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upraboyqd(冬心·仙剑)
整理人: kira_zms(2002-05-24 18:03:2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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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就菊于 2002.04.29 17:41 发表在聊斋夜话
幽咽的歌声穿过青苔丛生的墙壁，绕过野花烂漫的庭院，掠过斑驳的飞檐，从老巷深处传来。
那里曾经有一个传说。
一个唯文是举的时代，一位书生守着败落的家产，寒窗苦读十年尚未考取功名，他无疑是落魄的。每一夜滴泪的蜡烛下，怀才不遇的惆怅袭上心头，辗转不眠。穷乡僻壤，生从何来，死向何去？书生不由得问案上泛黄的书页，没有回答。他们曾是他由衷的执着啊，而今，却是可恨之极。他突然幻想，灯下若有红袖添香，西子剪烛，那岂非别是一番风流滋味？可惜书中的颜如玉对于他不过是怅惘。这样的梦里，他拂起冷衾，掀开旧帐，信步就推门而出。
院里往日长着几丛野花，该是枝枝蔓蔓，点缀着似有似无的芳香。今夜，晚风竟有了一丝温暖，曳起他的青衫，落下几许疑问。放眼望去，也草丛生的墙根下，婷婷地立着一株洁白的兰花，袅袅娜娜的身影在雾色里送来一丝清香。书生狂喜：莫非是上天怜我寂寞，谴此仙子来相伴？小心的踩着露水走近，细看之下，那花儿益发无暇了。他不禁俯身，陶醉在那出尘的芬芳里，满心的怨怼和惆怅顷刻间无影无踪了。
就这样一个夜晚，书生倚在墙根度过。黎明，几缕曙光照着他苍白的脸，那隐约的微笑在眉宇之间。而那株兰，用她纤长的叶拂过，洒下点点温馨。
第二天，第三天，书生在院中出神。那株兰就在窗下微笑，微笑。他忘记了诗书，忘记了饭食就寝，只是守着兰花出神。
隔壁的大婶从院前走过，她惊异书生为何不再过去闲话吃她做的点心。于是，她推门而入：书生，你病了啊？脸色这么苍白？去看个大夫抓副药吧！
书生终于从梦中惊醒，随着大婶去找大夫了。
大夫把过书生的脉，沉吟了：你，近日可曾受过惊吓？
书生回想着，摇头。
大夫也摇头：你去吧，没事……
书生走过街巷，一位算命先生叫住了他：客官，您面相奇怪啊。
书生惊讶：如何？
算命先生仔细的看过：你隐隐有飞黄腾达之运，却也有诡异之气啊。
书生怅惘的回去了。
这一年，书生在窗下依旧苦读。时而为兰花浇上清水。那兰花居然也怪，经冬不谢。赶考的时候到了，书生依依的话别了邻居，掩上柴门而去。正如算命的所说，书生走了官运，中了举人，被派回家乡为官。官邸在繁华的市井，书生俨然有了威严之态。
那老巷依旧承受着岁月的惨伤，一天天的老了。曾经的书生，现在的乡官的老房小院，已是一片荒芜。
书生虽然政绩尚好，却依旧孤身。他似乎觉得，有个人为他等待着。却说不出是谁。一个冬夜，书生有梦。梦中仿佛是在旧日的窗前，对着经不了寒风的窗纱，想念着什么。突然，他掀帘而出，飞似的来到野草丛生的墙根下。那株兰，经历也多少个冬夏，依旧在那里，洁白的，摇曳的，散发着芳香。而书生仿佛看到了曾经梦想的西子，温柔的婷婷的站在那里。于是书生守着她，爱怜的注视着她，过了一夜。
梦醒的第二天，书生回到了老巷。柴门一推之下，朽了。而，院子，仿佛还是旧日模样。那兰呢？书生焦急的找寻了一遍又一遍。兰不见了。墙根下只有野草，只有不知名的野花。书生颓然了。难道那梦，不是真的？
回去之后，书生无心公务。微服在街上信步而走，却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方向。市集，旧日大夫的院落，依旧是老样子。那个算命的呢？
富有的乡绅在街上遇到了他，殷勤的请他去赴宴。乡绅的院中精致的建着假山，各色的名花争芳夺艳。书生漠然的走过，却看见那池塘边的太湖石边，有一株洁白的兰花，仿佛就是院中那朵。
她……是你家种的？
乡绅堆笑的回答：您老喜欢啊，喜欢您就搬过去吧……
不，我是问，这花哪来的？
这……是小女种的，我叫她来问。
乡绅家的小姐一袭白衣的掀帘而来，袅袅婷婷的走过小径。她……她……不就是梦中的女子嘛？！
小姐盈盈的行礼，侍立一旁。书生越发心慌了。他挣扎起精神：这花，可是你种的？
那小姐浅浅的微笑着：正是小女子所种。
书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好，乡绅拉着他入席了。
回家之后，书生百般不解。乡绅家的小姐就是那花神么？那株花，就是他院中那朵么？上天为何不告诉他答案。？
第二天，他召来侍从一问，居然没有人知道当地有那位乡绅。书生独自循着原路走去，昨日精致的院宇，乡绅的家，不知何去何从了。那兰花呢？！
一阵清风袭来，晨色中书生仿佛醍醐灌顶。回身一看，那兰花，不，那小姐，就在身后盈盈的笑着。
书生怅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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