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icesky_84223(玉蝴蝶)
整理人: yww1228(2002-09-06 16:48:0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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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又会恍然停留在那个下午。我看到她,她走过来,然后我尖叫,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你知道吗,我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我不会了解。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温暖的怀抱可以让你依靠,很多时候微小的自私,足够湮没一切的幸福。我一直沮丧,足够的深,足够的久,就以为这样可以原谅自己。可我还是只能抱歉。我不会了解。真的不会。
1。
社区的事情我真的厌倦了。我想离开。别人都说,我该打上包袱,远走高飞,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使自己平静下来,使文字平静下来。五月天是浮躁的,可以印着我的脸,即使深埋在水里,我还会是在轻轻的哭泣中,把自己抛弃。我想我的母亲。我说的太多,她在我记忆的文字幻觉里,编造出很多刺裂的形象。开始是红舞鞋,然后我记起忧郁的静安寺,接下来的一站,是巴黎。后来遥遥无期,成为我的执著梦境。可能吧,我真的从未细细的抚摩过她的轮廓,触及她的柔软而敏感的肌肤,听着她殷勤的教诲。过去的事情,好象指间的岁月,一去不返。我不能怪任何人,包括自己。我是一个想回家的孩子。只是在天黑黑的时候,迷失了勇气。有没有听过燕姿的离开。我觉得,有流浪心情的人,应该去听,而不是想起王菲的流浪的红舞鞋,那里只包括着爱情的失落。爱情是容易让人遗忘的,尽管刻骨铭心。
可家的感觉,始终是心灵最后的归属。
2。
女人的脖子上有一个月牙形的刀疤。谨慎的让我在靠近她身体的时候,不再有什么情欲的念头翻起。我们可以拥抱到天明,她时常需要这样。我觉得可以被一个人依靠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她每天都要喝很多的水,我有点难以置信,她手里时常拿着个透明的塑料瓶子,蓝色的顶盖,敞开式。没有水的时候,就去街边的公园里,拿起冲水的龙头灌满。然后又在转眼之间,把水全部灌到喉咙里。我问她,喜欢海吗。她说,不。因为母亲是溺死的。她很平静,似乎也奇怪的把种种不安的信息透入给我。那年的风很大,从福州到杭州一线,点点斑斑的有着台风划过的痕迹。母亲那时候,正好出去打渔,在接收到台风寻息之后,她和渔民们都忙的赶回来。我听说她的船在浅海的地方被掀翻了。自己一头栽了下去,留下的几块甲板,给同伴逃生了。她死的时候,后来那些老女人说起,她慢慢的放弃了,把自己的身体沉下去,连气息也留不住的死了。每年的夏天,我都要回到那里,住上很久,他们都爱我,有时候眼里面始终充满愧疚。我觉得对于过去的事情,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真的多余。台风来的日子,我会去海边的木屋住几天。有一次木屋的房顶塌了,压到我的脸,后来就留下了这个伤疤,看东西都是斜斜的。还时常有点头晕。她说完话的时候,又咕噜的把水喝了下去,头顶仰的很高,我从正面看过去的时候,有倾斜的角度。甚至以为,可以旋转180度。可我那时却有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即使你一意孤行的认为,我根本什么也不会了解。女人喜欢在12钟的时候挂线,我们互相问候晚安。她的头像是男人的痞样,她一直把一个窗口打开在那里,不理会任何人。我问她,聊天吗。她说,是的。黑夜里,没有温度,看不到拥抱,或者流泪,以及寄存的爱。
我们说的很少,尽量用简练的词汇表达一切意思。最近好象说到,几次空难,说到小时候,乘飞机的感觉。我说,我有一次乘的时候,遇到颠簸的风浪,我那时喝了很多橙汁,一下子就全吐出来了然后就晕了过去。她咯咯的在屏幕之后,打出了几个感叹号。我说,那时真的颠的厉害,感觉耳朵里,全是真空的鸣叫,类似与耶稣复活时的祷告声。她敲出字来,问我信吗?比如教义,比如一直不安的宿命。我说,信。为什么呢。很多事情不能解释的太多,结局也容不得做出什么选择。所以,我说如果,只是如果。这种信赖是安逸的。女人把那个窗口关了。她总是在得到我满意的答案之后,就消失。我知道她还在。没有到十二点之前,她不会放下诺言的等待。而我,还是四处游荡。解释着我们原本相遇的惆怅。
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频繁的约会,吃饭,接受一场倾诉的沉默宴会。知道位置在灯光下有着明朗的号码,没有谁不安的闯入。扼守准则是游戏的基本规则。宴会结束,我走出有些灼热的空气和人群里。到了街边,从新开的花朵里,帮她挤出水分。她很贪婪,对与水的欲求前所未有。我有时候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血给她,只是看到她占有水分的时候,总是一副自我鄙薄的绞痛。脸的纹路,像是盘亘的老树集结不已。我问过她,下辈子想做什么,她的回答出乎意料,她说,只是想回到母体,那里有温暖的羊水,可以听到母亲的心跳,可以抚摩着她和父亲曾经相亲相爱过的日子。他很少提起自己的父亲。我知道,什么是可有可无。即使血浓与水,也难逃记忆责难。她的心,其实在那个台风的夜晚,已经慢慢的死去。
无论我如何试图了解,最后的安慰,都是分离之前徒有的悲哀。
3。
我一直不想提起她的死。灯光,血,行人的木木的眼神。野草丛边不知名的唤叫,还有那个伤疤。她是被撞死的。我冷静的很,竟然有一点庆幸。她至少没有像她的母亲那样溺死。她的母亲死的心甘情愿,而她的死始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我在风暴的中心安静的看着生与死的欲望在刹那泯灭。然后选择离开。
她的尸体没有遗愿,被冷冻的太平间里,我在每一个惊醒的梦后,闻到福而马林的味道。我终于记得,我少了什么,她的身上一直就是这种味道。在我和她拥抱的时候。我走出客厅,听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又想起她的匆匆下线。觉得安慰。
她唯一留给我的蓝色杯子,我用来盛水。我喝水和她不同,小心的把嘴抿上去,慢慢的贯穿喉咙。最后它始终是扑着灰尘,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你可安好。我不会了解。我终于明白,你风清云淡的时候,就是你的终结。
我知道。我的无知成就了你和我的过去。像是什锦的拼盘,不论如何,最后总是有被毁灭的美感。
好象那花边就是叫做死亡。
4。
为什么不写。或者说,你停的久一点,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看到很多诸如此类的回复。不是不写。就算是魔鬼也有厌倦鲜血的一天,可它始终是魔鬼,它需要血。我也一样。
我不会放弃文字,尽管我不会了解。
5。
阴郁花朵开张了。我在里面放了很多冷气,希望把灵魂保鲜。可觉得有点躁热。
是不是浮躁始终难以掩饰清冷,清冷又只是匆匆而过的序幕。
如果这样,我了解还有什么用呢。
6。
我固执的喜欢7这个数字。喜欢天蓝色。喜欢水的味道。
只是因为,我不会了解。包括自己和真相。
7。
文字腐朽的时候。一切早已空洞。留下的皮,成为来日的悼念。
世纪末而已,不就是一场离愁别绪的狂欢派对吗。
让我们尽情放纵文字的毒。从清醒到迷失,从迷失到清醒。
永不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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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说,散场是时间的悲剧,少年时代一过,就被逐出伊甸园,家中发生变故,已经是发生在庸俗黯淡的成人世界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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