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upraboyqd(挪威冬心.Free!)
整理人: kira_zms(2002-05-24 18:03:2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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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色于 2002.04.26 13:09 发表在聊斋夜话
1.六月的一个雨夜……
大雨哗哗地下着，DAVID开着车往自己的公寓赶。
今年的雨水特别的多，老是水汲汲的，让人觉得心里都发霉了。他烦躁地打开车里的收音机，一个软绵绵的女声拿腔拿调地说：
“现在是凌晨12：00，外面下着大雨，感谢您按时收听我们的”午夜倾情“节目，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爱人的忠诚，欢迎您拨打我们的两部热线电话……”
DAVID撇了撇嘴，转了去音乐台，至少没有人唠唠叨叨的。
在这样一个风狂雨暴的夜晚，街上早没了人迹。白天人满为患的主干道在这雨夜里显得空旷冷清，甚至有点——凄凉。路灯好象瞌睡的人强挣的睡眼，迷迷糊糊地亮着。他车开的飞快，黄蒙蒙的路灯光在他脸上有节奏地一闪一闪的，好象放幻灯片一样。
雨刷在车前窗快速地左右滑动着，发出单调的“咝-咝”声。
外面大概很凉了，车前窗上结了一层雾气。他抬手去擦，忽听：叮——的一声，后视镜上挂的一串铜铃被他不小心碰响了。
他急忙用手捏住铃当，不让它再响下去。
这铃铛是一个他深爱过的女子送给他的，那个单纯美丽的女孩子原来最喜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面笑着一面拨弄那铃铛，那同铃声一样清脆的笑声这么多年了仍荡在耳边不曾忘记……
他有些失神了……
冷不防车前面忽然闪过一片白影，
“SHIT！”
他吓的大叫一声，猛踩刹车……
车停了，他定了定神，心里仍旧咚咚地跳着。
刚才……好象是个人吧，最好不要有事。他撑了伞下车，绕了一圈，连车底都查看了，却什么也没看到。他摇了摇头，确定是自己的幻觉。转身打开车门刚要上车，忽然背后一阵子凉气，他的左肩被人拍了一下。
“先生——”
一个女子的声音同时低低地在身后响起。
他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瑟缩地举了一把伞站在那里，可是浑身却湿透了，白色亚麻布的长裙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出纤弱窈窕的身段。
“刚才是你吗？怎么那么不小心——”
“风把我的伞吹走了……”
她一头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遮住她大半的面颊。她低着头不再吭气，两手环抱着自己，索索发抖，越发惹人爱怜。
“没事吧……小姐。这么晚你要到哪里去？”
男人对落难的女子总是特别的关怀，尤其是美丽的女子。
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他浑身一震……
这幽幽的眼神怎么会如此熟悉，好象在那里见过似的。
她眼睛不大，细细长长的，眼梢微微飞向鬓角。盯住他看时，黑黑的瞳仁在车灯旁反射着闪烁跳跃捉摸不定的光芒。
她在打量着他。
他今年36岁，可是身材仍旧保持的很好，并没有已婚男人的肚腩。一身合体的名牌不仅恰倒好处地表示了他生活上的品位和事业上的成功，而且显然给了这个女孩子一些信任感。
她低声说：“我要去XXX，很晚了，又是这种天气，没有司机愿意跑……”
他又是一震，XXX，为什么她要去的是这个地方？他的眼前又晃动着一张如花的笑魇和叮叮当当的笑声……
“没关系，先生，谢谢您。我还是自己再叫车吧……”
她显然是个很聪明很有教养的女孩子。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娇弱背影，他忽然不忍起来。算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该结束的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应该烟消云散了，他还干吗这么耿耿于怀呢？
他追上去，握住了她窄窄的肩。尽管搁着衣衫，还是感觉她的肩头早已冰凉。她很平静地回过头来看着他，似乎猜到他的不忍。那驯服柔顺的目光又让他心头一荡，世上居然真有如此相象的一双眼睛——从前那个女孩子在他怀里时也是用这般儿童般单纯清澈的目光崇拜地望着他的，如果不是她已经……他真要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了。
“上车吧——我送你。”
2.大雨如瓢泼一般……
车内开了暖风，他递给她一盒纸巾，让她弄干头发和面颊。大概是受了风寒，她小声咳嗽了几次，脸色有些苍白，俞发显的两只眸子黑幽幽的，好象两潭水一样深不见底。
为了避免最初的尴尬，他打开车里的CD，是惠特妮。休斯顿的HEARTBREAK HOTEL.
“小姐，您是……住在那儿还是去那里找人？”
“有个很重要的约会，我必须去……”
“哦，那一定是和你的爱人喽。”
“……”
“对不起。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你可以不回答。”看她重又深深地埋下头去，他有些尴尬地补充说。
“对他的爱，8年了我都没有改变过。至于他，我……不知道”
他不禁失笑，真还是个孩子，8年，难道你十三，四岁就刻骨铭心地爱过吗。一定又是个言情小说看的太多的小女生，满脑子还都是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
他这样想着，脑海中却漂过来另一个年轻女孩子娇痴的笑脸。
8年前，那个女孩子象只猫一样卧在他怀里，细长的手指在他心口上一遍一遍划着无数个爱字，她绵绵的气息吹送过来令人心醉，
她轻轻地好象唱歌一样地说：“我是你的牙齿，我是你的皮肤，我是你的血管，我是你的一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爱你，DAVID，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忽然一凛，8年了，她离开居然也已经有8年了……
“叮——叮……”
是那串风铃在响，那个女孩子抬起脸盯着那串轻轻摇动的铃铛，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样子。
“小姐……”
“叫我霓茗，霓虹的霓，香茗的茗——这风铃好美哦”她自顾自地说。“是爱人的礼物吧”
他不语，蹙起眉头。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车子快速地滑行在雨幕中，好象开进了一个巨大的洗车场，水不断地流啊流啊，雨刷滑动的频率加快了，可只能让玻璃有一秒钟的清晰。
3，JOYCE最讨厌下雨天，自从他有次雨天开车出了一次事故后，她除了讨厌之外又添了一层担忧。
她是个空中小姐，有次飞行回来。一进门来不及甩下皮包，就叮叮当当地拿出这一串东西来。
“是我在庙里求来的，开过光的哦。你一定一定要挂起来。”
“唔。”他不信这个，敷衍地哼了一声。
“是保平安的。你一定要挂哦”
她不依不绕把两手圈到他脑后，先把自己挂在了他身上，那铃铛就在他脑后叮当作响。
“你知道吗，大师帮我施过法术的哦。我的魂魄可就从此附在这串铃铛上了。以后我在天上飞，你在地上跑，铃铛一响，我就回来了……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她调皮地格格笑起来，甜蜜地伏进他怀里。
一滴凉凉的东西滑过他的面颊，他居然流泪了。
他以为8年前那个雨夜，他已经决然彻底地忘记了她，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始终无法把有关于JOYCE的一切记忆完全抹去。
他掩饰地咳嗽了一声，用纸巾抹掉那一滴8年前的泪。
耳边的铃铛发出断断续续的“叮——叮——”声，霓茗用纤长苍白的手指拂动着铃上那串朱红的流苏，忽然好象自语似的说：“他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可我却不是他的唯一。我是不是很蠢？”
4.他扶着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了。
8年前，JOICE哭倒在雨地里，声嘶力竭喊出的也是这一句话：“DAVID，别离开我。你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却不是你唯一的爱呢？”
那时他们就在XXX，这是当地很有名的森林公园。
在这里他有一套不大的房子，是他们曾经的爱巢。
“你说过，你不会要求名分的——你这样子我很难做你懂吗？”
“可是现在我有了你的骨肉……”
“JOYCE，理智点，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不想他生下来不明不白，何必让他到这世上受罪呢。”
JOYCE当时的眼神非常可怕，他至今不能忘记。
“DAVID，你别逼我……为了孩子，我什么也做的出来。”
她发狠地丢下这句话就冲进了雨地里。
他当时的确被这句话吓到了。
他亨通的官运，稳定的家庭，决不能毁在这一段出轨的感情上。
他下死劲掐灭了烟，随后追了出去……
“找到了吗？”霓茗忽然问到。
“没有，正是雨季，山溪爆涨，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下意识地接口道。
“没找到什么？”
“JOYCE，有人说她可能失足掉进山溪里了……”
“JOYCE？是你的女朋友？”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居然好象被催眠了一样把埋藏在心底最痛的往事失口说给一个陌生人！
霓茗似乎并没太注意他的脸色。只听到“呲”一声轻响，车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白了。
----这是DUNE的香味，是JOYCE的味道！
“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喜欢DUNE，味道太激烈了。可是……他喜欢。”
霓茗对着后视镜用手指梳理长发，淡淡地说：“快到了。”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颤抖地问。
“我？我是霓茗啊。我姓索。”
她缓缓转过头来，很白的脸，很黑的眼。
她笑了，嘴角慢慢地挂出一条红线来，是血迹！
这流着血的笑容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最后的记忆，是刺眼的车灯和沉重的撞击，叠印着霓茗口角流血的诡异笑容。在坠入黑暗中时，他的心里狂乱地叫到：“索霓茗——索你命是她！！是她！！是JOYCE回来找我了！！！……”
他耳边隐隐约约回荡着叮叮当当的铃声，还有个好象铃铛一样甜蜜的声音：“……以后我在天上飞，你在地上跑，铃铛一响，我就回来了……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5.翌日，X市的晚报有如下报道：昨晚在通往XXX森林公园的路上，因天雨路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现场发现两名死者。据称，两名死者并不认识，该名女死者被证实出事前已服毒。警方提请市民出游时一定注意交通安全云云……
有好事的人则传说，这名索姓女子是本市一个有头脸人物的外妇，从少女时就跟了他，前后近八年了，始终没有名分。
那个雨夜，她本来是约了他做最后谈判。大概也猜到不会有结果，所以事先已经吃了药，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可是她怎么会上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车子，又怎么会突然出了车祸，就不得而知了……
6.叮当-叮当——你听到远远传过来的风铃声吗？
风铃里没有鬼，鬼在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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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挪威冬心QQ19873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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