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uccio-078(粼粼碧波)
整理人: zyw711(2002-03-19 20:07: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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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28/guccio/home/
蝶变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个与爱情有关的故事。
夏天就是唱着歌儿来的。
五月的园子，风轻如歌，花开满径。故事也便循着花香开始……
起初，她穿白衣，白裤，提着玻璃瓶子和白纱网，蹦蹦跳跳地来园子里捉蝴蝶。那时，她还小，看不出什么模样，总之是不怎么出众的，后来，她一年一年地长大，才被发现竟然是那么的丑。
她却浑然不在意，夏天一来，她便在晴朗的日子里花五角钱买办一张园子的门票，然后就坐在草地上消耗一个上午，她看上去像一个正在读书的学生，衣着是毛蓝背带裙与格子衬衫，搭配得很刺眼，想来，她在打扮上也不花什么心思。
他的家就紧挨着园子，从何时留意起她来，他自己也记不得了。在三楼的阳台瞥见她瘦怯怯的身影，起初是漫不经心，后来是习惯成自然，仿佛小时候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戴久了，就会在颈项间留有一淡淡的余温，熟稔而温暖。渐渐地，他觉得她有一点像她从前的妻，发型是一样的土，但是有耿耿温柔。
那一年，他三十岁或更年轻一点，离婚后，他终于可以信马由缰地释放自己，他对婚姻本来就没有什么概念，从前的结合只肯归结为当时的一点好奇心，后悔了，就不再算数。几年里，他尽管又经历了数次情感的风雨颠簸，可是他慢慢地有此累了，倦了，钝了，偶尔午夜梦回，反倒忆起旧人的好。他从前的妻子出了名的贤惠。
他有意地对她做出种种美妙的想象，牵引他一步步地走近她。他偶尔也会买张门票到草坪上坐坐，远远地看她捉蝴蝶。阳光如碎片般的雨，照到她弄皱了的裙角，她不予理会，只全神贯注于蝶网之间，跌到了也不觉得疼，像个不倒翁。有点可笑，也有点可爱。
终于盼到一场及时的好雨，他自然而然地将伞撑到她的头顶。近处看她，他只觉得失望如山重，有上悔意。可是低头再等她，她露出羞涩惊怯的笑，黑黑的脸早已红透了，他忽然想要做一个好人，不忍拂逆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初恋的情怀，索性将错就错。
他便与她交往。知道了她在附近博物馆工作，她要考研究生，准备得已经差不多了。她的生活清白寂寞，他是她世界里的第一抹色彩，她贪恋地一步步靠近他，她的喜悦，让人无从下笔形容。
她做蝴蝶标本送给他，有空也来他家给他做家务，她把地板，窗子，衣柜，箱笼都收拾得纤尘不染，仿佛那便是她自己的家。她累了的时候，就会安静地蜷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像一只温顺的猫，等待主人来逗弄她，可是他已经开始厌倦她了，他想抛弃她也不过如随手扔掉一只猫。
疏远了她，他开始结识别的女人。她不明就里，以为他真是顾全大局的人，便听话回到馆里专研学问。日子如枝头的树叶，一片一片被风吹走，冬天来了。她少晒太阳，人也胖了一点，看上去竟也有几分秀丽的意思。考完研究生以后，她换了新衣，去他家找他，推开门后却见屋里有也有另外一个女人，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那儿，眼泪便忍不住地迸了出来，而他竟愤怒地推她出门：“出去！”
她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就像夏季的蝶捱不到冬天，她的生命也跟着枯黄，脆弱。那时，城市正流行蹦极的游戏，她便把有心脏病的自己系到弹绳上，她奋力地跳下去，她的泪在空中纷扬如雨，之后，她就被抬进了医院，并且再也没能回来。
他知道她的消息，竟真的难过了，毕竟，她是他生命中第一个为他而死的女人。蝴蝶标本，他决定还给她，熊熊火光里，他看到一只由丑陋的蛹蜕变成美丽的蝶的生命，如何燃烬，如何变作青烟，他不由得在烈焰前瑟瑟发抖。
只是，她却没有机会看到他悲伤的样子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让自己明白所有的眼泪都是珍贵的，不应该为不爱她的人而流，正如所有的生命是珍贵的，不应该为不值得的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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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和艺术一样，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模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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