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upi(pupi)
整理人: bigfish(2002-04-26 18:41:1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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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中是一场永恒的碰撞。经过是一刹那,结果却永远地停留下来。就像一份礼物,一场劫难,或是一个刷新键。像一颗流星划过我混沌的生命,把它清晰地分成两半,然后这两个部分的生命各自地自我完整变成两件独立的事物。
巨大,王难和kobe都说过同一句话,他们说我虽然是小寡妇,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个小寡妇。这样的安慰把我的悲伤越描越深。我的宝贝,你听到了吗,多少人的爱也不能把你找回来了,我和你,到底是谁失去了谁呢?
有一段时间不知是怎么了,巨大王难和kobe开始喜欢带女朋友演出排练。对于这样的举动我除了会产生所谓的妒忌和失落感之外,还深深体会到了自己曾经对于孤独一词的叶公好龙的姿态。
是在五羊新城凯旋华美达大酒店里的一次庆祝活动的演出。在游泳池旁边的一块大草坪上,人们一边享用着自助餐一边享受着我们的乐队给大家带来的靡靡之音。黄昏的时候,站在这块大草坪上唱着“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天空是火红火红的颜色,一眼望去空旷的广州大道,又凉又湿的风夹杂着青草和远处马路的味道吹来,把我白色的a字裙轻轻地掀起。即使是这又甜又酸的旋律与歌词也会在这样的情景下产生化学作用,变成撒哈拉的双手,波西米亚玫瑰的灰烬,和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尽可能地放射出与我的本质相违背的光芒。而我站在这一片夕阳中的实际目的,大概只是在等待黑夜的光临。
这一程里,三个家伙的三个女朋友就一直跟着--实际上应该是我一直跟着他们。不管走到哪里,刚好3对情侣一双一双地漂浮在马路上,像3对翘尾巴的鸳鸯。而落单的我只好像白痴一样跟在后面。心里不平横导致我的情绪一直低落,然后我发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火让巨大王难和kobe一直围着我转,让他们的像groupie一样的漂亮女友们一直往我身上翻白眼。这些女孩子都留着碎碎的长发,并且一致都烫了负离子,头发看上去又直又柔顺。娇小的身材,和顾作腼腆的斯文微笑,都不属于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她们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俗媚味道令我甚至不想跟她们交谈。我对巨大王难和kobe语无伦次地说我不喜欢你们的女朋友我也不喜欢你们这样冷落我,虽然很自私但是我习惯了你们对我好,就算要改掉我这习惯也毕竟是要给我时间的……
改掉习惯?心里忽然慌张起来。
演出结束,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就悄悄地溜走了。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令我变成多余的白痴的环境。我拿着刚刚拿到的演出的酬劳坐着一辆载客摩托车向一个安全的地方出发。那是一间开在郊区的网吧,我经常坐着违章载客的摩托车到那里上网。网络与幻想世界是安抚我心灵的胜地。在没有粘稠空气的地方,人与人,空间与空间都来得干净与清爽。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开拓了另一个空间并没有令这个世界大起来,相反地,这个世界越变越小--至少可爱的地方越变越小了。
夜幕降临了,我坐在这辆摩托车上,头顶是耀眼的路灯与霓虹,是这个城市夜的颜色。我戴着有些异味破旧的摩托车头盔,仰起头,风吹在脸上,湿湿的感觉。迎面而来的路灯一盏一盏飞快地从头顶滑过,令我想起每一件离我而去的人和事。具体的事情一时记不起来,但是失去的状态就像是这一盏盏向我脑后飞去的路灯。一盏,一盏,一盏。前面还有无穷尽的路灯向我飞奔而来然后离我而去,依旧是这样,无限虚幻。一盏,一盏,一盏。
鲜花和乌托邦换不回我的一壶酒,除非kurt做我的节奏琴手。
我上了6个小时的网一直到凌晨2点,终于觉得肚子有那么一点饿了。走出网吧,街边上还有一家食店。这家店24小时营业,卖些粥粉面,还有种子。我要了一个煎种,坐下等。
今天,可怜的pupi,穿着一条白色的斯文可爱的a字裙,大概是不曾想到夜里的温度会比白天低这么多吧。风吹得越来越大,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台风来了。这个城市每年在这个时候准时光临的台风,我曾经在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和一个跟我相象的女孩子一起,爬上一栋七层楼房的顶层天台。那是一个没有栏杆的天台,人们只在上面的小入口门前晒些被子,因为自己家的窗户和凉台都没有足够大的面积令整张被子摊开来晒,而被子是需要被摊开晒才能干得快的。我和那个小女孩,拿着两盒炒米粉和两大瓶啤酒坐在天台上,淋着雨,吹着几乎可以把我们整个身子吹走的风,我们吃着炒米粉,喝酒。炒米粉要放很多辣椒酱,辣椒酱往往不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觉得够过。雨水凶猛地打在身上,有点疼,但是快感很快地把这种疼痛覆盖。我们身在的是一片水的世界,那一刻我们看不到更远的东西,眼前的充满动感的白茫茫快速蠕动着覆盖我们。那就是全世界,再也没有其他别的什么狗屎。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被洗刷的状态存在,永远不会停下来。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日子。那个小姑娘叫win,永远害怕lose的win。
煎种上来了,煎得有点硬。我勉强把它吃完,放了很多辣椒酱。总是觉得不够辣,从来没觉得够过。
我还没决定接下来该去哪里,但是这样夜深人静的街道实在勾不起我回家的念头。我想起巨大王难kobe极端win,broken,fay,甚至还有那个不知道是叫roy还是ray的男孩。他们现在各自在什么地方干着什么样的事情呢。仿佛我思维中闪过的像银丝般纤细的念头可以穿越时空将那些一幕幕的深蓝色画面和这些与我共同地消磨着同一份时光大餐却互不知晓的人们全部连接起来。然后我们共同发现不停变幻的时间、空间和变幻本身统统是一个掩眼术,是这个宇宙中最大的大骗局。我们之中每一个人的一生是由多少个个体拼凑而成的啊,这些个体互不相干却互相用生命祭奠着,每一秒都有一个“自己”在这空间中逝去。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品味着死亡。这是多么伟大的交接与事业啊,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呢?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钟。滴答。又有一个我告别了。现在,我手里拿着的是上一个我传给现在的我的手机。手机没有生命,所以没有权利游戏这场生命的游戏。似乎很好玩。
风很大。我站在这郊区无人的街上,似乎看到后来的我从前方远处向我跑来。
我在半夜郊区的街上走了半个小时,下起雨来。双手和双腿都已经冷得没有了知觉,肚子又饿了起来。刚好前面有一家通宵营业的面包屋。在这种地方的面包屋做出来的东西我没抱太大希望。我只想吃一杯冰淇淋什么的软软的不用嚼的那种甜品。女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总想吃甜品。这个时候可怜兮兮的我,已经足以唤醒自己的母性来眷顾和挽留我那些丧失的安全感了。
我看了看橱柜里的点心和面包,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刚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惊喜地发现了角落里的忌廉杯。那是我最喜爱的甜品之一了。一大杯软软甜甜的鲜忌廉,一勺勺地送进嘴里,让它们包裹住你的舌头与牙齿,再慢慢地吸吮,咽下,不用花费时间去咀嚼,恰恰适合我这种失落的懒人。付款的时候看了看价钱,便宜得有点不可置信。
走在雨里,我一手拿着美味的忌廉杯一手拿着勺子把一大勺的忌廉夹杂着些许雨水往嘴里送,感觉此时此刻悠然自得的我是世界上最最如意的人。天,我是多么自恋的一个姑娘。连我自己都要这么说了。
可是事情总是这样f*cked up,我发现这一块五毛钱便宜得快发疯的所谓忌廉杯原来只有表面的那么一层是忌廉,下面的都是又干又涩的蛋糕!f*ck!...f*ck!...我不得不骂人了,不管我骂的是谁。这些该死的蛋糕,我用那本该是用来吃忌廉的塑料勺子抠了一点来吃。知道吗,它们难吃极了。或许这些蛋糕是可怜的,但是我一定要扔掉它们,在我找到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我就扔掉它。我安慰自己至少吃到了一点点的忌廉,即使是一点点,至少吃到了。
这是一个风大雨大寒冷的郊区的午夜。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找到垃圾桶。这里的环保工作也做得未免太差了点吧,虽然是郊区,可这也不能做为借口啊。我伤心极了,怎么会这样,难道连垃圾桶都在跟我作对吗?我觉得有点困了。
因为我拿着的是一杯我不再需要的食物,而现在,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安置它的地方。我下意识地用塑料的勺子一点点地抠着它往嘴里送,抠着抠着蛋糕就都进了我的肚子。我不情愿却又情不自禁地把我觉得完全不需要甚至有些反感的食物统统吃掉了!我全身湿透地走着,流着眼泪。眼泪滚烫滚烫的,连泪痕有着温度。这些眼泪是为这该死的忌廉杯而流,是为那些既恶心又可怜的蛋糕而流,是为垃圾桶为巨大kobe王难为今天里我所受到的所有冷落而流。我的手心冰凉并且心里感到有点慌张。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巨大。我按了不接听然后关机。我终于在这一秒钟真正地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注定孤独的宿命。
---- PEACE N LU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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