棵大树,很高,象在天空中飞翔。
离那个黄砖砌成的城市还有一段距离,在上一年的三月里,老人和他的孙子在路旁等到他蹒跚的脚步——那个城市很古旧,里边只有巷子,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整个天空,只是偶尔有鸟飞过,落下几根黑色的羽毛。
我知道天很快就会暗下来,这段时间就象候鸟的眼睛,在一眨眼间失去踪影,我看着他坐下来,生起了火,用一跟沾满尘土的树枝搅拌起奶茶,我看见他的眼睛,缓慢正如他的魂。
他的马渐渐安静了,在他的前边,黄色的城市变得灰暗,偶尔有几声狗叫,在夜色里布满四周,和他的篝火一起,点燃了他在老人走后的孤寂
天气在慢慢变冷,三月里,夜仍如回忆,逐渐冷淡起来
三月里的眼睛——厄而多斯
风是从这里开始的,整个内蒙由这里看不到远方的天空,我从这里的沟沟堑堑踏过去的时候,春天仍然没有来,地上是发黄的土地,一如那个悲呛的黄土高原,过去的一个多世纪中,我盼望的雨水还没有来,我知道这里——和那个燃烧的南方城市不同,和你眼睛里灰蒙的水气不同
我看惯了这里的颜色,看惯了羊群里姑娘扬起的马鞭,看惯了这里低矮的草,我只能在这里停驻了,停驻在这片老去的高原上,几年来,阳光还是宁静如昔,曾经有成群的牛羊在这里死亡,曾经有女人开始领着她的狗一直到等黄昏时分
今年的春天来得太迟了吧,我看到那个女人仍在那里,风掠过她宁静的脸颊,她的头发象鸟儿一样飘动,影子一直绕过那片苦难的土地,就象当年她男人的脊背,已经变成小山的弯曲
在这片草原,风吹乱的候鸟迷茫的眼睛,整个三月,厄而多斯的人们都能看到女人宁静的身影,还有象泪珠一样的河流
三月里的眼睛——背水的玛尼堆
依旧是那无法引领的色彩,象儿时的梦,轻轻的飞过草原,飞过了我曾经以为无法逃脱的寂寞,风一直从湖面吹过,我只在黄昏里找到了这里,找到了许多人膜拜的地方,
老人在如同天空的水边,我能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这湖,从它的泪珠里已经看到它老去的痕迹
我又想起了这靛蓝的湖,飞过的鸟从空中扎下来的时候很轻快,象极了在空中飘过的少女的丝带,那回老人的儿子也从空中扎到水里,荡起了很多的波纹,皱得象老人如今的脸
老人静默的很久,终于摇动手里的转经轮,开始在这背水而立的玛尼堆前缓慢围走
天仍静如往昔,树林已经在睁开眼睛,在灰暗的黄昏,一直看到了我的内心,三月了,它们正在走向年轻
三月里的眼睛——黑夜将临
依然象曾经流过帕米的河水,在流过潮湿的草地时仍有轻轻的声音,我从南方回来就一直在这,有着许多的浑浊从地里生长,透过了清澈的天空,我看到了帕米的山,看到了沐浴的湖水,看到了年轻的声音,从晒得红通通的少女的脸上一直飘荡到了老去的牧人,我有些许的迷糊了,转过了几十座的草旬子,那个象影子的魂在今天仍如往昔,固执的跟在我跌坐的地方。
我看着老人在远山里模糊,他的气息渐渐在空气里被吹散,象在夜色中的少年一样,在河水里一直飘向远方。
我轻轻的叹息了,四周已经寂静,暗如黑夜将临,象老人没有醒来的日子,经过了几十年的孤寂,在他孙女的眼睛里,依然延续着他曾经迷茫的夜色,一如吹乱思绪的暖风。
我平静的呼吸着,三月了,夜如同明亮的眼睛,黑得透彻,我开始想念南方,开始回忆起我曾经冰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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