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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从“孬头”说开去
发信人: bedtiger(睡大虫)
整理人: guanlipeng(2002-05-10 16:57:34), 站内信件
前些天在论坛里读到一个帖子,大意是说广州人将北方人叫作“孬头”,是一个贬义的称谓。这说法似有偏颇之处,是一个关系到广州人的阶级感情的大问题,万不可掉以轻心。于是也来凑热闹说上几句。

“孬头”一词广州话读音应为“捞(lao[1])头”。而“孬”读“nao[1]”,跟实际读音不符。更不说“孬”意为“不好”。因此如将“捞”写成或读作“孬”就很容易引起误解,极不利于现在很需要安定团结的伟大时代。

“捞头”一词应是源自“捞lao[1] 松song[1]”。“捞松”是广州人对“老兄”一词北方发音的误译。以前北方来的多为官吏,时有横行扰民之事,百姓自然心中有怨,这“老兄”自然歪读如“捞松”,何况老广的“煲冬瓜(普通话)”本就令人不敢恭维。而后解放大军南下,这“捞松”遂演为中性之词,用来打趣北方朋友了。现在广州人讲“捞松”,多为趣言,无贬义。对北方朋友说一声“你个死‘捞头’吖”就如北方人对你亲亲热热说一声“你丫王八蛋”。当然这些话本都用来骂人,所以有时还真搞不清楚褒贬了。

时移事变,现在的人不知怎的都习惯了将骂语转用,使亲昵变得野性了,或许这也是种俏骂。老朋喝酒,席间用的往往是粗言骂语,互称“你个‘X头(粗语,意为阳具)’”“你条‘楞(跟x头同义)样’”等等。哈哈,这不能入书的话。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自古文人“非礼勿”的规条太多,书面语一经净化,结果是很多地方上的精彩和贴切就没有了运行平台,结果是连鲁迅也忍不住来了句国骂。可其他文人大概因为级别不够,所以鲁氏国骂遂成绝唱,各地的省骂市骂便只得羞答答的XX静悄悄地X了。比如这“你个‘X头’”,若写作“你丫的”或者“你这家伙”那多没劲。不过广州还是有个吴有恒,将“丢那妈”入了书的,因此他就落在了欧阳山的后头了。其实粗话挑点入书还是要的,这是文化的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个人民性大众性历史性关系到阉割的带根本性的存亡问题,从国骂到今天的“你丫的”现都成为经典了;其次,书面语若都写成“标准普通话”,广州上海四川文人骂人也都尽是他妈的你丫的,那北方文人就有可能占尽优势,你看现在不就京腔文学一统天下啦。“丢那妈饮多左乱X咁讲野添。”

在广州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对此地有了一份理解。无论如何,广州的开放性的是不容置疑,当然这也就是北京上海以及其他许多地方所不能企及的。广州开埠以来,一直是个过路客店,通街都是南来北往的客,注定了广州人的包容。就我所见,真正的广州土著早已是凤毛麟角,包括我自己在内,大多是早年随父母移居广州,三几十年下来,也就自称了广州人。我身边的老朋,真正称得上广州土著的,大概也就十之一二而已。就连西关老屋里住的,也多是当年来讨生活的外地劳工的后裔,却已算是地道广州人了。因此可以“勾屎(自以为是)”的广州土人真的不多。说实了广州真是个没有“文化”的通商口岸,自古就是南夷蛮荒,海边风大,不是一个可以生长大树的地方,却是个尽得风气之先的试验田。在近当代史上,广州有过许多开创性的壮举,也迎送过许多过路的伟人。北伐战争、黄埔军校、农民运动讲习所、省港大罢工、广州起义,都在这里发生;孙中山、蒋介石、毛泽东、周恩来、鲁迅,都在这里路过。然后,发生了,路过了,广州便又复归沉寂。而该成就的伟业,该成功的伟人,都成就了,都成功了,但都离广州而远去了。直到了改革开放,老邓又到这带走了走,这里就成了特区。试验有了眉目,14沿海城市应声而起,最后又是北京上海四川等坐实了成功,出了一批100强。细数之下还真发现,这百强里真正属于广州的几乎一个没有。广州的本土企业还真的是永远长不大。广州还真他妈的而确之是个路边店,“人一走,茶就凉”。连外地劳工都敲着算盘看什么时候学成攒够回家开厂起楼房呢。

不过广州人倒真的很好玩。尤其是那份吃的劲头。也就是这好吃,让广州扬眉吐了气。食色二性沾其一,当然不能小看了这个吃性。起码,说到开创性,首先就从吃讲起。不是说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要算第一个敢吃螃蟹的。所以广州人便有了“天上飞的,地上走(爬、蠕)的,除了人外都敢吃”的美誉。吃蛇,吃鼠,吃癞蛤蟆。而且广州人还不到星级馆子去吃,不说那地方没有可吃之物,只是那空调地毯,就让广州人倒了胃口。所以对广州人又有了“十个钱十一个吃到肚子里”的说法,那第十一个钱应该就是空调地毯外加西装革履了。这叫超值。广州人的讲究生活质量于此可见一斑。也就从这里我们得窥广州人的秉性:开放与务实。特别值得一提的倒是广州的那帮文人,竟将文字也吃到肚子里。从来广州好象就没出过什么伟大的文人,恕本虫孤陋寡闻,好不容易出了秦牧欧阳山,也就三几本书,没了。后来知青出了个孔捷生,写没两下就跑了。近年来倒是出了个美女作家黄爱东西,还跑上海为其拥趸签字首发,却也悄然凋谢了。所以广州是个连文字也能吃掉然后吝啬得一点不排放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连自己都搞不懂广州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了。它既没有北京那天子脚下皇城跟的大爷文化,也没有上海三十年代十里洋场的现代文雅。不过这好象也没那么讨厌。重要的是我们在这里住下了,也都喜欢上了这个没什么特定“文化标签”的地方,不明不白地就过了几十年。文革时江清骂广州“盛产两面三刀”,这话现在琢磨一下挺好玩。广州人倒是至今仍把“睬X佢(他)都傻”这话挂在口头上,懒洋洋笑眯眯的,有时也真他妈叫人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但咁又唔阻你发财,有蟾蜍吃你就食啦,您老也来几块?这德行,怎一个随意了得。有一次兄弟几个聚会,来一老友,突然西装革履了,其实也没人在意他,广州人见多不怪。可他不自在了,忙不迭地说,工作服,工作服,没办法。赶紧脱了。不过他这工作服我看是论千的行头,有点象我挂衣柜里至今几年了没穿两次的那套。广州人一般将西装笔挺的叫“行街仔”,就是“销士(推销员)”,只有他们被要求有形象。不过这两面三刀讲的主要还是广州人对政治的缺点热情,这方面广州人确实是没治。到北京办事,上部的士,走一路就上堂政治课。可广州不行,坐十部也没半堂。现在炒股了还好些了,都还知道关心下家国大事,是怕“一个唔该”老江老朱不时拉灯打个喷嚏指数变了。广州就中国象棋还行,老蝉联冠军,文化公园里榕荫下天天围一大群人看老头下棋。我几个开厂开店的老朋居然在写字楼里8小时内也偷鸡下,还赌10块钱一盘。其中一位装了台笨3居然还就为上网找人打擂台。本来足球也不错。但苏永舜一走也就没戏了。

但广州女人也跟男人一样好吃,结果癞蛤蟆很快就人工饲养了。这无疑是广州男人心中永远的疼。因此有位“死捞头”对我说过一极有情意的话,他说:特同情你们老广。当然他讲这话的时候还没在广州住够两天,对广州女性的心灵美还体会不深。我们都讨了广州女人作老婆,也还没离婚。所以他说归说,我们也就一笑而已。广州女人可以用两句话来描述:精明还不算太计较,聪慧却还不至狡猾。不过这素面朝天麻衣布履踢着拖鞋上街的有时真叫人受不了。你看那上海的婆娘,不抹口红人家就是不出门。更别说我这北方老友,住五星级,看的都是装修有致的各路精英。说实在的我们除了在发廊蹭蹭外很少在五星级溜达,所以对新新人类不甚了了。只是知道穿得比较时髦的多是鸡。“又讲勾错野!”

哈哈,唔X讲啦,讲多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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