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en_shen(伊面)
整理人: kira_zms(2002-05-24 17:39:5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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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的时候，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我这样告诉蔓妖，扣好我的袖口，拒绝了她的索吻。她在我身后哭泣，而我将向谁哭泣？
我一直守在花屑的附近，直到看着她一个人独自踱步来这里选购香水，我走了进去，她正在那里挑选着，我向她谦恭地致意，她微笑地瞬间，眼神突然迷乱起来，她对店主说"这位先生所使用的，正是我所想要的香水，这里有吗？"店主非常得意，转身拿出从不展示在货柜上的丹杰·费洛朗。
我问"恕我冒昧，是送给你的爱人吗？"她只是笑笑，沉默不语，我看着她在赠送标签上填着自己的名字，与丈夫的姓氏，cathrine·adam。她的沉默，是我心情全部沉郁的原因。屋外开始下起雨来，光线向来暗淡的花屑，那些古老的陈设与家俱，包括我的存在，更为它增添了一丝忧伤的气息。她将贴上标签的香水放进手袋里，付了钱，因为渐大的雨而无法回家，店主热情地挽留我们进入店内的客厅，稍作停歇。
"真令人无法置信，这样一个精致的店铺，店主却……"我一直默默地跟随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环顾这间屋子，抚摸那些家俱，直到她的脚步在窗台的书桌旁边停下，怜爱地把玩桌上小巧的装饰品，终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在很久以前，这里属于一个贤淑的女子。"我温柔地向她解释，走到她的身边，她好奇地看向我，目光刚触碰到我的眼睛，又藏躲了回去，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
"哦，是吗？"她问"你知道这家店的历史……"
"是的，几乎可以说是知道这整个城市的历史，但我想，我更希望地是了解您。"我执起她的手背，深深地吻下去。她深蓝色的瞳底静烁着希翼的光芒，却再次被冷静地藏匿了下去。窗外地雨停了，她小心翼翼将手从我的手中抽回，转身准备离去。
"看雨停了，或许，要改天听您来说故事了。"她说，无法抑制躲避我地语调。这和四百年前的相遇完全不同，她那样的骄傲，相反的，却是我小心翼翼地向她自我介绍。我迅速在便笺上写下自己的地址，走到她的面前递给她，我太过迫切，以致于速度太快，让她受惊，她接过墨迹未干的便笺，略带惊慌地看着我。
"如果想听故事，每天下午的一点我都会在这里恭候着您。"我这样告诉她，并让她正视着我的诚恳与希望，她坚持离去，却不时回头看我，最后一次注视地时间很长，我看见些许留恋的痕迹。
就像百年前，我对她的。巨大玻璃拼接起的凉亭里，空气中弥漫着橄榄树的气息。我已近微醺，穿着黑色的斗蓬，手里拿着白色的面具，怔怔地看着她挽着爱人，迈着轻盈欢快地步子离去。我在倾刻之间爱上了她，却不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又将要到哪里去。她像是上帝派来惩罚我所有不专情的神灵，在一瞬间，让我的灵魂完全倾倒与崩溃，不能自己，直至游走于死亡边缘的最后一刻。
十
钟敲一点的时候，我始终独自一个人聆听着冰心的故事。
"我曾在东方最神秘与古老的国度，遇见一个很奇怪的小女孩，她剪前乱糟糟的头发，一身旧绿的裙装。我在她身边看到众多缠绕着的阴灵，众多无法超度的亡魂。她那样挺直了身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掌管死亡的人。她走近我，手里紧握着吊在颈上的一管银筒，一边走，一边她的头发在变长，变长，变长……夏祀！我猛的叫出一个完全陌生，从未在我记忆中铭刻的名字。围绕在她身边的阴灵发出凄惨的吼叫，向四周散去，可是尾部就像被她牢牢吸住，又猛的弹回来，痛苦的在她身边扭曲挣扎。我看见她头顶，像一场模糊的电影，放映着她脑海里纠葛不清的记忆。她用诧异的眼神注视我这个鬼魂，然后带着不愿过问的表情转身走了。"
"活着的人？"
"是的，她是活着的人，不依赖血液生存的人，但她同样的孤独，因为永不停止的生命……"
"然后我遇上了一个名叫皆无的少年，他没有永生的命运，却有通灵的能力。他看得见我，并能准确的说出我所有的来历。在我没有任何的提示下，他告诉我，那个同样的女孩子曾对他说过的话。她对他说，这么多年来，我以为全世界只剩下我这样一个妖物了，没想到还有你这样一个如此灵异的人类！孩子，灵异只能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我为生而奔忙，我体验主宰死的快乐，而你将为两者而痛苦！用你灵异的生命看清人类丑陋的生，与愚昧的死吧……"
"他是真正的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他可以了解世上不为人知的诸多事情，也将因此而永远没有同类的理解，陷入更加无望的孤独中……"
"我问你，将来，当你离开了我，会不会也将曾遇到过我这样的一个怪物，而到处传扬，就像当做枕边耳语告诉你的雪女？"
冰心开始沉默，用那双不会撒谎的眼睛看着我，我们相互注视，最终，我将他抛起，用毅念捏碎了他。冰心就像绽开的水珠，裂开来，散落在我的手上，像是镀了层银，在我指尖划过一道炫丽的光芒，这层银就消失了，同一瞬间，花园的喷水也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唔咽，回音在房间里纠结了起来。
我看着钟摆，在意识里搜索她正存在的地方，那个拥有美丽天顶的教堂，我迅速的出现在那里，将自己藏在告解室黑色狭小的空间内，她走了进来，在我身边坐下，隔着一层木板，向我诉说心中正肆虐的罪孽。
"神父，请怜悯我，请宽恕我，请给我指引"木板那边传来她的叹息。
"我坦诚而可怜的孩子，那就告诉我你心中的烦恼与困惑"我用指尖在木板上勾勒她脸庞的轮廓。
"我是一个已婚的妇人，在所有人的眼里，包括我自己的心里，都觉得那是非常的幸福，可是，我的上帝，我竟然在一夜间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我从不曾认识，并且只见过一面的男人，我们没有任何亲近的形为，甚至只是很少的交谈，但为什么我一想起他的眼神，就无法呼吸，甚至我觉得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神父，我是不是犯下了极不道德的罪过，我的主，我是一个令人感到羞耻的女人……"她开始哭泣。
"人最初被造之时，有上帝形像，被称为上帝的儿女。圣洁尊荣，没有罪，没有死亡，可与创造主随时交往。可是人破坏了上帝的禁令，偷吃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上帝说得非常清楚"你吃的日子必定死。"因此死就临到众人，只是上帝有怜悯，为人预备了救主，这位救主就耶苏。他说"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记着我，没有人能到上帝那里去"。耶苏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把命舍去，代世人承担罪的刑罚。耶苏死后，第三日复活，显明他真是永生上帝的儿子，是人进入永生的道路……"我讲解起圣经。
"可谁是我的救主？神父，您可以当我的救主吗？您愿意来指引我这个迷途的人吗？"
"你愿意跟随我的指引吗？"
"是的，我愿意"她的声音相当激动
"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真正跟随的是你的感觉，去爱你所爱的人，将自己交于他，而不是我……"我从自己的那间小屋走出去，在她的门前静立。她迟疑了片刻，回答我。
"神父，您是因为我的告解在嘲笑我吗？"
"不，我比任何一位神父因听到你如此的告解而感动"我将门打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迷人的大眼睛再次落下泪来，无法置信所发生的一切。
"天啊？你究竟是谁？"
我将手指按上她的唇"还记得吗？你曾这样将手指按在我的唇上说，嘘……请保持我们之前的神秘，请别告诉我你是谁，如果我们能够再次见面，我想叫你Ray……"
"Ray？"
"是的，Ray……"我将她拥于怀中深吻。
此刻，怕只有吻，才能无声的告诉她，我在血液里寻求永生的命运，只是为了追溯你在岁月里轻绝的足迹，只是为了能再与你面对，能在你耳畔呻吟出几百年来我，始终纠缠在心的那一句话，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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