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8808940(二公子)
整理人: dyldm(2002-03-26 11:20:0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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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在电影还没有开幕时,心突突地跳,总是不能安静,虽然人还看似安稳地坐在那儿,但实际上头额发烫,皮肤冰凉,心里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没有想。
记得以前小的时候,连队里一个月总要安排几张电影。那是一辆拖拉机,拉着两根长长的竹竿,前半截在车上,后半截在车后面悠呀悠呀地晃动,车上还有二、三箱电影菲林,方方正正的铁箱,经常用所以总是磨得铿亮铿亮,还有叠成一堆的镶黑边的白布,拉起来就是电影白幕。
快到连队的路先是一段比较长的坡,坡不陡,但是车到了这儿都要换档,开得比较慢,声音变大,喘着粗气。小的时候,每每傍晚时分,我们一群孩子一听到车子上这段坡的声音,就首先要判断是不是拖拉机,如果不是,就继续玩,直到家家的煤油灯渐暗,直到母亲拿着根棍子找来。如果是,我们就竖起耳朵听那辆拖拉机上了坡以后有没有继续减速。因为上了坡左拐就是连队的入口,车子拐弯的声音也有很显的特征。
如果那是辆拖拉机,上了坡后又左拐进了连队,这可不得了了。我们一群孩子马上扔下手中的玩意,冲向最近的路口,冲向那辆即将开来的拖拉机。当然,失望的时候挺多。我们只能遗憾地回去玩游戏——输方开始耍赖了,要求重新开始游戏,赢方当然不同意,于是又闹成一团。这样的回忆真是甜蜜。
当拖拉机确确实实拉着我们的幻想来的时候,还没等拖拉机停稳,就有个别勇敢的小男孩跳上车,向放映员询问几本电影?什么名?在连队里,放电影有时候放一本,有时候甚至能连放三本,放到夜深,大人和孩子都可能耐不住。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多,若有也会将放映时间提前。这一天,我总是一反常态,洗澡早,吃饭三下二下就扒完了,然后早早去操场,家里的椅子正占着位等着我呢。我一会跳到藤椅上左观右顾,一会跳到放映员那儿,看他们支起电影银幕,架起放映机,拿着电影菲林安装着。如果晚上要放的电影名字很吸引我,我的心就开始突突地跳,怎么也不能静下来,我跑来跑去,惹得大人们一顿臭骂,甚至招来一顿打,结果人安静了,代价是眼泪出来了。后来学到“乐极生悲”这个成语时,我马上深刻地理解了它的内涵。直到现在,每一次尽兴开怀之后,我还有这样的习惯——猜想等会可能发现一桩不妙的事。
一次放《火焰山》。我开心死了。开心到我自己对自己说:这不是《西游记》中的火焰山。只是凑巧有本片也叫同样的名字。我一会儿告诉朋友:这是西游记中孙悟空与唐僧的故事,那座山满山都是火焰,连孙悟空也没法子。一会儿,我又问朋友:真的是《西游记》中的《火焰山》吗?不是吧?只是同名而矣。朋友就都不理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儿,全身不安。满脑子的交锋。我实在怕因为希望太大而最终无法承受同等的失望。可是我心理还是忍不住偷偷猜想:满山都是火要怎么拍呀,是不是要洒很多汽油呀,有没有书上描写的那样真实……
后来放《真假美猴王》时我又一次遭遇同样情况。情绪大起大落,额头发烫皮肤冰凉。老在想,这个美猴王是不是象美女眼镜蛇一样只是特务的代号。
坐在电影院里等待《哈利波特》上演时,那种熟悉的心态让我在黑暗中想起了好多好多。旁边坐着个小女孩,和她在一起可能是她妈妈,她低声给妈妈讲着《哈利波特》的故事。想起小时候关于看电影的一箩匡一箩匡的事,我忍不住笑出来了。小女孩看了我一眼,可她怎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事实上,看完《哈利波特》电影,我并不觉得演员多到位,电影拍得有多精美,被星球大战、朱罗纪公园、异形等各色的特技电影教育了之后,我一向认为特技再美,也比不上想象的瑰丽和宏大。让我激动的是在读这套书时,我感到一种沉睡多年的梦被唤醒了,我的皮肤开始呼息了,原来在被工作被物质压制了多年之后,我心中仍有对童话的追求——那个突然发现自己具有魔法本领的小男孩仿佛就是我,只要骑上扫帚就能飞上蓝天。
当看到哈利波特真的骑上一把扫帚飞起来时,我突然感到眼眶湿了。
---- 爱,是任何人都需要的;但又是人们所吝啬的。所以我只好先行奉献——请接受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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