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7664002(源儿)
整理人: yaozhongwang(2002-04-13 16:44:1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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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识在一个柔媚的春夜。
我让你从那个春夜走了出来，背景是没有约会过的初恋的江南四月的音乐。你穿着藏蓝色的西服，白色的棉衬衣，你头发稍长，有点微湿但是很整洁很柔软。你很少笑，但是我终于看到你微笑着轻轻地摆动几下头。你的眼神带一种自信还有许些忧郁还有许些嘲弄，你说，你喜欢蓝色，一种蓝色的心情！……蓝色，她是海在深处的颜色，她更是天在高处的颜色……我好想说，蓝色是一种忧郁的明亮，就像你的眼睛，可是你看不见刻意安排你出场的我。你的视线越过春日的泛青的水面抚摸着溪底处子般光洁的卵石，然后你的目光定格在你旁边女孩光洁的额上。女孩长发素衣，一两片树叶悄然地落下，她让落下的那抹没有褪色的翠绿留在她的肩上，一直没有用手拂去。女孩修长的手斜插在白色的斜口袋里，目光有点儿散漫。而你们的前面一大片桃林正开得灿烂。你的眼里除了女孩和那片桃红还有别的什么，它毫无拘束地一点一点地迷漫开来，染上了江南春日花草的新鲜的青汁。
写到这里，我发觉自己实在是写不出惊世骇俗的文字，我竟不相信一笔一划叠起来的单调的方块字，可以描写出那个夜晚你娓娓而道的那份优雅和闲适。可是我喜欢这样，独自一个人，坐在电脑跟前，敲打着乳白色的键盘，可以静静地想，静静地面对自己，静静地任我的记忆一点点鲜活起来。
初遇你的背景应该跟“子期与伯牙”毫不相干，我们只是在一首用古筝弹唱的“高山流水”曲子的情调中“遭遇”。如果这遭遇不会致命，我很愿意一遍一遍地重复再重复那一片段。你以Guste一串数字走进我“高山流水”聊天室，随即便改为“相如弄琴”。我们先从聊天室的主题开始讨论一直争锋相对了四个多小时。作为网络唯一语言的你的文字，犀利，还有一种极其散漫的温柔。平常很普通的方块字，在你的创意策划下居然变得新奇又古怪，我目瞪口呆！夜深了，聊天室里只有我们俩还在玩弄着文字于手指尖。“一直认为网络的状态只有两种，连接要么中断，而再也没有第三状态！我固执地认定这个代表我身份的ID，并不是我。它是我的游魂，它在黑暗的网络上……而有时候，它会和我重叠；又有时候它会逃逸出我的躯体；而更多的时候，我好象就在一旁，残忍地看着它，对着它冷笑……嗯，也许我描写得很阴森。但是、但是我一直坚信，网络似乎让我有契机去昭示我内心最真实而柔软的一面，现实缺乏让我重生的机会，黑暗的网络却让我能得以涅槃……”我无言地听着你内心的独白，无奈是你带给这个春夜的虚拟的最后的道白，使我看到了你灵魂深处不可触摸的柔软的一面。我开始相信“相如弄琴”不是白天的你，它很可能真是夜晚的游魂，它在黑暗的网路鬼魅般地行走。我惊讶它居然闯进一个蝴蝶翩翩的快乐的伤感的世界。
月光如水，你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如水一般轻柔。你用一种极其舒缓的语调，讲述着你希望中的女孩：她穿着淡色的薄毛衣，窗口半开着，深夜的风一点也不张扬地从背后裹住她的双肩，在浅黄色的灯光下的背影有点单薄。有时，女孩也很娇俏地摆动一下由于连续保持这样的姿势而有点僵直的脖子，能有些温婉的微笑，一些细细碎碎所谓的快乐的伤感偶尔地凝结在她的眉头……我还希望她坐的椅子是藤条编就的。呵呵！！……你轻叹了口气。这就是那个阴森恐怖的幽魂另一面的温柔么？！哦，天使般的幽灵呵！我疑心自己真的有些微醉在有湿湿青苔的月光下。一只凝着一丝快乐的伤感的蝴蝶，看着一个蓝色幽灵编织着一个粉色的陷井……
你说网络是连接，要么中断……可是在这连接与中断的过程中，会有多少微妙呵！就如“遭遇”你的夜晚，我感受着的不仅仅是惊讶和震颤，我听到的不仅仅是某个人的独白，也许我看到的是网络能给予人的深层次、多侧面而又多么苍白的表演！只是感叹之余，多少也有一点欣慰。当你发现一个人千里迢迢地在人群中向你走来，怀揣着一颗诚挚的心，你会觉得多少年来如同风中摇荡难以抓获的旧梦终于如期而至……你和我能在这个温暖的春夜相聚，聊几句彼此能懂的话，然后分手。这也算一种缘份，或许也是一种幸福。我开始对这个冷硬物质构成的网络有了一种深深的感恩。
分手的那一刻，我们约定不再见。
也许在这夜色渐渐深浓的时刻，也许在挥手的那一瞬间，你我未必不会有过在现实世界里真切而亲密的对白和对视的渴望，祈盼一切想象力能够在某一天的阳光下温润地化解……但是你和我都站在河流的彼岸，我们已经失去双桨……我抑制面对你的些许心动，平静地对你说声：认识你真好！我们不经意地连接后，经意地选择了中断！
偶尔，我还会想起那个夜晚、那两个透明的灵魂，仿佛是舞者，在那里优美而恣意地舞动；又好象是智者，在那里相互意味深长地对视；有时候，又幻化成一对顽童，在那里放肆而快乐地淘气……就如你所说网络隐去的只是我们的枝端末梢……
我的手指在乳白色的键盘上不停地敲击，跳跃的文字如精灵一般富有动感。我的思绪如飞，从那个春夜，又转回到你和你心目中的女孩身上，地点依然还是在那个流花飞絮、烟柳弄晴的江南的四月天。一个与春天自然质朴的约会，不约自来。
阴天，没有雨，可是也许说来就来。村口有一座古木桥，特别的是它有桥廊和廊窗，关上所有的木窗像极了一间有两个出口的小木屋。桥下的流水湍急欢快地流，任何自然或者是非自然的岩石都阻挡不了流水的渗透和穿越，这清澈而鲜活的水想必是从山石间突围而来。经过一段平坦的河床已变得安分的水流在一处褐色的岩石上抛下去，在剧烈地落差中失去了理性，发出快乐的尖叫声。你和女孩在桥上驻足，相依着在窄窄地木长栏上坐下来，你会把你的手随意地搭在女孩的肩上，你的目光不在女孩身上，而是穿过流水和周围的苍天古木直达“小桥流水人家”那位古人才能有的境界。此时的世界只有自然和自然的声音，还有你和你的女孩。
走进村庄，最美的风景是在村庄的背后。沿着徒峭的石阶而上，偶尔回来身来向四周望，会有些心惊，惊讶对面延伸好几亩山地的竹林那起伏的动感和无声的呼啸。走累了，前面的你会一把拉住女孩的手，然后你开始笑，不要笑了好不好？女孩喘着气，她的脸绯红。你还是轻轻地笑，眼睛里有一种明亮的东西，没有忧郁。途中下雨了，没有伞，雨点击打着路边的花草，你们的头发湿了，女孩轻轻地说我又找回雨中的一些感觉了……女孩似乎想起了只有你和她才懂的和雨有关的话题，然后你们一起“呵呵”！雨点打不湿你们的开心。你们跑进一个很大的山洞，那山洞从远处看像eye，你们坐在山的眼睛里看对面的山。雾从山那边涌过来，已经不能用大片大片来做数量词或者形容词了，十几秒钟后你们的眼前除了雾还是雾，看不见一棵树。你亲吻着女孩微湿的头发，你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说什么了？
写到这里，我写不下去了，虽然后面还有雾散后更明亮清新的山林、云雾升腾的山谷、幽静的紫竹林的小径和一座破旧的寺庙。就套用席慕蓉的一句诗吧：雾起时／她在你的怀里。
夜很深了，我关上电脑，我要睡了。如果想见我，你就带着那女孩跟我一起入梦吧，你们可以在我梦里刻上最后一道梦呓。只是过了今晚，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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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拈一把桃红的妩媚，让它轻轻地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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