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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贴)在轰鸣中永远前行长沙地下摇滚侧记
发信人: xiaomiao(一笛风)
整理人: spiceqi(2002-04-16 08:38:00), 站内信件
在轰鸣中永远前行长沙地下摇滚侧记
 
    此刻,我正耽溺于回想,端坐于占据我童年时代和大学时代的长沙。我无限感激它把我怀抱在这温暖的房间里。这些人们看上去热情,大度,亲切,内心深处却永远洋溢着一股冲杀之气。在这个混乱的空气像裸露的热血一样哗哗流过的冬日里,请你千万不要嘲笑我们的不伦不类。一切声音都将暴露这个城市的隐秘。让我们且从1999年10月的盘古长沙演唱会开始归算。 

    当1999年的暑热逐渐消退之时,彭洪武来到长沙与他的老友丁孜一鸣惊人的弄了个“卡口文化”。那时他们的租房里码着几箱打口。趁着几次演出,几个朋友在现场帮忙散发着打口介绍的宣传单,受众群这样一点点的积累起来了。紧接着,“卡口文化”策划了“盘古”与“武汉朋克暴力团”相继赴长的演出。盘古的现场出人意料的热烈,矮个子的敖博享受着平民英雄般的待遇。那时恐怕谁也难以料想到盘古日后“红的发紫,紫的发黑”的命运。当时,我们都很兴奋,尽兴的跟着敖博一起唱。湖南经济电视台,今日女报,还有一些电台都来了一些人。一大帮子人热闹的凑在一块,许多张原本陌生的脸庞一下子变成了热情友好的笑脸。大家一起分享着愤怒,兴奋,以及轰鸣而来的狂欢。到场的有100多人,难以忘记那沸腾的场面。在我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在这次盘古的演出中,“疫”担任暖场,此后,“疫”逐渐成为了湖南地下乐队的中坚。然而,紧跟着第二个月 “武汉朋克暴力团”的专场却是充满着寥落。观众历历可数不说,且所有的活跃气氛只归武汉来的11个人及暖场“疫”的5个人自己制造,洋溢着悲壮的DIY精神。仿佛所有的热情已经被盘古榨取的一干二净。而那位彭洪武的亲密战友,一直勇敢挑着卡口文化担子的丁孜,已经被新愁旧债压的喘不过气来。他马上就要愧疚的离开了。同时,“疫”的手风琴手肖光举家移民加拿大在不久后成为事实。不过值得庆幸的还有一件事情。长沙地下摇滚乐报纸《地下之声》的最初设想人叶静终于通过现场海报找到了合适的搭档----湖南大学的周灿和。于是,从今往后,他们开始了半年多的合作。 

    《地下之声》是一份十分简陋的小报,就是8开双面的两张纸。《地》主要介绍地下摇滚,欧美音乐以及乐迷的音乐心情等。当时湖南经济广播电台“摇滚之夜”主持人刘宁十分热情无私的宣传报道。《地》创刊号出来大概一个月的光景,“摇滚之夜”的热线电话无意中展开了关于《地》创刊号的专场讨论。有的听众说颓废,可怕,有的说很真实。叶和周都听到了这些声音,他们在后来鼓励对方,一定要坚持下去。如果抛开个人的主观情感,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发言,《地》的创刊号仍旧存在着很大的不足。各类文章没有明晰的分类,所透露出来的意识形态大部分都停留在浅层的表露中。《地下之声》创刊号在长沙的受众群主要是各大高校的学生以及电台的听众,曾以一元每份的价格售出了200多份(有个特别好的哥们一个人就买了30份),基本上与两人办报所耗费用持平,其余的大部分以赠送的方式面向全国的朋友分发。陆陆续续的,《地》收到了100多份来信,第二期的版面得以拓展到48页32开的小册子,力求图文并茂,各个栏目分类明晰。 

    在世纪末最后一个寒冷的冬天,号称长沙最摇滚得酒吧“小戴吧”筹资数万元正式开张营业。小戴吧位于长沙的摇滚重镇----渔湾市。大家都知道,“渔湾市”是孕育乐手的摇篮,有多少人曾经带着未知的光荣和梦想从这里走出去,比如黄勃,木马。渔湾市得地理位置也得天独厚----处于河西高校区的中段。多少好奇的,不安分的大学生在这里来往不息。当时小戴吧的驻场乐队是“十七”,“就这样”,“短路”,“酒精中毒”。时隔一年,最后坚持到现在的似乎只有“酒精中毒”了,可能还有若隐若现的“短路”。“十七”当时是一支尚未完全脱离学校的乐队,几个乐手都面临着毕业的最后冲刺。其时他们的乐风主张向4AD靠拢,而实际上他们更多的带着Brit-pop浓重的痕迹。“十七”随着三人的分别毕业宣告解散。主唱兼贝司手许波终于没能在离开长沙之前找到他中意的女主唱,而是选择了在新世纪的秋天降临之时离开长沙。他去往北京,成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一名进修生。我不知道正统的音乐教育到底能给他以及他未来理想中的乐队带来什么。我只知道他现在正在遥远的北方享受严寒,而我们留在微斜的南方,冬天长沙冰凉的天空下,踩碎脚底的虚无与黑暗。 

    我很早就在《音乐天堂》上看到了“就这样”招募鼓手的启事,后来知道他们曾经担任过王磊Uplugged吧的专场乐队。当时“就这样”的阵容是主唱/吉他阿坚,贝司杨天桥,鼓蔡伟。在我今年3月份第一次走进小戴吧观看演出时,我感觉到“就这样”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乐队,一个电箱琴,一个贝司,一个鼓,还有一个坚硬的声音。真的是过于简单了,简单的让人忘记了噪音,只让人记取了无尽的压抑和伤痛。阿坚是一个漂泊的异乡人,好象永远都在随着衰老的水波不停的流去,流去,流水的下面一切都被悄悄带走。因为阿坚的突然隐匿“就这样”慢慢化解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好象人们也从不关心。他们仍旧在继续着他们永远的悲伤与怒号。 

    “短路”乐队现在的成员增加到了4个。主唱黎军,吉他周晨,贝司陈卓,鼓谢唯。周待业,黎是湖南浏阳大围山中学的英文老师,另外两个是没有毕业的学生。“短路”做的自称是英伦朋克。主唱黎军个子不高,但是他在发出怒号的时候情绪的流露很直接。鼓手谢唯是前“疫”鼓手朱剑的学生,他希望能冲出湖南,呵呵哈哈。 

    “酒精中毒”虽然期间成员几度变更,但是一直坚持到现在。一直稳定的成员是吉他/主唱肖波,贝司杨天桥。后来鼓手换成了周威,同时加入了吉他手王栋。王栋现已离队准备赴加留学,仍旧由肖波兼任主唱。目前“酒精中毒”仍在合适的主唱寻觅中。关于“酒精中毒”的乐风定义,最初是误传“Industrial Metal”,其实是应该称做“Rap Metal”,现在中国地下最HARD的音乐风格。他们对节奏的把握和现场良好的弹跳能力,使得他们现场气氛在长沙所有的乐队中是最好的,但是他们的音乐还需进一步的锤炼。“酒精中毒”的诸位成员非常热爱演出现场的行为艺术表演。刨木屑,女人的胸衣等等都是他们极好的道具。而“酒精中毒”在武汉的演出更是大胆肆意的以裸体示众。在长沙,在混睡的午夜街道,他们也曾赤裸行走,在解剖尸体的时刻,也曾全裸着与剖开的尸体合影,就像一个少年抹去鼻血那么轻松和简单。这是大多数人不能接受的,我也不能。我只能在四溢的黑夜中,和无数人一起意想着激烈跳跃的光明。也许我只想永远钟情着安全的黑暗,同时警惕着千万不能让黑暗把我埋葬。当我被黑暗忠实的释放,我希望永远听到这些自由自在,真诚的歌唱。这也是一个简单的愿望,我每天都盼望着能够实现。 

    “十七”,“就这样”,“短路”,“酒精中毒”于2000年的上半年在小戴吧制造各种声响,触发着冲突,愤怒和咆哮。小戴吧一直是一个亏本的酒吧。赔钱,赔钱,就像西西佛的巨石,永远不能制止可怕的上下往复。谁也无法指明小戴吧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但是我知道,有人像捍卫自己的尊严一样不让它溜走。 

    2000年4月底,《地下之声》出了第三期。第二期因为“48页,32开”的“宏大规模”迟迟没有出炉。第三期得到了一位打口老板的200元人民币赞助,仍旧以8开,两张双面报纸的形式出现。第三期各个栏目有明晰的分类,也有了不多见的歌特公司“PROJEKT”的全文介绍,但是整体还是显得单薄。

    2000年的9月,已是全国闻名的“疫”乐队内部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主唱李勇脱离“疫”重组“落”,其余成员由湖南郴州“手”乐队继任,乐风仍继续着从前的低调,伤逝。吉他手裴斐,贝司手王磊石,鼓手朱剑则与小戴吧的东家小戴(戴冰)沿袭了“疫”的队名另成乐队。不久,重组后的“疫”改称为“灵前三分钟”。“灵”的乐风与“疫”有些相似,都流落于低回的旋律中。 

    2000年9月底,小戴吧气势宏大的举行了一次“拯救耳朵”的演唱会。演出乐队是“灵前三分钟”与“酒精中毒”。长沙多家电台电视媒体均有到场。合乎哈哈,“摇滚乐”成了好宝贝,是什么反叛文化的象征,是又一次即将到来的时尚风暴的核心。演出结束后,观众都快走光了,我看到电视台让乐队重演以便拍摄。我感到恶心,毫无兴致。很多人都在讲着客气话,嘻嘻哈哈。这是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落”同时也在进行着紧张的排练。李勇仍旧当他病态分裂的主唱,自恋,迷狂。“手”乐队的新任主唱是赵猪。还有湖南邵阳的“拆”乐队也和他们在一起。节奏吉他/主唱王志超,贝司手邓卫松,其余鼓(阿勇)啊键盘(要要)主音吉他(张华)什么的,则又是“手”乐队的原班人马。“落”,“手”,“拆”这三个乐队基本上是一个整体,共用着部分相同的乐手。其中“手”乐队自称乐风难以定论,但是基本上以暴躁的音乐框架围突。赵猪的嗓音似乎也带着暴力的释放的刻毒。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自建了“杀死一切”的地下厂牌。而绝大部分朋友无从知道这个厂牌是否发挥了它应有的效力。这三个过从甚密的乐队于10月中旬举行了一次演出,地点是位于湖南师范大学桃子湖的天龙娱乐宫。演出是湖南经济广播电台幻听音乐俱乐部组织举办的,因为种种条件的限制,演出最终未能达到十分满意的效果。但是大家看到了希望。为什么每次都有人挺身而出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演出活动。因为我们热爱,忠于,并且期待最后的微笑。长沙邻市湘潭的“城市快车酒吧”也经常组织一些地下乐队的演出,株洲,益阳等地也有过火星的溅射。而位于长沙定王台书市的“臧酷,拉阔音乐城幸福俱乐部”则永远是一个令老摇滚乐迷眼热心跳的地方。幸福吧的演出公告板上赫然列着唐朝,子曰等老人的大名。我从小喜欢的张楚,已经在上个月来过了。他在迅速涌现的黑暗中歌唱,然后默然离去。 

    在最近,“灵前三分钟”也在辉煌之后宣告解散。主唱小戴去了深圳,贝司手王磊石已经成婚,其余的干着他们自己的事情。很多人还在惋惜,还在期待。 

    湖南经济广播电台“摇滚之夜”的主持人刘宁换成了金汀。后来节目更名为“听汀非主流音乐空间”,仍以介绍各类摇滚乐为主,还及时地报道一些最新的演出消息。还有那个每天自称是全湖南最好的音乐频道的长沙音乐台,却是充斥着无数靡靡之音。现在幻听音乐俱乐部的会员也有200多人了。不错啊,挺高兴的。负责音像资料的尹宏是湖南师大99中文的学生,一个嗜好死亡金属的小胡子。我记得我们曾在一块时随意的一次谈话。我说我明年毕业了就要离开长沙。他说他只要在长沙一天,他就要把摇滚乐的推广普及做到底。虽然我平时经常和他吵架,大骂他小气,但我还是觉得开心。我一个人总是容易愤怒,容易感动。在一切最微小的时候我会自然的将情绪流露出来。我清楚的知道。我们中有许多人,都是站在同一条战壕里,一起冲杀,一起流血。。。。。 

    我记得一个学者这样说过:“世界历史上的所有的黄金时代都是紧张和恐怖的年代”。在这样的羽翼覆盖之下,我热望摇滚乐的黄金时代,将“紧张”和“恐怖”献给我们亲爱的长沙。呵呵哈说的过火了点。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项正在进行的和永远进行的责任。。。。。。 

    按:这篇文章夸张了点……尹宏我认识,小胡子,喜爱哥特金属,身上绝没有所谓战士的气息……刚卖给我四盘磁带。 

    事实上也不可能有所谓战争、“冲杀”、“流血”,只要除了拜金主义和发展主义之外,我们还记得别的东西,不忽略忘却情绪在某些瞬间的灿烂突变,我们就不会忘记摇滚——即使是被消费的、被技术崇拜所解构的……其实我们的生活是不可被摇滚翻译的,国内的激流、死亡、朋克乐队都喜欢以异化现象的发现者而自居——其实大可不必。但是在这些先行者面前,我的上述话也是废话。摇滚是一种让人沉浸的东西,用内蕴的、突变和渐变的混杂,在推移着我们的想法。

(叶)
本文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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