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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Re:宛如梦幻——另一种武侠^0^
发信人: misa99(沧月)
整理人: purpledevil13(2002-08-17 18:26:12), 站内信件
  ACT-3-死召  
                   
  “坐。还喝果珍吗?”  
  她张大着嘴巴,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披着浴袍的人,根本没有回答的能力。客厅的灯光依旧昏暗而慵懒,沙发依旧舒适而柔软——然而她却有毛骨悚然的想逃的冲动。  
  他并没有恶意,在她错愕失去反应力的时候,只是淡漠地裹了件浴袍把她拎回了客厅而已——但是,看着眼前诡异的俊美青年,她手心里有冷汗不停渗出。  
  “该死的……史派克,杰特要是在就好了……追查什么比夏斯——比夏斯的同伙现在在这儿呢!”她正懊恼地想着,却见他已经给她重新冲了杯热果珍,然后随手把她方才掉落在浴室地面的手枪扔回给她:“拿好——可不要再掉了。”  
  她有点恨恨地看着他,手指立刻勾住了扳机——有枪在手,心里登时安定了不少。  
  而库廉依旧是那样莫测的淡然,丝毫不以方才被她窥到了真身而局促。弯腰,从角落里拾起那只八音盒,他在她对面坐下,反复把玩着,一边从茶几下的盒子里拿出一筒针剂,撕去了外面的包装。  
  “西玛冰体!”  
  她再次脱口而出——这是一种被银河政府严厉禁止的神经性刺激药物,由于对人体危害极大,这种号称毒品之王的东西,只要拥有10ml以上就足以入狱!  
  而他,竟然漫不经心地从茶几下拿出了一大盒!  
  针头刺入静脉,药水一点点的消逝着,库廉微闭着眼睛,似乎享受着身心的极端舒展,过了片刻,似乎是药性过去了一点,才带着奇异的笑意,睁开眼看着她:“不错。就是全拜这种药物所赐,我的身体……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你成瘾了吗?!该死的,你居然碰这种东西?一碰它,人就毁了!”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隐约莫名的痛心,上去一掌把针管扫到了地上。  
                   
  “我早就已经毁了……自从比夏斯陷害我入狱以来,我就已经死了……”他仍然是淡漠而无所谓的,手上的八音盒蓦然打开,露出里面暗藏极端精巧的设备。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里面……居然是一部星际发报机?!”  
  “不错……很尖端的设备——特别在十年前,你根本不会想到这么小一个音乐盒里,居然藏有如此复杂的东西。”库廉眼睛里依然有奇异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仿佛想挥去缠绕住他的什么东西,“——在比夏斯说要把它送给我的时候,我一直都以为它不过是一个八音盒而已。”  
  比夏斯……他的过去,竟然也跟这个人有关。  
  音乐盒里的乐曲仍然无止境地轻轻响着,那首《Dreamly》——梦幻般的曲调,如同往日风尘中的笑靥,渐渐隐没。所有的辛酸,所有的血泪,在光阴背后只留下淡漠的绯红而已。  
  “当年真正出卖情报给匪徒的、是比夏斯——对不对?”  
  她带着肯定而悲伤的目光看向库廉,迎上的却是他莫测的眼神。她甚至不知道他内心的喜怒。  
  “不错……那个时候,他和我在一个兵团里,一起转战在荒芜的星球上,和那些宇宙海盗作战。很多人倒下了,很多人成了白骨——踏着战友们的尸体前进着,能活下来的,只是最优秀的战士。  
  “在科培尔我认识了比夏斯,他在一次战役中救过我的命……从那个时候起我一直很崇拜比夏斯,认为他正直,勇敢,有担当,是军人的楷模……我不仅当他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的战友,我的兄长。科培尔……科培尔,那里我认识了两个在我生命中影响最大的人。  
  “——毫无防备地,我接受了他给我的礼物——这个八音盒,也接受了他栽赃给我的罪名。”  
  “他向军队高层告发了我,然后……军方在我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根据鉴定,那些令匪徒顺利逃脱的情报,就是从这台发报机上发出。……人证物证俱在,罪名很快就成立了。  
  “叛国罪。终身监禁。一个战士,一个军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他为之献出生命血战的祖国竟认为他背叛……这样的犯人,就是在监狱里,也是被所有人看不起的。”  
  “就是在刚入狱的那几年,我身心一下子全垮了,开始染上了毒瘾——”由于西玛冰体对人体内分泌和神经系统的影响,我的身体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抱歉,吓到你了……“他淡淡歉意地笑了一下。  
  那样平静而客观的叙述,让旁听的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双手早已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掌心的枪,喉咙中哽咽地想说出什么安慰或调侃的话,让气氛变的轻松一点,然而一向大大咧咧的菲却不是擅长这方面的人。  
  好象……说什么都不合适现在这个景况吧?  
  他只是在叙述,没有诉苦,也没有哀痛。所以……旁人更无法说出什么来。  
  只是隐隐约约地,这个故事,她居然仿佛曾经听说过。  
                   
  “好了……和你解释的就是这些了。”他忽然站了起来,低头微微笑了笑,“我马上要和比夏斯会面去了——我抢了他手下运送的一批货,以此要挟他来到这里见我。”  
  手指轻轻一扬,音乐盒被再次甩到地上,那水一般的音乐顿了顿,似乎是呜咽了一下,然后继续无休止无感情地响着。  
  菲伸腿踢了一下那个音乐盒,蓦然开口问:“安洁是谁?”  
  他的背影蓦然一僵,眼色复杂地落在墙壁上那张发黄的旧照片上。  
  “安洁……是一个也喜欢称自己是妖精的女孩子……”他声音里有奇异的颤动,带着微微的笑意和落寞,“她是战地记者,在一次空袭中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他已经走进衣帽间开始换衣服。  
  她看见了,衣帽间里挂着的整整齐齐的,全部是他曾经在部队穿过的戎装。  
                   
  换好了衣服,他回到客厅,向菲微笑着点点头就转身离去——“你这个笨蛋!给我站住!”  
  他有些意外的站住,看她。  
  “知道暗夜是怎样一个组织吗?知道比夏斯今日的势力有多大吗!”她几乎是有点象教训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教训着他,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  
  依然是那样带着些微诡异莫测的笑容,依稀中有莫名的熟稔。  
  然后,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笨蛋!那么你就这样一个人去送死吗?!”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掌心雷灵巧地旋转着到了她手指间——“你就这样对我说完了这些,然后一个人去送死吗!”  
  “给我站住!”看着他加快的步伐,她手中的枪忽然无声无息地开火,手腕抖动处,跟踪着他身体的轨迹,一连开了三枪。  
  他反应也是一流的,不愧是曾经受过特种部队训练的战士。虽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受到袭击,但在她扣动扳机的一刹他就已经及时的跃起,落地时已经拔枪——但是不出她所料的,并没有还击。  
  她继续在跑动中向他射击,以阻止他的离去。她的枪法很快,也很准——史派克都说了,如果一对一的对射的话,他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在第七枪响过后,他忽然倒地,捂着左肩。  
  她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俯身查看对方伤势:“就是打你一枪也不能看你这样去送死……看看,伤到哪里了?——”  
  然而地上受伤的库廉陡然回身,在她继续说下去之前,重重一掌劈在她的后项上。  
  菲闷哼一声,神情古怪地看着他,慢慢倒了下去。  
                   
  “不要管我的事,小妖精。”把瘫软的她从地上抱起,冰蓝色的眼睛里有奇异的笑意,不知道是恼怒还是无可奈何,“我和比夏斯的事情,我一个人去了结掉。不关你的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反扭过她的双手,在身后绑了起来:“不要跑过来趟混水,好好睡一觉吧!”不管她的挣扎,库廉抱着她来到房内,把她扔回了床上。  
  “笨蛋!不要去!——不要去!”她烦躁地扭动着身体,无用地想争脱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别人的事从不关心的心里有莫名的绝望和暴躁,几乎是吼着对他说:“你这个笨蛋!快放开我!”  
  在挣扎中,脑海里忽然有模糊的碎片闪过。  
  她好象认识他。  
  在那曾经空白一片的记忆里,似乎有过这样冰蓝色的带着奇异笑意的眼睛吧?  
  从一开始在酒吧见到他,他们就下意识地在跟随着彼此吧?  
  “小妖精……再见了。”  
  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回响,不知是现实还是幻觉。但抬头时,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忽然蜷在沙发上哭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一贯任性强悍的她居然会这样不由自主地痛哭起来……那并不是简单的怜悯,而是另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她灵魂的力量,以及随之而来的惊惧、悲伤和宿命感。  
  还有……那脑海里时隐时现的莫名的熟稔。  
  费尽了力气,她腾过身子,摁下了腰间和史派克他们联络用的紧急秘密呼叫按钮。  
                   
                   
  ACT-4-星魂  
                   
  “库廉,十年了,为什么你总缠着我不放呢?”  
  沙漠公园中的风沙漫天扬起,伴随着一个沧桑沉静的声音。而声音的主人却至少要比声音年轻十岁,面对着昔日同伴的枪口,比夏斯有些无可奈何的啼笑皆非——“所谓的友谊,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者,我的背叛真的令你那么不可原谅?在这个世界上做过这样事情的人有很多,难道你不曾被其他人出卖过吗?”  
  看着昔日的战友和他身边的暗夜组织成员,冰蓝色的眼睛里有深刻的仇恨,幽幽的火光仿佛是从灵魂深处燃烧。  
  “别人可以出卖我,可以背叛我,但是——比夏斯,你却不可以!你是我的战友,是我的至交,是我的兄长……我曾经那么信任你,曾经以为把生命交付在你手上都可以!”  
  “你和安洁……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爱的两个人。你们对于我的重要,远在任何其他事情之上:名利,抱负,地位,金钱……然而你呢?你却为了区区一点钱出卖了我!”  
  银发的男子忽然笑了起来,带着阴暗而锋利的嘲讽:“为了钱?你也太小看我了……库廉,我是为了安洁——为了那个永远不属于我的安洁!”  
  “你……你爱安洁吗?”不可思议地,看着比夏斯他如梦初醒。  
  “爱?那是什么?”比夏斯冷冷笑了起来,可是眼神中却有极其复杂的阴影,“我只是不能忍受你们彼此把对方作为自己最重要的人而已……你和她,应该都属于我!自始至终,你们两个最重要的人,只能是我而已!”  
  “是你和安洁先背叛了我!——我的终极背叛,只是为了永远留住你们而已。”  
                   
  轻轻一声响,一个东西被摔到了地上,是那个八音盒。  
  断断续续的音乐从残破的盒子里传出来,本来水一般流畅的音乐忽然变成了哽咽。  
  看见那个音乐盒,连比夏斯阴沉的眼色里都有一丝异样,沉沉道:“库廉……十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相信的——”  
  话音未毕,冷笑的库廉忽然扣下了扳机!  
  “长官,小心!”正准备闪避,而比夏斯身边的手下已经扑了过来,毫不犹豫用身体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子弹。  
  中弹的身体仍然在空中继续飞出,沿路滴下点点鲜红的血迹,重重地摔到比夏斯身边的地面上。  
  “费林!”比夏斯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一直忠心的手下,那个少年杀手嘴角吐着血,热切而敬慕地望着他:“长官……快,快走!这个人、这个人带的是量子枪啊……”  
  比夏斯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目光复杂莫辨。  
  “还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吗?”吹散了枪口冒出的热气,他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地上垂死的少年,目光沉痛而悲哀。  
  “比夏斯……今天的他,昨天的我——都是可以为你连生命都不要的人。而你却还认为,连生命都是不可以相信的吗?!”  
  银白色的乱发下,暗夜组织的负责人目光不易觉察地波动了一下。  
  “这世界上……至少有一件东西,还是可以相信的。”  
  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比夏斯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枪,火舌在瞬间交错。  
                   
  “菲!菲!”在摁下呼叫信号后一个小时,躺在沙发上几乎等得快要睡着的她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声音——是史派克和杰特。  
  “我说你不能给我安分点吗?”杰特气势汹汹的声音首先传来,“总是给我们添麻烦!这一次如果被你耽误了抓不住比夏斯,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而,翻过她身子给她解开手上绳索的却是史派克,嘴里还是嚼着烟叶,目光是关切的,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另外一个样子:“怎么?又在色情狂手里吃亏了吗?这次的家伙喜欢绑着女人上床吗?”  
  “库廉才不是那种人!”  
  她嘟哝着跳了起来,动了动僵硬的双手,然后立刻不顾一切地往外冲了出去,边跑着边对同伴叫嚷:“快去沙漠公园!比夏斯在那里!”  
                   
  已经晚了。  
  驾驶着太空梭来到沙漠公园上空的三个人,只看见地上残留的鲜血和几架被击落的暗夜组织的战机,夜空中,一艘轻型太空梭和大群带着暗夜组织标记的战机交火——由于交战而吐出的绚烂的火舌映得莫尼夫的天空一片血红。  
  “库廉!~那是库廉!……史派克,杰特,我们快过去!”她差点从机座上跳了起来,迅速把速度加到最大,直冲入战团中去。  
  “菲,小心!快退开!”  
  回路里陡然传来史派克焦急的喝止,然而巨大的惯性还是一直把她向着那个方向带了过去。在同时,她看见暗夜组织金色的战机一个俯冲,吐出的火舌击中了库廉座机的右翼,巨大的火光如同菊花一样诡异地盛开。  
  “库廉!库廉!”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太空梭如同流星一样坠向地面,在爆炸掀起的气浪中颠簸着,心神俱裂。陡然,她不顾一切地向着那艘击落库廉座机的金色战机冲了过去。  
  在她发动攻击的时候,金色的战机忽然上飞,侧身,轻轻巧巧地避过了她的猛烈攻击。  
  在机身交错而过的一瞬间,她和机舱内那个银发的神秘人物打了一个照面——比夏斯。她知道座舱内那个银发的年轻人就是那个著名的暗夜组织负责人。然而,本来应该不认识自己的他却也有震惊的表情,竟然脱口说了一句什么。  
  那只是瞬间的交错,转眼两人已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  
  在她急速拉转机头准备追击的时候,回路里传来了杰特的声音:“菲!快降落到地面上去!——库廉的战机坠落在公园的东南角,你去抢救,我和史派克去追击比夏斯!”  
  “好!”对于库廉的关切远远超过追击那个比夏斯,她痛快地答应,立刻进行迫降——方才比夏斯看见自己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他脱口说了些什么?隔着机舱,她自然无法听见,然而,模拟着刚才比夏斯的口型发音,她迟疑着,嘴里吐出的却是两个字:“……安……洁!”  
  心头蓦然有奇异的震动,仿佛又有莫名的熟稔在心底渐渐泛起。  
                   
  外面的天空里下着雨,并不大,蒙蒙地,在路灯下象一阵阵的烟,散去了又聚拢。  
  他却只是看着暗色的夜空,开始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有遥远的笑意。  
  背上湿淋淋的。那是血吧?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血流出来,他却并不感到疼痛,甚至,他已经渐渐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这就是死亡吗?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一首《Dreamly》不停在他脑海中响起,伴随着往日所有的回忆——关于比夏斯,关于那个妖精女孩……那是他深藏心底的所有梦想,是他承受过那样的打击和背叛后,唯一深藏心底的梦想。  
  “笨蛋!你这个笨蛋……”耳边忽然有人痛骂,有什么东西滴在他脸上,温热而湿润。  
  他脸上忽然有了一个奇异的笑容,好象转瞬即逝的梦。  
  “安洁……”忽然,他对着将他用力从破损战机里扶起的那个女孩说,犹如梦呓,“我的……小妖精……”他嘴角流着血,在菲的怀里,他象一片羽毛一样失去了重量,菲想哭,想骂他,最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仿佛记起了什么……那空白一片的记忆中,第一次有淡淡的轮廓浮现。  
  “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是谁?我是安洁吗?笨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起来所有的一切?!”用力晃着怀中垂死的男子,性格刚烈干脆的女子边哭边喊,然而,随着摇动,只有更多的血珠从他的身上洒下。  
  “听、听……那首曲子……”他微闭着眼睛,忽然微弱地哼起了《Dreamly》的调子,她侧头,竟然听见雨中真的有那样的旋律。  
  几米外,那残破的八音盒静静躺在雨丝中,乐曲如同水般流泻。  
  “小妖精……”他的眼睛里居然有那样闪耀的笑意,看着她哭的一塌糊涂,微弱地说,“何必……何必要知道以前呢?请……把握住现在吧……人生、人生就象是梦,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应该是一件好事呢……”  
  “不,我要记起来!我要记起来!——告诉我,库廉,快告诉我!”  
  雨中的旋律萦绕在她耳边,菲茫然而苦痛地望着他,几乎是企求般地嘶声喊。  
  “去、去问……比夏斯吧……”  
  他极轻极轻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再也不说话了,仿佛是暗自积攒着力气,过了片刻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清晰而急促地说:“把我扶回座机里!……我要回到科培尔星球去!”  
  她惊愕地看着他,看着依稀熟稔的脸,茫然地问:“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战斗过的地方。有很多的战友、兄弟在等我……去团聚……”喃喃叙述着,他的声音又开始转弱,但是目光里却有不容置疑的激情,“请、请帮我调好自动导航系统……让我一个人回那里去……安安静静地……回到科培尔去……”  
  “好的。”她应承着,眼睛里的泪水不停地往下落。  
  “请、请珍重……小妖精。”  
  他的渐渐涣散的眼神里,仍然是几十年不变的奇异的微笑。  
                   
  “爷爷,你看!——星星落下去了!”  
  在科培尔一个荒凉的山地上,一个少数民族的孩子指着天空一闪而过的光芒,对旁边一个坐着的白发老人嚷。老人昏沉沉的眼睛抬起,看了一下广袤的夜空,然后开始念了一段奇怪的经文。  
  “那不是星星,孩子……那是战士的灵魂。  
  “是那些在宇宙某一处、一直孤独地战斗着的战士的灵魂……”  
                   
  七个月后。  
  “菲,你看这一次我们领的赏金足可以撑三个月了呢!菲?你在听吗?”安卡拉星球的街头,一行三个人刚从政府大门走出,史派克一边嚼着烟叶,一边对伙伴说。  
  然而,她并没有如同往日般地笑着回答:“这点钱,连吃青椒肉丝都不够呢!”  
  杰特和史派克看向她,这时才发现她看这地摊上一个破旧的八音盒出神,盒子虽然很破了,但是里面的音乐却很好听,如同水一样地流淌在下着雨的街头。  
  冷雨中,她一颤,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请珍重。”忽然间,耳边恍惚听到一句话。  
  大惊,菲转头看着街的尽头,那里,密密的路灯排出了一串的光亮。  
  雨丝细细密密,幻出奇异的色彩,仿佛在夜幕中织成了一张无可逃避的网。  
  依稀之间,菲仿佛看见黑发蓝衣的他,站在街的拐角处,微微笑着,不知是开始还是归宿,宛如梦幻。  
                   
  [完]  
                   
                   
  后记:虽然很喜欢看漫画,但是却很少想起来给漫画写点什么。有时候会忽然发觉,一个人看多了故事,心里竟然会渐渐变得麻木不仁起来——“那些都是假的”无论再看怎样感人的精彩的故事的时候,总会在下意识里这么对自己说,然后,再也不轻易的为任何事打动。  
  看COWBOY是一个例外。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它切中了内心似乎深藏的某一处,看见那些人物的命运,所产生的感触不是简单的悲悯或同情,而是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心和灵魂,还有随之而来的惊惧、震撼和感伤。  
  片子里所表现出来的气氛,让我每往下想一层,都不由越来越有为之痛哭的冲动,并非刺骨的剧烈的悲伤,只是如同钝刀割肉一般的郁闷,让人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沉默。  
  长歌可以当哭,对我来说,文字却是唯一表达内心的方式。  
  于是有了这一天就写完的文章。不管旁人能不能看懂,但那至少能使我内心轻松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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