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qiqibobo(狐狸青青)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2-04-18 21:02:4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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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个下午冰鳍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黄昏时分他打起竹帘,让阳光把鱼池的水影投进屋里,然后走进庭院去采摘曼珠沙华。我穿过火巷来到他的房间,金色的水影在幽暗的室内荡漾着,微微的窒息感里,我再一次看见了六叠竹子屏风前斜倚着的水光织成的人影。
是昨天的家伙吗?感觉完全相同,可看起来却不太一样啊!我慢慢走近它——难怪看着别扭:婴儿手脚的圆胖感已经褪去,这个婴灵……竟然长大了!看起来完全像个五六岁的儿童!
从来没碰上这类型的东西,我根本不知道婴灵竟然还会长大。它成长所需的生气又从何而来?
“有事吗?”我鼓足勇气向它发问,“我能帮你做什么吗?没事的话请离开好吗?”
灵体用不自然的动作缓缓转过头,抬起了木然的眼睛,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像在那里见过它似的。
还好可以沟通!怀着越来越强的紧张感,我继续在灵体脸上寻找熟悉的蛛丝马迹。虽然说得很自信,可我完全没把握能说服对方。因为和冰鳍不同,我可听不见在人间没有实体的东西的声音。“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说!”就在我大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灵体的瞳孔闪了闪,接着转向右上方,呼应着微微扬起的嘴角,好像看透了我的大话一样,他竟然给了我一个完整而不屑的冷笑!
这个表情,太熟悉了……我后退一步,却撞到了书桌前的椅子。反手握住冰凉的椅背,我咽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叫——这个灵体,竟然酷似冰鳍!
——那种东西不会主动缠上人,除非人自己在呼唤着它。难道,呼唤婴儿亡灵的人,是冰鳍自己!
这个时候冰鳍呼唤的死灵,酷似冰鳍的死灵,还能是谁!
“难道,你是冰鳍的……”放竹帘那裂帛般的声音打断了我惶惑的低语,失去光线的支持,水之人影刹那间消失了;然而今天和昨天不同,虽然看不见,但我依然能捕捉到它的存在感,冰冷而凄切。
“你又在我房间里干什么?”身后响起了冰鳍冷淡的语声,我缓缓回头,夕照里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一堆大大小小的魍魉欣喜万分的附在他肩头。蜿蜿蜒蜒的缠在他纤细的手臂上,伸出晦暗的长舌去舔舐他手中紧握着的猩红曼珠沙华。
我快步走了过去,用力拍着冰鳍的肩膀。低等的魍魉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逃下来,动作慢的已经化成了暗恶的烟尘。“何必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冰鳍拉了拉被拍皱的衣襟,慢慢的走近屏风,再一次将曼珠沙华投在了空无一物的地板上。
“是你在呼唤它吧!”我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你想唤来……那个人!”
这一刻,冰鳍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接着,他无可奈何的笑了:“你知道得应该比我更清楚的。”
“我才不知道!”我大喊起来,“在房间里养个鬼的事,谁会明白啊!就算你再不甘心,再想见你的哥哥,也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冰鳍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抬头看着我,这种得意洋洋的神情看起来非常讨厌。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曼珠沙华:“你就能确定那家伙是你的哥哥吗?看看自己的脸色吧,它靠吃你的生气长大,你就快被吃掉了!它肯定是扮成你哥哥样子的可怕家伙!”
“无所谓。”冰鳍垂下了薄薄的眼睑,有些疲倦的支着下巴,发出了含混不清的低语,“……即使只有外表,那也是哥哥啊……”
又是那个表情,就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的表情。即使只有外表也无所谓吗?被怎样也无所谓吗?情愿用生气来喂食死灵,冰鳍对兄长的思念,简直化成了执念般的存在啊!
忽然感到了控制情绪的困难,我一把将手中的红花投在他脸上:“你这家伙,变成怎样我也不管了!”脆弱的柔茎折断了,发出微弱的尖叫。冰鳍不为所动的冷笑冻结在残照里。我从未如此清楚的体认到这一点:谁也不能让冰鳍解脱,除非兄长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亲口对他说“我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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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首再回首
看不见你深情的眼眸
所以我寂寞到地老天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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