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inesun_zhai(萧笛)
整理人: purpledevil13(2002-08-15 06:12:1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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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的天池已是一片萧瑟。特别是从昨天早晨就开始的那场大雪到现在居然仍没有一丝想停的意思,这场提前来的豪雪彻底将塞外送进了漫长的冬季。天池是新疆最美丽的地方之一,既是在寒冬腊月,万物蛰伏的时候,它也不会让人失望,依然在散发着自己无穷无尽的魅力。它是个多变的女郎,时而温柔时而蛮横,一会神秘冷漠的让你不敢靠近,一会又变的纯洁透明让你可以直接看见她晶莹的胴体。
此时的天池正是她最温柔的时候,漫天飘撒的雪花轻柔的落下,已经可以过膝的积雪象洁白的鸭绒被覆盖着大地,在它的下面无数的的生命得到了庇护。萧笛此时的感觉就不是寒冷而是温暖。一路之上他都在欣赏着美丽的雪景,静静地听着跨下那匹伊犁纯种马发出的响鼻声和它踩雪时发出的“咯吱”声,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一片恬静之中,甚至让他忘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和其他在西域出生的大部分汉人一样,萧笛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长的是汉人的面孔,可穿着又象当地的少数民族。他那件柔软的棉布衬衣外直接套着件几乎除了裁剪和缝制之外再没任何加工的白色羊皮短大氅,毛在里,皮在外,而且没有一颗纽扣,只有一条很宽的牛皮带拦腰系着。宽松深色麻裤的下端塞进了快到膝盖的高腰马靴里面。他的领口是敞开着的,露出了一半胸膛,好象他之所以穿这么厚只是为了符合现在的时令,而不是他本身的需要。白皙的皮肤和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纯白色的和田玉同他这身彪悍的装束也很不相称。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把叫“帕鲁克”的英吉沙马刀,萧笛没把它挂在腰上或背在背后,而挂在右腿的小腿处,刀鞘用两条细皮带固定在高腰马靴上,当他的手自然下垂时,离刀把有半指的距离。“帕鲁克”是维吾尔语中“勇士、斗士”的意思。它是由英吉沙最著名的两位铸刀师——王成和买买提江于三十年前合力铸成的。自打它铸成的那一天,王成和买买提江就没有再过过安稳的日子,太多的人都想将它据为己有,若不是他们二人在黑白两道拥有极高的声望,而且有很多的朋友在关键的时候鼎立相助,他们也许会将这把有传奇色彩的“帕鲁克”给毁掉。直到前一段时间,萧克带着他的儿子萧笛去拜访他的至交王成那天,“帕鲁克”才有了真正的主人。也是同一天,年轻的萧笛头一次在父亲骄傲和自豪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荣誉”。此时萧笛轻轻地抚摩着“帕鲁克”的身体,眼里回忆的喜悦渐渐隐退取而代之是一丝哀伤和愤怒。萧笛吹了一声口哨之后,伊犁马的四蹄顿时扬起了阵阵雪雾,风一般的朝远处的山脊奔去。
“你就是另外那把刀的主人?”独狼石磊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
“你为什么要杀王成和买买提江?”萧笛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问道。
“因为我不想再见到第三把帕鲁克!而且我希望我的这把帕鲁克才是世上唯一的。你不知道吧,当你在到处找我时,我也等不及立刻要见到你”石磊一脸的阴森。的确,独狼从来就没有怕过任何人,他只知道任何人在他独狼面前会比一只羊羔还要脆弱,至少到目前是这样的。当他杀了那两位老刀师后,他遭到了无数的攻击。但来找他并想杀他的人,没有一个能再活着回去。其中包括天山派掌门“一剑震天山”魏达和他的七个弟子。“你天山派的七星阵简直就是在拿你这七个弟子的性命开玩笑嘛。他们的死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这个师傅。哈哈哈……”独狼甚至在临走前还啐了已经没有知觉的魏达。
“他们为了给你打这把刀,花费了多少心血!本就不会再有第三把了,因为他们曾说过将退隐江湖好逸享天年,但你……”萧笛的声音已经变的有些可怕。
“别说了,世上本就是胜王败寇,他们是羊,而我则是……狼!拥有无人能及的实力,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们本来就只配给我一个人打刀,现在他们没有必要在活在这个世上了,而且世上不应该同时有两把帕鲁克吧?”独狼的眼里杀意渐盛。
“你觉得你已经拥有无人能及的实力?”萧笛觉得对面的人很可笑,“就凭你?!”
独狼知道机会到了,因为他看见萧笛在对自己不屑的微微摇头。当萧笛刚把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时,独狼的刀出鞘了。
狼就是狼,它有强壮的身体,锋利的牙齿,惊人的耐力,还有在给猎物致命一击时的毫不留情。
刀,好刀!泛着青光,夹着呼啸直取萧笛的咽喉。独狼此时对自己这一击有九成的把握即使不能让对手直接毙命,他也绝躲不过紧接而来的第二个杀招。
萧笛的手臂本是自然下垂的,他一声暴呵,放松的手指突然用力,手掌一张,“呛”的一声帕鲁克居然从刀鞘中弹了出来,刀把直接飞到了萧笛的手中。顿时四周被一股无情的杀气所笼罩。
独狼的“致命一击”从他出江湖到现在还没失手过,这次却没有奏效。因为不知怎么他突然跌倒了,而且跌的很重,他的脸被平滑的雪地蹭出几道血印。独狼心中一惊,他知道这会要了自己的命,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他双手撑地,一抬头就看见了地面上的一样东西。霎时,独狼呆住了。
一双腿!人的腿!他自己的腿!被人生生从根部齐齐砍断!
在这寒冷的冬天,独狼的额头上却汗流如浆。他依然保持双手撑地的姿势纹丝不动,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已不属于自己的双腿,他不敢判定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从下身直袭他大脑中所有神经的疼痛,独狼并不在乎,但他的心却陷入了无尽的深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死亡是如此的可怕。慢慢的他的眼前已开始变的模糊,身上开始发冷,所有的关节越来越僵硬。恐惧!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萧笛悠悠的说道:“现在你是羊,而我是……狼”。这是独狼最后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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