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eiwenwu1995(神话传说)
整理人: purpledevil13(2002-08-21 01:49:13), 站内信件
|
天 南 传 说
原创长篇武侠小说
一、四个捕头
整条街道都是用本地烧制的大青砖铺成，原本半尺厚的砖面已经被磨掉了一半，有数不清的脚掌在上面踩来踏去；有的浑圆肥胖、有的则瘦骨毕露；还有小小的，略带着粉红色的脚掌趔趔趄趄地跟在一双大脚后面。偶尔也会有穿着入时的越纱棉靴夹杂在当中，只是其他沾着泥巴的赤脚必定会避离得远远的。
街道上的人衣着也鲜少有整齐的，而且做工与中原地区的服饰完全不同，但大多数人都同样腰携弯刀，有的甚至在绑脚上插着一把，腰带又别着两把。
李冷静皱了皱眉头，将目光从下面的街道收回，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接着又皱了皱眉头；桌对面一个长脸中年人呵呵笑道：“李总捕头恐怕不是很习惯品尝本地的竹叶茶吧？这种茶叶味重苦，但是要做到苦而不涩，需要历经三煎三晒，再用枯竹叶密密裹起的精细工作，方圆三百里内，也只得这一家酒楼的师傅做得正宗，虽然比不上你们大地方的名茶，但也是很难得的。”
李冷静答道：“是吗？”，伸筷夹起一块狗肉，咬了一小口，又皱了皱眉头；那中年人又笑：“这狗肉虽然没有经过三煎三晒，但也是用本地特产的玉桂八角作佐，文火熬了两个时辰的，已经烂熟；狗肉滋阴补阳，但是吃相不雅，也只有我们越地一带的山民无所顾忌，想你们大地方却是没有这种吃风的。”
李冷静冷哼了一声，指着桌上的一杯酒道：“那么这枸杞子糯米酒虽然没经过三煎三晒，但也是秘法酿造、精心独特的喽――。”
长脸中年人一怔。坐在李冷静左首的一个黑瘦老汉不禁微笑；他对面也坐着一个人，只是戴着一顶青色大草帽，帽沿又压得极低，看不清面目，却一声不作。
这时街上突然一阵骚动，一个浑身是血的山民从街边的一间店铺冲出来，面目扭曲，大声号叫，身后追着五六个手持弯刀的大汉，街上人群纷纷躲闪；那个山民跑得不远就不支倒地，身后的路面淌着长长的一条血痕。
李冷静大喝一声，拍案而起，从二楼上斜飞下来，脚尖在下面挤来挤去的人头上连点数下，身形向那个山民疾射而去；黑瘦老汉鼓掌道：“李家疾风身法，要得！”转头对长脸中年人道：“黄老弟，这时你可以说说这枸杞子糯米酒是怎么酿的了。小李子不喜欢听，我铁老汉却对这个很有兴趣，说不定回去也要照着法子弄弄。”
被称为黄老弟的中年人正是这防城的捕头黄克中，前日刚接到钦州的加急公文，要求好好招待今日几位从京兆府来查案的总捕头，并且从旁协助云云；其他两位性格随和还好说，只是那姓李的总捕头年纪虽轻，脾气却大，自己还一直奇怪怎会是个勒律京兆治安的总捕头，刚刚一式身法之下，才知仅此一招，自己便是拍马加鞭，再练五十年也赶不上，至多是可以跳下二楼跌不死而已；不由得面色微红，向自称铁老汉的铁捕头拱拱手道：“辖地出了乱子，黄某难辞其咎，待我去协助李捕头将犯事的主子捉住了再和总捕头聊。”
“不用了。”
“呯呯！”几声，刚才持刀行凶的六个大汉被砸到桌前，瘫成一堆；李冷静沉着脸坐下来，手上捏着一把沾着血渍的弯刀。
黄克中脸色尴尬，道：“李总捕头好快身手。”
李冷静并不领情，问铁总捕头：“铁老爷子，私携刀兵，按大唐法典，罪当何惩？”
铁总捕头正色道：“私携刀兵，按大唐法典，罪当杖责五十，监禁三日三夜，其间不准进食，只准饮水。”
“持械伤人，又罪当何惩？”
“伤人者偿药，杖责一百，监禁一年；致残者断其手，监禁十年；致死者偿命！”
李冷静点点头，慢慢将弯刀放到黄克中面前，“这六个人当街持械行凶，现在伤者已死，凶器在此，证人愈百，依黄捕头看，罪当何惩？”
黄克中恭恭敬敬道：“以命偿命。”转头道：“拿下了！”几个服侍的捕快应声而出，抖出铁链锁人。那六个大汉本来已经被李冷静用重手法打瘫，这时听见他几句问话，显然就被定下了死罪，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不甘于束手待毙，高声吼叫，腾地窜起来，揽住一个捕快，拨出他的佩刀就要斩人。突然“波”的闷响，一根筷子正正插入他的左眼之中，眼球暴裂开来，筷子尖竟然透出后脑，整个人就慢慢向后软倒，被揽住的捕快身子反而僵硬得不知所措，呆呆立在当地。
黄克中吓了一跳，瞥见铁捕头漫不经心地放下了另一支筷子。
李冷静续道：“这六个人当街持械行凶，伤者血溅五步，旁观者也不见得如何惊慌，现在这条街又恢复了正常，人群依然熙熙攘攘，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黄捕头，依你看是他们都瞎了？还是司空见惯了呢？”
这句话直指黄克中管辖不力，以致地方不靖，罪案屡屡发生。黄克中面色愈见尴尬。
“防城城中人口不过七千，今日街上携刀兵者十居七八，依我看来，他们未必都是用来打猎的，要不怎么这酒楼来来去去就是狗肉和羊肉？”
铁总捕头呵呵道：“这么看来，小李子不过是恼黄老弟总是点狗肉羊肉，舍不得花些银子上好菜啊。”
黄克中难得有台下，陪笑道：“难得几位总捕头来，上头早就交待要好好接待，我那里敢怠慢，只是穷乡僻野，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本地民风强悍，携刀带箭乃山民风俗，至于城中多有斗殴之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逮啊。”解开上衣，露出身上纵横十几条伤疤，伤疤长短不一，但是收口处全部凸起一大块，显然是类似钩伤的创口，这种伤口多半深过三寸，极易致命。
铁总捕头亦不禁动容。
“黄某调来防城七年，光是因为排解这种斗殴纠纷，身上就多添了十四条刀疤，其中有五条刀疤差点要了我的命。”黄克中捧起桌上的弯刀，道：“就是拜它所赐，这是钦州以南一带山民所惯用的刀，刃口朝内，似刀非刀，似钩非钩，上山则斩柴，下田则割禾；本地山民虽然不习武功，但是自小就带着这样一把刀，几十年下来，早就自成一家，将刀法和钩法揉合在一起的刀势诡秘无比，未必就比中原武林的三大刀法差。”
李冷静讽刺道：“原来黄捕头不禁刀兵，就是为了研究刀法，无怪乎说得头头是道；多一点斗殴之事，多死几个人，黄捕头的武功就精进一点了。”
黄克中面肉抽动，再也忍不住，激动道：“黄某武功低微，一世比不上李总捕头的身手，但是当初调入此地，确实克尽职守，专注治安，但是――但是――。”他心中似乎又想起可怕的往事，双手突然发抖，弯刀几乎也拿捏不住，再不复方才滔滔不绝的谈说。
李冷静道：“但是什么？！”
黄克中汗水涔涔而下，脸色转青。
李冷静倏然站起，历声问道：“但是什么？”
铁总捕头凝容道：“小李子，别问了！正事要紧，自家人别先闹起来教人看笑话。”
对座戴着大草帽的人沉声说道：“走。”
率先站起来，和铁总捕头大步走下楼去。
李冷静冷冷盯住黄克中，慢慢转身离去；黄克中在他后面急急喘气，问道：“不是，还有，一位总捕头吗？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他？”
李冷静头也不回，“你最好不要等他，我只管抓闹事的人，他却还要抓像你这样不管事的人。”
酒楼外面阳光灿烂，招牌上的字金漆虽然脱落一大半，但是仍然闪闪发光：韦家酒楼。
李冷静喃喃道：“可惜，这一家酒楼只有狗肉和羊肉卖，如果有其他的肉卖，生意一定会更加兴隆。”
＜未完待续－－本人希望得到一些烂番茄臭鸡蛋喂猪，故粘此贴。＾O＾＞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