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jdyan(铁马)
整理人: yerk(2002-02-12 14:45:2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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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束花
铁 马
也许吧,这个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师父,除了我与我的师兄松龄子。
就是我,也许久不曾见他了。
我与师父分手的那一年,我记得,天上正下着大雪。
我是被师父赶出门的。
师兄松龄子赶出来送我。
师父并不让他出来送我,他是偷偷溜出来的。
我知道,如果我答应了师父那件事,他是不会赶我走了。
但我没有。这也就注定了我的浪迹江湖。
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为我那次的拒绝后悔过。一如我从不曾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一样。只不知,师父内疚了没有。
* *
我在武夷山深处的一间草庐里住了下来。
我一直孤独的生活着。
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不知自己是否需要养一个宠物。问题是,我想不出养一个宠物的理由,可我好似也没有理由不养一个宠物。只是,我内心里虽有争执,却也只让之一天天拖着,问题并没有得以解决,是否养一个宠物也就没有答案,我也就继续孤单。每天里,也就只有我的那双筷子,那只碗陪着我。
我的日子说不上快乐,也看不出忧伤。我做事变得很拖拉,也许是因为我根本不须匆忙。一条百米长的小道,我可以走上一整天。早晨飞走的那一只小鸟,晚上的时候,我也许还呆在那棵树下,想等它飞回来。当然,不知我为谁的小鸟最终没有飞回来,至少那一天晚上没有。我喜欢暴雨,我喜欢看雨点落下时溅起的水花。小雨我是不喜欢的,我不愿意想为什么,反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有谁人管得着我的生活,也许,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人想知道我是怎么活的。别人何必要知道我是怎么活的?大家都忙着,谁似我这样无所事事?
直至那么一天,师兄松龄子找来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师兄记挂着我。
那一年,是师父死去那年。
忘了说明一句,师父其实也是师兄松龄子的父亲。
* *
我喜欢舞剑。
也许,这也是唯一让我记得我曾是我师父的徒弟的理由。
师兄松龄子到来的第二天,曾陪我去舞剑。
那一天的竹林真的很美,师兄告诉我说,我在竹林里穿梭的身姿更美。
师兄说话时的样子很真诚,我也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与他师从师父的时候,我的武功本来就比他高,并不是因为他笨,师父说,只是因为作为学武的料子,他的质素比我稍差那么一点点。
对于学武的人来说,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是致命的。
当然,那一天我们没有讨论究竟谁的武功更高这个问题。师兄能到来我就已很开心,是的,无理由的开心,根本不需要再以武功的高低来额外刺激。
只是那一天,他还是刺激了我。
最让人气恼的是,有许久,我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
* *
在师兄与我出去舞剑的前一天,也就是师兄找着我的那一天,刚找着我时,他满身汗水。
我带他去后山的一处山泉洗身。
我是看着他脱了上衣才离开的。
回头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竟“卟卟”跳个不停。
是不是因为我看见了师兄胸口处那簇毛?
可是老天可以为我作证,能见着他的胸毛,这次可不是第一遭,以前与他一同学武的时候,他就常赤裸着上身。
我看似是在山上看风景,只是我的心,却是放在师兄身上。
那天夜里,师兄摸到我的房里来,我没有拒绝他。
虽然事后我并不能肯定我到底需要不需要他的爱抚,只是对于既成的事实,我实在再不愿去探究背后的原因。
也许那一刻,我讨厌了一个人的生活,想试一试两个人一起的日子。
只是师兄还不让我过够两个人的日子,就走了。
师兄第二天晚上离开了我。
* *
我不习惯悲伤。虽然我活得实不算欢喜。
也是从那一夜开始,我开始整夜整夜作梦。
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可以看见,师兄手捧一束花,走过来送给我。
照我的性格,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我想我是一定不会接受师兄的鲜花的。可是,梦中的我根本不听我的指使,师兄的每一次送花,我都收下了。
这种梦我一直作了十二夜。
只是梦一醒,师兄就走了,我的手上,惊觉后,总是空空如也。
师兄根本就没有再来看我,更不用说送我鲜花了。
* *
一年后的一天清晨,早起后,我发现书桌上留有一封信。
是师兄留下的。
我并不急着打开信,我的心,刹那之间又激荡了。
我想,如果师兄想与我重归于好,我会与他重归于好的。
我认为师兄没有什么理由不与我重归于好。
我沐浴全身,然后穿上那条淡黄色的长裙。
我还点燃了一支龙诞香。
在徐徐四散的香气中,我知道自己今天有些不正常。
也许吧,我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真的,我也不知那时候我为什么这样想。
一个人明明好好的却认为自己不正常,这确实不正常。
在拆开信封后,取出信纸前,我停顿了一下,把挽好的头发散了下来。
我拔剑,我轻舞。
香气更浓了。
在那一刻,我想起了师父。
有些意外,师兄的信中竟也提到了师父。
他同时还帮忙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謎。
不管怎么说,我得谢谢他。
* *
我渐渐的老了。
我已记不清师父的模样。
连师兄的音容笑貌也已变得模糊。
我再也没有收到第十三束花,连梦中也没有。
只有师兄那封信,我还留着,有时候,看着那信,我竟然有难得的笑容。
师兄在信中说,那一年他来山中找我,我实在不该那么轻易就把身子给了他。因为他想不明白,当初在师父的威逼下也不肯嫁给他的我,为什么这次一下就了他?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是一个淫荡的女人,从前的时候因与师父有一腿,性生活满足,不需要他。现在一个人住得久了,就了他只是因为欲火。
我与师父有一腿?
我笑了起来。
有时我想,也许这只是师兄为了自我安慰,使自己觉得不太对不起我找来的理由,他是不得已的。
哦,让我不要再追究这中间的真与假,真相究竟如何怎样,知道不知道有什么打紧?我老了,师兄也一定老了,他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都不重要了。我清楚自己曾经走过的路,我没有什么好悔恨的。
我要做的也许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我不曾收到的第十三束花,以爱的名义,自己送给自己,同时,很重要的,也送给你们,朋友们。每一天,祝福你们!
祝福就是力量,不是吗?
铁马
2002.2.5
---- 铁是无情! ||
马曾有情? || 恨较爱傻
铁马合一, || 笑比哭好
爱恨分明! ||
铁马南国会雪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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