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upraboyqd(挪威冬心.BOY!)
整理人: kira_zms(2002-03-24 14:30:2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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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凝幽雨
转载rongshu.com
烈域狂伶于 2002.03.15 15:11 发表在聊斋夜话
灰蓝灰蓝的天空，高高的，没有飘着一抹云。空灵的感觉，静静的，抬起头发现了那轮朦胧的太阳，发出柔和的光线，照射着大地。
天空下是连绵不断的雪峰，一座连着一座，惨淡的银白色，冷冷的风划过耳边，忽觉像是一个人在耳畔呓语，想说什么，却又失踪了声音，再也寻她不着。周围太静，太静，仿佛早已脱离了世界。她告诉我，这是一块被记忆封存的圣地。
冰冷的风吹着，似乎凝结了空气。我的心一瞬间像是失去跳动的能力，感觉告诉我，我曾在这里留下过什么，但究竟是什么，我的记忆告诉我——“没有故事……”
我继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走着，走着。周围依然太静，太静……我喜欢这里，没有任何杂质喧嚣的世界。我望着远处，那儿有座山峰很特别，他很高很高，快要吻着天，却孤独的耸立着。不自禁地，我对着他笑了。
朦胧的太阳忽然投下一束耀目的光，直直射向那座山的峰顶，凝结的光点，刺目！我停下自己的脚步，遥遥地看着他，带着几丝朦胧莫名的眷恋，潜意识的我肯定，会出现一个奇迹。
空气里微微有了几丝流动——山崩！震耳欲聋，哄的一声！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拉开了序幕。整个世界一片白色翻滚着，空中高高扬起了洁白的雪片，冰片……乱了！这个世界完全乱了！
我依然站在那里，平静地笑着——心静似如镜池水，未激起一丝涟漪。有种预感，这个世界不会泯灭。
又静了。抬起头，灰蓝灰蓝的天空，高高的，没有飘着一抹云。朦胧的太阳，柔和的光线……周围的世界，有战后的狼籍，却不凄凉。
笑声？甜美的声音，天真的，不带任何杂质，穿透了空气里凝结着的冰冷。在哪里？
“冰凝，找到你的弟弟！记住，一定要找到他！”
另一个声音出现了，悠远地，回荡在山与山之间，似乎徘徊了几千年。
我低下头，从脚下的冰面上，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从此我不再是我！当我从冰面上见到自己影子的那一刻开始！
我就被冰凝选中，从此我是神，是她的替身，今生的任务就是找到他——弟弟！
幽深的山谷里，生长着一片茂密的雨林，几千年来都未曾有人涉足，人们坚信，如此深的山谷里不会有尽头。这是一片被记忆遗忘的地方，于是他一直沉睡、沉睡……很久很久。有一天，山谷中飘起了雨，细细的，缠绵的雨丝，连降临到这个寂寞的世界，都未发出任何响动，怕是惊动了他的沉睡。
雨水轻轻落在翠绿的叶片上，照出了叶子清晰的脉络，原来连粉尘也忘记了他们。
阳光忽然投下一束耀目的光，穿透了山谷中的迷雾，射在了叶尖上的一滴水珠，摇摇欲坠，顷刻间，他落地了，原来阳光也有重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落在了根的脚下……
一刹那，那滴水珠凝聚成一团光，巨大的能量迅速地生成，光点变成了光球，越来越大，迸射出无数条耀目的光线，顷刻间，整个山谷都被照亮了！
“哇！”
“幽雨，快点长大吧！记住，一定要找到姐姐！”
同样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响起。
“幽雨！”
又是一个噩梦。我坐起身，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我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灰蓝灰蓝的，远远的那片天泛着鱼肚白。天还没亮，偶然见到几处朦胧的星火，怕是通宵忙碌的人吧。
我将头靠在窗上，冰凉的玻璃触碰着我的额头。感觉真的好累。闭上眼，鼻子一酸，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冰凝。”陆婷是我大学里的好朋友，毕业后我们在同一家大医院里工作，“幽雨……他的大脑内长了一颗肿瘤。”
“……”
“冰凝？”陆婷紧紧握住了我有些麻木的手。
肿瘤？怎么会！幽雨不会得那种病的！
“严重吗？”我猛地抓住她的手。
“已经压迫到了神经。”
我平静的世界里忽然有了声音，是冰川在崩溃，碎片的声音。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世界开始瓦解……
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我想起了那天，下班回到家，发现他昏倒在家里。在那个时候，我的世界已经动摇了。
幽雨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我不可以失去他！绝对不行！
“姐姐，你会永远爱幽雨吗？”
“会的。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因为你是姐姐最爱的幽雨啊。”我笑着轻吻他的额头。
幽雨长大了，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很帅气。他只比我小6岁。在我8岁那年，飞机失事，曾经疼爱我们的父母在飞机坠落的那一刻，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哭。我紧紧抱着2岁的弟弟，告诉他：“幽雨，姐姐会永远保护你的！别害怕。”
他在我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也许那个时候，我和他都太小，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每当他问起我：“姐姐，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呢？”
我抚摩着他的小脑袋，轻轻地告诉他：“你有姐姐啊。”
“恩！对的。我有姐姐！”他笑了。但后来，他学会了追问——“不嘛。别人也有姐姐。我要爸爸妈妈，我要！”
我和弟弟一起长大，我不哭，所以从小我也不让弟弟哭，可能是因为我早熟，我说，哭代表你是一个懦夫。幽雨会问：“懦夫是什么？”
“懦夫是胆小鬼，不是好孩子。”幽雨是个好强的男孩子，所以他从不哭。曾经有一次，他的手被玻璃划伤了，回来后也没告诉我，当我发现时，伤口已经化了脓，我当即就把他痛骂了一顿，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次我哭了，事后他却指着我笑着说：“姐姐是懦夫。姐姐哭了。”
“姐姐，我要爸爸，要妈妈。”幽雨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我的心忽的很疼。爸爸妈妈，我又何尝不想呢？我也想哭，很想痛哭一场，毕竟那个时候我才13岁。爸妈离开我们也有五年了。
“爸爸妈妈住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很漂亮、很漂亮，但是那里没有飞机，爸爸妈妈不可以回来。”这曾是外婆告诉过我的话。
“真的吗？”幽雨擦干了眼泪，“那，我们可以去吗？”
“可以啊。只要等幽雨长大了，造了飞机飞过去就可以了啊。”我的鼻子很酸，“幽雨，时间不早了，该去看会书了哦。”
自从外婆一年前过世，我就变得更坚强，因为我还有弟弟。他需要我。
“姐姐。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幽雨的脸上依旧荡漾着灿烂的笑容，阳光般年少的脸。他今年刚满20岁。
“幽雨，你会没事的，我是医生，你认识很多有名的外科医生，你一定会有救的！”我紧紧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终于有些忍不住。
“姐姐……”幽雨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他的动作很轻柔，他在擦拭我脸颊上滑落的泪滴。
房间里的空气瞬息间像是停止了流动，窗外斜斜地射进几缕橘黄色的光线，照射在病床旁的那束白百合上，温馨得令人心碎。
我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我的坚强，但我……
幽雨，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绝不允许有谁带走你！
“陆婷，可以帮我联系一下林教授吗？还有那个美国人……”
“啊？”陆婷抬起头望着我，“林教授？你说的是那个全国有名的脑外科手术专家吗？”
“是的。两个月前，我到过我们医院，那个时候，你给他做过助手的。”
“恩。不过我听说，他前几天出国了，要到四月份才回来。那个美国人，也是前几天，已经回国了。”
“怎么这么不巧！”我茫然地看着窗外，心底一片阴霾。
在这之前，我已经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网，那些人要不不在国内，要不就是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要不就是已经排下了几例高难度的大手术。
那一夜，我失眠了。我把这些都归为我的失败！
幽雨的视力开始减弱，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经常打碎杯子。他不愿让我知道，所以他经常忍着不喝水。但还是被我看到了……杯子落地的那一刻，我看得清清楚楚，幽雨的脸上写满了忧郁，他似乎也很累。他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站在离他2米的地方。我一直看着他，默默地看着……
肿瘤已经压迫了他的视觉神经——手术必须马上实施！可是，可是……
“冰凝，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谁！”我敏感地回过头，期盼地看着陆婷。
“你……自……己！”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我很是惊讶地看着她。
“是的。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一个脑外科医生，硕士学位！”
“……”
“幽雨，别担心，这个手术姐姐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相信姐姐，下个月，你会和姐姐一起过生日！”
“姐姐……”幽雨微笑着，但他的眼神却是黯淡的。
我和他一起进入了手术室……
“幽雨，姐姐会找到你！一定会找到你的……等我！”在血红的落日映衬下，我纵身跳下了悬崖。耳畔仿佛缭绕着幽雨透彻爽朗的笑声：“姐姐，我只爱姐姐！”
山谷里窜出冰冷的寒风，紧紧裹住了我坠落的身体……
手术失败了……
春天里一个暖洋洋的清晨。
“哇——”嘹亮的哭声划破了清晨的静谧。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话音未落。
“哇！——”
“还……还有一个。是个女孩。恭喜恭喜！龙凤胎！”
产房外的男人乐得合不拢嘴，笑声一阵跟着一阵。
“姐姐，这辈子我要保护你……”
（作者语：冰凝幽雨是我的名字，一直希望写出这个名字的故事。说实话，一个多小时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写怎样的故事，但不知不觉就完成了。希望大家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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