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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ukey86(语儿) 整理人: becky_lang(2002-08-28 23:26:48), 站内信件 |
| 我常在梦中想起某个已经遗忘的朋友，在离开S城的第四个春天，他突然出现在那里，和当初一样凝视我的眉骨问：“为什么有颗痣呢？”醒来时，阳光告诉我，那时他正奔波在华盛顿街头，沉睡的记忆无法留下任何存在。
我的眼泪在静谧的晨曦中摇摇欲坠，没有为谁，只是缄默已久的幸福如此平静地流淌了出来，我蓦然惊觉，是HERRY的电话让我开始想念他的。 HERRY说，我在西雅图见到了薰，她问我，RASEL为什么带回一张陌生的面孔？她一直以为可以在美国再见到你。 我笑而不答，不想让掩埋已久的记忆又抖搂风尘，HERRY似乎领悟到当年急于离开S城的我，是如何地果决。 那时，我迷恋蕾丝，短裙下围总有若隐若现的一截。HERRY说很别致，他是年近60真正的老板，由于舍不得中国的美食和情人，迟迟不愿归去。退休欢送会上，HERRY因为看见我和RASEL站在一起而热泪盈眶，仿佛，在我们之间留下一个蒙昧的希望。HERRY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早已知道了一切。 那晚我喝醉了，公司任何一场宴会我都不曾这样，RASEL不得不始终跟随在背后，生怕我会突然倒下，他眼中蔚蓝色的柔情无意中剥落了我遮掩勇气的盔甲，让我第一次那么渴望周围的人知道，那一刻的RASEL正深深地爱着我。 结果，我还是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用手指轻抚我的眉心，问：“怎样才能磨去这颗痣呢？” 薰说，RASEL爱上我是很早就发生的事，那时的我，一年四季戴着浩临走前送的珍珠项链，期待着远去的爱情早日归来。薰是RASEL大学时代的女友，毕业分手后，他们仍然是最要好的朋友，薰很快就成为中外艺术交流界小有名气的画商，RASEL则成为我们公司的产品经理。他答应过薰，要送她去美国。薰很爽快地告诉我那纯粹是为了发展业务，可是，我却从她光芒四射的眼睛里觉察出尽弃的痕迹，仿佛扎根异地的欲望已经再也按耐不住了。薰说，我们就是这么分手的，RASEL认为我身体里流的不是东方人的血液，美国才是我这种个性乖张、支配欲强、爱冒险寻刺激的中国小妞的自由天堂，他喜欢真正具有东方魅力的女性，就象你。 可惜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虽然他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薰遗憾地耸耸肩，RASEL神情黯淡，额头上几屡金黄色的发丝间沁出晶亮的汗珠，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无情地伤害了一个真挚的美国人。 做朋友好吗？他依然固执。我说好，就做朋友，最好的朋友。于是，薰、RASEL和我便常常相聚在S城寂寞的酒吧里，有时，HERRY也会来，带着他美丽的钢琴教师，在那里，HERRY不止一次偷偷问我，RASEL爱你，你也爱他对不对？我总是摩挲着项链上的珍珠，笑而不答。 你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HERRY无可奈何。 RASEL知道我不是，因为他了解我对浩的忠贞不渝，他说，也许有一天你会戴上一条属于我的项链，一条挂着R字母的项链。 其实，只有和RASEL在一起我才能忘记浩，不会独自在夜里翻阅海誓山盟的时候感到寂寞难耐。浩是不会把我放在手心里宠爱的，否则要离开我的决心不至于那么强烈，他说是为了我们俩的未来去异乡奋斗的，可是，我依然觉得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迫使他选择无言的告别，所以我来到了和他最初邂逅的那座城市静静地等待，等待领悟过失，等待弥补爱情。 浩与我吻别时说过爱我，写信、打电话时也说爱我，直到没了消息，我依然能感觉他还爱着我，薰几次企图扯断我的项链，她说，当珍珠全部散落到地上的时候，我就能明白什么叫破碎。 薰终于要走了，在机场上亲吻RASEL时她的眼睛噙满了泪水。 为什么不爱我呢？也许，到了美国就遇不到和你一样的人了。 忘记我，你就会幸福的。RASEL深深，深深地拥抱她。 你也忘记浩，和RASEL在一起吧！薰最后一次对我说，伸手抓紧我的项链，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阻止她。薰走了，她终究还是没能扯断我的项链，可是，我突然意识到浩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那年夏天，浩精美的结婚照终于让我明白，在地球另一个陌生的国度里生存也是他一直未能亲口说出的愿望。陪伴我很多年的珍珠项链终于销声匿迹，眉骨中央却多了一颗朱砂痣，RASEL凝视良久，问，为什么有颗痣呢？我告诉他，那是光阴给等待烙下的印记，永远，永远也无法抹去了。于是，我一任自己痛哭在他宽容温暖的怀抱里，象迷途的小羊畏惧即将到来的漫漫长夜，RASEL说，别哭别哭，我美丽的东方姑娘，面包会有的，幸福会来的。 就这样，无数次无数次，我都觉得已经深深爱上了眼前这个可爱的美国男子，但是却始终无法让自己的心紧紧、紧紧地依偎他。 总有一天我要回去，因为这儿不是我的家，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 西雅图的薰告诉HERRY，那是RASEL最诚挚的一次求婚，因为他相信即便没有薰和浩，我们也不该错过能够相爱的激情。他从来不问我是否爱过他，从来不问，仿佛在爱上我的那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我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的，不愿相信的只是我自己。 那时，我只是一个失去所爱，流浪在S城的白领女子，没有勇气和一个金法碧眼的美国男人浪迹天涯，因为我信任他的激情，尊重他的坦率，所以更不能接受如此宝贵的激情。我那么苍白着，憔悴着，懦弱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我又怎能胆怯地躲进RASEL的世界，用享受奢侈的爱情来逃避长久以来的失败？难道我的人生一定要停留在等待或索取中才能发光发热，而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 如果我不能真实地面对自己，又怎能真实地面对他？ 于是，HERRY退休的那天，我决定离开S城，离开RASEL，回到生我养我的北方。 RASEL很难过，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浩离开我之后，我会离开他？我不知道要如何让他明白，如果薰对他的爱在于任何时候都有自信可以给他幸福的话，那么我对他的爱一定藏在寻找自信的过程中。 难道，你不后悔发现最爱是我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幸福？ 不会，因为那是成长代价。 无法忘记和RASEL在一起的最后夜晚，醉意朦胧的伤感让我难以抑制地渴望着体恤，我不准备拒绝，下意识地期待着应该发生的一切，宁可身心象火一样滚烫起来，也不要在黑暗中孤独地泯灭。 就这样，抱着你一直到天亮，好吗？RASEL亲吻我的额头。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或许明天将不再远行。 清晨到来的时候，他亲手做了纯正的美式早餐为我送行，却不愿再看我的眼睛。 为什么放弃最后的拥有？你知道我愿意。 他终于抬起头，将所有恋恋不舍的情怀铺展到我的眼底。 这样的时刻，我是连爱都不能说的，如果说了，做了，又怎么能让你无牵无挂地离开？自私地夺走你好不容易坚持的洒脱，我做不到。 你真该选择薰，真该……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浩在我眉心只留下一颗痣，我却在RASEL的胸膛里留下那么多的泪，这个年轻的，真挚的美国男人，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深爱我的啊！ 我怀着深深的愧疚和同样难以割舍的眷恋，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不顾一切与他吻别，那个吻如此缠绵如此冗长，溶解了我所有的感动、感激和不曾表白的爱恋……RASEL，我怎么能不爱你呢？在我最寂寞、最失意、最自卑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守在我身边，我何以勇敢、积极地面对我的人生？多么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象薰一样自信地站在你面前，亲口对你说，我爱你。 可是，我知道，岁月终将让我忘记这一切，就象浩不知不觉忘记我一样，因为我们都选择了别离。 RASEL却没有忘记，三年后的夏天，他将订婚喜贴做成FLASH发到我信箱中，一如既往地写道，我美丽的东方姑娘，我找到了幸福，你，也找回自己了吗？那时，我已经成为一个自信成熟的女人，不仅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对过去也早已云淡风清，然而，我始终没能将他遗忘，并依然期待着重逢的那天。 于是，他离开中国时，我悄悄赶到S城郊外的机场，隔着日光明媚的玻璃门，远远地凝视他，就象他当年凝视我一样。我无法看清RASEL依然年轻的面容，可是，当他快乐地拥吻那个将与他一同浪迹天涯的中国妻子时，我的眼泪激动地奔涌而下，不为错过的爱情，只为幸福的降临。 RASEL不止一次遗憾地告诉薰，我没能来为他送行。HERRY问我为什么，我说为了遗忘。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不愿让他看见我的胸前早已挂上了镶有R字母的银色项链，直到今天，它依然紧紧地依偎在我的身上。 如今，我还是会想起我的初恋情人浩，他在我的眉心烙下一颗永远抹不去的朱砂痣；偶尔，我也会想起那段异国情缘，它在我胸口留下一个R.但是，我更相信岁月的力量，总有一天，幸福会降临到我的身上，那时，遗忘一定会成为永恒的誓言 ---- 
我要你过的比我好，才不枉费我狼狈的退出！ 不要用抱歉来回报爱情， 不管我愿不愿意，在不在乎， 只要你过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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