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jj-0557(洁健)
整理人: sweetarain(2002-05-13 21:02:3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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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下雪了吧?”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混混沌沌的夜色,喃喃地道。她也抬头看一下窗外,又伏在了他怀里。
“下雪了。”次日晨,她醒来,看着窗外,轻声道。他看着窗外,缓缓地道:“不知家里边下了没有?”她伏在他怀里,嘴角动了动。
上午,阴。他仍躺在床上,抽着烟。她穿上了睡衣,转身按了一下电话,又拿了一把梳子梳头。这时,只听见电话里的一个人的声音道:“喂,渡秋!阴历的年二十八,也就是阳历的2月11号,咱们一中老96届的全体八个班要举办一个大聚会。你一定要来啊!告诉你:今年你要是再不来的话,就别怪老朋友翻脸不认人!记住了:2月11号,年二十八!——顺便说一句,我好想——扁你哟!”
她放下了梳子,看着他,道:“打回去吗?”他道:“不用了。”她抬手拿起了电话,他道:“不用了。”她愣了愣,放下电话,道:“我知道,我知道,有一些事情,你,始终放不下。”他沉默了一会,掐灭烟头,拉过她来看着,道:“我们结婚吧!”她看着他,道:“为什么?”他道:“因为我们还没有结婚。”她微微一笑,道:“那,什么时候离婚哪?”她笑了,道:“噢,那,除非要等到‘离婚’与‘结婚’之间可以画上等号的时候。”她笑道:“真的?那我现在就给它们画上!——你是不是觉得昨天晚上——噢!没有什么嘛,我不会在意的,反正,吃亏的人又不是我!”他正道:“我是认真的!”她笑道:“噢,是吗?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想起了要跟我结婚?还有,以前,你为什么不说?”他笑道:“我恐怕你做了我的妻子之后,整天的只能是洗衣,做饭,铺床,叠被了。”她笑了,道:“那你现在需要我给你洗衣,做饭,铺床,叠被了?”他道:“不。”她道:“为什么?”他笑道:“我需要给你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她笑了,过了一会,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了项链,给他戴上,道:“我,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快乐。其实呢,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丈夫,把自己当成的你妻子了!要不然的话,我一个大姑娘家的,怎么会天天跟你睡在一起哪?况且,我已经——”他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道:“‘已经’什么?”她“噢、噢、噢”了几声,笑了,突然道:“我真糊涂!哎,你向我求婚,那你追准备的求婚戒指哪?给我!”他恍然大悟!她一撅嘴,躺下了,道:“噢!原来如此我真糊涂!我不嫁给你了!没有一点诚意,好!我不嫁给你了!”
他搂着她,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道:“跟我回去一趟?”她喜道:“以你妻子的名义?”他点点头。她也点点头,笑了。
上海西站。漫天的雪花,狂飞乱舞!石渡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四下里张望。他刚拿出手机,手机却先响了。他急道:“你现在哪里?”——“我在上海,”那边,正在家里的赵媛媛的声音平静地道,“我在上海,等你。等你回来,娶我。”说罢挂了电话,盈眶的泪水静静地流了下来。——这边,石渡秋愣在了那里!只见满天的雪花,千片万片无数片,天旋地转地过来了……
(作者注——自此处始,故事结构大体如此:茶楼上的石渡秋与徐晓铃一起回忆了2006年的戴言梅,而那时的戴言梅又曾与徐晓铃一起回忆了1996年的石渡秋。为行文简洁起见,后文中多处的地点不再一一赘述,读者自可心领神会。)
2010年2月13日傍晚,徐州东站。天空中零零星星地飘落下一片一片的雪花。站口,石渡秋跨着一个小包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了一片旷地上,止住了脚步,仰望天空,又合上了眼,任雪花飘打在脸上。过了一会,他睁开眼,低下头,又伸手向口袋里摸去,掏出一个烟盒,空的。于是,他向站口的商店走去。
石渡秋一边拆着香烟,一边向站外走去。“石渡秋?”忽然,背后有人轻声地叫道。石渡秋一愣,忙回身看去:没有发现。石渡秋正要离开,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了:“石渡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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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石渡秋终于看清了:那是前方不远的地方站着的一位年龄三十左右的女人。石渡秋看了看,又想了想,半信半疑道:“你?徐——晓——铃——?”那个女人——徐晓铃,她听后笑了,边走过来边道:“没错儿!我就是,徐晓铃!”石渡秋笑了,道:“噢!我说哪,怎么这么面熟!”徐晓铃点头道:“嗨!才有几年没见面呢——噢,99年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了吧?”石渡秋点点头。徐晓铃笑道:“十年啦?哇!好厉害!一眨眼就过了十年啦?真有点不敢相信!哎,刚才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立刻就觉得你好像一个人,好好像!”石渡秋笑着道:“我也是!刚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面生,但是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接着是你的那一笑——噢,我才恍然大悟!”徐晓铃看着石渡秋,笑道:“十年啦,你变了好多!”石渡秋笑了,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在哪些方面呢?”徐晓铃嘴角微微一动,深沉地道:“岁月沧桑了你的心灵,可是你依然地保留着那份笑容,让我的心依然地感动!”说罢向两旁看了看。石渡秋道:“你在等人吗?”徐晓铃一愣,看着石渡秋,道:“你不是在等人吗?”石渡秋摇摇头。徐晓铃不相信似地道:“真的?我还以为我会再遇上一位熟人哪!”石渡秋道:“熟人?”徐晓铃道:“嗯!”石渡秋笑道:“是吗?谁呀?我认识吗?”徐晓铃一惊,看着石渡秋,许久后方道:“石渡秋,你——”石渡秋忙道:“噢,对不起!我——”徐晓铃一脸的失望,勉强地一笑,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说罢又沉默了。石渡秋又忙笑道:“噢,对了!你这是回家?回老家?”徐晓铃点点头,又忙摇头,笑道:“这里已经没有家了我。”石渡秋一愣,看着徐晓铃。徐晓铃继续道:“我这是要回杭州,杭州那儿有我的家,现在!”石渡秋笑了,正欲开口,这时,一群人过来了。二人忙闪在了一边。石渡秋问道:“你赶时间吗?”徐晓铃道:“噢,不。我坐的是今天晚上十一点的火车,明天上午就能回到杭州。你呢?”石渡秋笑道:“我,不急。——噢,要不,咱们两个人找一个地坐一坐?”徐晓铃点点头,道:“聚一聚?”石渡秋笑道:“聚一聚?两个人?”徐晓铃笑道:“怎么?不行吗?”石渡秋笑了,道:“好注意!”
二人离开了站口,来到了广场上。徐晓铃看着石渡秋,笑道:“这四天来,我见了这么多的老同学,心里好激动哟!”石渡秋按一下胸口,笑了。
雪,越下越紧了!
茶楼上,二人依窗而坐。“哎,对了!”徐晓铃道,“你现在哪里呢?上海?”石渡秋点点头。徐晓铃又道:“这几年来——十年来?我听说,99年你就去了上海?”石渡秋笑了,道:“这也说不定。平时是在全国各地乱跑,有时候也去国外,所以哪,只有累了之后,才会回来休息一阵子。”徐晓铃笑道:“你仍然,是喜欢这种漂泊流浪的生活?”石渡秋想了想,笑道:“也许,有时候吧。——但是现在,我是累了。”徐晓铃又道:“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也就没有的前挂,你快乐吗?”石渡秋道:“没有了牵挂,也就没有了——爱,并不十分快乐,这也是有时候的事情。怎么说呢?——在我的记忆中,快乐的事情也只有是和高中的同学在一块海聊了。不过,这也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谁知道呢,十年前的同学,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唉,一想起过去,心里边就空虚得,令人痛不欲生!”徐晓铃愣了愣,道:“昨天,一中那儿有咱们96届的同学会。大家恐怕你不来,就提前知通了你,而且不止一次!但是,你——,究竟是为什么?”石渡秋默默地道:“那时,我极力地远离周围的人,顺着自己的性子,一个人的,很孤僻,也很孤傲。现在我才知道,我那样做——生命里空白了一段又一段,灵魂也早就被空虚霸占!——,其实,是伤透了自己的心!”
徐晓铃见石渡秋情绪低落,想岔开话题,道:“噢!噢!噢——”石渡秋笑了,道:“其实,碰巧那天有事,脱不开身是真的!”徐晓铃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96届的500多位同学全都来了,就独独缺少了你一个!”石渡秋叹了一口气。徐晓铃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张相片,递过来,道:“这是那天同学会的全体合影,看不看?”石渡秋看了看,接过来,道:“谢谢!”徐晓铃感慨道:“唉!真是时光飞逝!看一看吧,你还能认得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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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班副!”石渡秋笑道,“我一眼就认出她了!她没有多大变化嘛!”徐晓铃笑道:“好眼光啊!”石渡秋看着徐晓铃,笑道:“不要这么说!其实,我这个人是很自卑的!”徐晓铃笑了,道:“全班36名男生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当然——”石渡秋道:“‘当然石渡秋也不例外’,我知道你是想这么说。”徐晓铃笑了。石渡秋又看着相片,道:“这是‘阿苏’!这是‘企鹅’!这是‘恐龙’——都是熟人啊!噢!‘葛郎台’!‘别里科夫——装在套子里的人’!‘和尚’!‘道人’!‘排骨’!‘流氓’!他是‘张流氓’?”徐晓铃笑了笑,道:“你还认得?”石渡秋笑道:“当然啦!他们不就是把校服换成了西服吗?”徐晓铃道:“我还以为你早就把他们统统忘了哪。”石渡秋怔了怔,道:“如果那样,倒是很幸福。”又突然愣住,指着相片上的一个人,“他不是王忠良吗?看不出来,他以前那个衰样,今天竟然会变成——”徐晓铃看了看,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可能是补习班的学生吧?99届的,你认识他?”石渡秋点点头,道:“补习班的也来了?”徐晓铃“嗯”了一声。石渡秋迟疑了一会,又看了看相片,笑了,道:“没有,没有。”徐晓铃道:“‘没有’谁?”石渡秋沉默了,看着窗外的飘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想再看一次家乡的飘雪,不知她还在不在?”这时,徐晓铃道:“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她,现在,到底——”石渡秋一愣,道:“什么?‘她’?哪个‘她’?”徐晓铃嘘了一口气,道:“对于那片土地,你是恨之入骨,现在居然回来了!不要告诉我,你回心转意了?”石渡秋想了一下,笑道:“你说我是为什么?”徐晓铃微微一笑,道:“幸好这次聚会你没来,否则的话,你的那几个老友不痛扁你一顿,我也要痛扁你一顿!”石渡秋愣住了,看着徐晓铃,道:“你——”“认识她?”徐晓铃笑了,道,“何止认识,简直是熟透了!你呢,不会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吧?嗯?”石渡秋心下道:“戴言梅。”
窗外,雪依旧飘飘而下……
“那时侯,年少无知,不谙世事,自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潇洒,没料到却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自以为逃离那个地方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却万万没有想到:我的灵魂已经空了!”石渡秋苦苦地笑了笑,道,“哎,对了!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好像是你走了之后,她才来的,没理由呀你们——”徐晓铃笑了,道:“事实上是这样的:我走了之后,她来了;她来了之后呢,就一直待在那里。”石渡秋一愣,看着徐晓铃。徐晓铃笑了,继续道:“2003年我从浙大里毕业之后,就在杭州的一家公司里工作。三年后,也就是2006年的夏天,8月份吧,那家公司决定在徐州成立分公司,因为我是这儿的人,所以就被派到这儿来了,着手分公司的组建工作。那时,工作虽然是在徐州,但我还是在咱们的县城里买了房子,因为,毕竟那里是我的故乡!其实那套房子并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是住了下来,因为那房子的后边——也就是南边——有一片深深的杨树林!”石渡秋吃了一惊!徐晓铃笑了,看看手表,道:“嗯!我有时间讲,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呢?”石渡秋笑了,道:“她有没有让你给她讲我的一些事情呢?”徐晓铃听后,笑了,点点头,道:“那一夜里,我一个人刚把东西搬进来,正要整理房间,这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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