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7664002(源儿JJ)
整理人: yaozhongwang(2002-04-13 16:41: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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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窗户打开,让远处的辉煌进来……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青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应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惘。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这是张爱玲《金锁记》里开头的一段,轻描淡写的几句便呵成了一片苍凉!张爱玲印象中:上海人之“通”并不限于文理清顺,世故练达……“到处我们可以找到真正的性灵文字”“我为上海人写了一本香港传奇,包括《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心经》《茉莉香片》……七篇。写它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到上海人,因为我是试着用上海人的观点来察看香港的。只有上海人能够懂得我的文不达意的地方。”缘于此,上海在我心目中便也成了一个神圣的、超尘拔俗的城市。而张爱玲的本身其实就是一种超凡拔俗。她出身官宦世家,却擅写平民甚至小市民的苦乐,而生活与其处世之道,却又全然不同。张爱玲和胡兰成的婚姻,恰发生于国土沧陷的乱世。张在《倾城之恋》中写道“柳原看着她道: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地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再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正如白流苏的婚姻,是成就于一个城市的毁灭一样,张胡之恋也似乱世佳人般地透着奇迹般的传奇性。才女和她的故事曾经那样物质地生活在我此刻所在的这座城市周围里,音容笑貌,吃饭喝水,谈情说爱。虽然那些传奇现在都灰飞烟灭成了记忆,成了非物质的存在。可是回看那逝去的光阴,飞扬的尘土,掩映的云月,依然可以再还原一个才女的生活原景,让她自己活动其间,舒展生命。我可以徐徐然地读,甚至可以跌落其中,和故事中的人物一起快乐、沉醉,轻轻地触摸生命的律动。我想,这样活着,真好。城市流动的灯光让我目不暇接,让我无时无刻地明白,我和那位才女之间隔着一道浩浩荡荡的时空鸿沟。所有的人都仅仅关注能抓住的切实的东西,生活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我离真实的张爱玲实在太远。
生命其实是旧时的照片,你拍下什么,便会留下什么。饭店后侧的小径,在微弱的灯光下悄然开着粉色黄色的花;饭店前街道纵横交错,车水马龙。我住在上海的唯一的一个夜晚,心里想着那位离我很远的女子和她的故事,想着一些特别美好的东西,可以让我不会忘记的夜,可以让生活闪亮的瞬间,和在春日的雨天像做梦一样沉浸在书页中的情绪。我努力想留下什么,虽然我不一定能留下什么。
(写于2001年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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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拈一把桃红的妩媚,
让它轻轻的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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