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inrec(inrec)
整理人: spiceqi(2002-04-08 17:17:58), 站内信件
|
那夜,大雨。
“为什么?”娥皇问我。
“你嫁舜,我也嫁舜。如果你嫁的是梁,我嫁的也是梁。”我没费什么力气,平板的声音没有起伏,“姐姐,这次我不会和你争。你明白吗?”
“你这是何苦?”她伸手抱我,眼神清撤。
“你明白的。”也许是说给自己听吧,我很需要表白来清晰自己。
唉,那个男人,他双手温柔。
去万安村的一路锣鼓敲得震天响。姐姐在前,我在后。沿途站了很多人,据说都是倾慕舜的人,说着祝福的话。娥皇哭了,淋着毛毛细雨,含着新嫁的丝丝羞涩和微微恐惧,和着对父母的眷念、对家的不舍。我没哭,我不是出嫁。
舜的父亲瞽叟是个瞎子,后母腌臜不耐。象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迎接我们。梁站在迎亲的队伍里,眼神迷茫。他是一直想着姐姐的吧。你没我幸运,因为你是男人。枵呢?丹朱常在我面前说他好话,我没有心思应对。
舜从头至尾都没怎么看我,余光里他的目光游来我几番想对视过去,他却好整以暇地在招呼客人,会让我以为一切都是错觉。突然有点害怕。
一场婚宴,从来都是这样吧?喝着一样的酒,却就着各自的心事。
瞽叟听信他妻子的诡话,不让我们进屋,仍是安排在柴房。我就在柴房后面搭的一进小屋住下了。吃饭总是他们和舜的三个异母弟妹吃完了才让我们过去,舜倒也直当做平常事一般对待,仍旧对父母恭敬,对弟妹忍让,娥皇也是一味的唯唯喏喏,全没了在宫中的娇气。我有时看不过,娥皇就会拉住我,要我想出嫁前父亲说的话。这就是为人妇后的女人么?一心一意的爱,就没了自己。倒是我,常常在夜里辗转难眠,也会把那句话拿来问自己--“为什么?”然后听那薄薄的木板墙后的声息渐渐杳然,直至模糊延绵到梦里。
舜越来越受到父亲的赏识,常常被派到别的村里去做事。他总是从外面带回很多新鲜有趣的听闻。我开始和娥皇一样巴望他回家的黄昏,我不再分得清我要的是他带回来的故事还是他的平安归来,正如我分不清那天我去找父亲说我要嫁了一样。娥皇竟比在宫中气色还要好了,长胖了些,圏羊、种菜,粗麻布衫里隐隐透出些别样的风韵来。象有事没事就来啰嗦,我只是懒得搭理,娥皇倒是好言好语地应付着,眉间眼底敛了妩媚,一派的端庄,象每次都是无趣地怏怏离去。
及至黄昏时分,舜踏着暮色归来,站在门口的她眼里燃起风情,嘴角悄悄地抿起来,就连那迎上去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全是满足,“累不?先进屋歇着去。”原来,女人只肯为爱人才美丽。而惯常的,舜会看向坐在屋里的我,点个头就急急地把眼神离去。他一直怕与我对视,他为什么怕我?
我是个局外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失去了被爱的可能。我开始陷入巨大的恐惧中,我发现自己不会再为了娥皇对舜的亲近而郁郁不欢,我只是惧怕自己的平庸,只是惧怕被遗忘。
原来,勇敢的只是我一个人么?
---- 这样过它几个四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