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oreign-land(秾格昵戈弄)
整理人: mmxin(2002-11-16 11:38:4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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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面好大的窗户,也许更象一个巨型画框。大片墨绿色的榕树叶累累的压下来。淅淅沥沥的雨丝在窗外烟雾一样轻飘。
下午的琴房,有点潮湿的空气,颓久的装修象末落的贵族。没有开灯,我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听这个男孩合伴奏。
他是一个瘦瘦的男孩,头发有时候不洗。胡须也不经常剃。回学校的过程中会把鞋子穿没了,光着脚来上课。我常常会和他斗嘴,会无来由地讨厌他。他的话语总让人觉得他莫名其妙不知所谓心胸狭窄。但是现在他不说话了。他在跟钢琴合伴奏。琴房里便变得很安静。音乐象暗流一样隐秘而柔软地流动。他演奏的是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第二乐章。空气里突然就弥漫了诗一样的感伤,充满了每一片树叶,充满了每一道雨丝,充满了每一件冰冷的物件,象一朵含苞欲放的泪珠,在胸口里温柔地胀痛。
在这个音乐学院附中春天的午后,我突然不太讨厌他了。我想他真是一个适合音乐的男孩。我喜欢他的音乐,喜欢他对音乐的感觉。喜欢这种音乐中的触动。良久良久的触动。我发现有些人是很奇怪的,他们也许总是三言两语就仇目以视,但是在一些奇怪的渠道里,他们却是同道中人。
也许正因为此,突然有一天,我们很奇怪的从势不两立的姿态变成了好朋友的关系。
距离那个微雨的午后已经好多年的今天,他还会在另外一个城市打电话给我,用他那自以为是的音调和我天南地北,汇报情况。而我总是哦哦哦的敷衍着他,有时侯甚而说要出去没空了,就挂了线。但是我还是记得那一次他带给我的感动。记得年少时瞬间的感动。
----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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