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huziying(竹子)
整理人: happystar(2002-01-19 20:19:15), 站内信件
|
世界上的许多事物原本美丽的了，假如我们还一味去赞美它们的美丽，那其实是一种浪费或是一种虚情假意。但是，美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幸运或者幸福的，所以，我们应去做的是尽力为这些美的东西祝福、祈祷。
生活，总是在无声无息中流淌着，就如山里的溪水；有时也会溅起美丽的浪花，就如平凡的生活。
斜阳说："生活，其实有时是没有外装、一丝不挂的，而洗澡时的女人也如此。这时除去欲望，有追求的生活才显得动人和真实。"灵雨说："生活，就是一座空山，空得一无所有却充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还有各式各样的、参差不齐的树和草。这时，加入感情，有爱的生活才是精彩纷呈的。"
圆满的月升在东方。月光穿过柳丝，见到了相互依偎的情人，并在他们的周围洒下斑驳的倩影。
远处，辉煌的灯光照亮着大街。大街上有两个挺惹人注目的店铺。一个是花店，另一个是画铺；花店依着画铺，画铺扶着花店；花店里挂着典雅的画，画铺里摆着鲜艳的花；花店的招牌上是遒劲的：花中有画，而画铺的招牌上是娟秀的：画中有花。
花店的老板是灵雨，而画铺的主人是斜阳。
他们说好，等赚到了足够的钱，就将两个店铺合并为一个，并在这里举行温馨而别致的婚礼。
也许是他们经营有方，也许是人们都很喜欢这样有情调的搭配，每位买画的顾客，都要去花店买花，而每位买花的顾客也要到画铺去买画，因而，生意都比较好。尤其是当这个城市风行的歌曲——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在人们的耳边飞旋的时候，就更加忙碌起来，他们淌汗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那美丽的梦就要与他们牵手。
不管你相不相信命运，命运总有着它存在的证明。它不会轻易将生活造就一个个的幸福和美满，它总要显示它强大的力量，让每一个人都记得它的存在。
一天，天阴着，在灵雨进货回来的路上，老远就听见有人议论着画铺的关门，这时的灵雨根本没有在意，她习惯并总是宽容着人们要造谣生事的爱好，因为这也表示了人们对你的另一种爱和关注……然而，不一会儿，她看见画铺紧闭着的门证明了人们的诚实。她的心里感到很奇怪，因为以前他如果有事总是提前跟她打招呼的或者叫她帮他看着店铺而自己才去干自己的事。目前的这种情况使她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她很快闪进了花店，拿起电话熟练的拨了号码，而电话的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
她有些着急了，但她很快就奔在了那条熟悉的小路上，还没有来得及做更多的猜想，就来到了斜阳租的房子。门锁着，问房东。房东问她是不是叫灵雨，灵雨点了点头说是。于是，房东便交给她一封信和一串钥匙，说他很早的时候就走了。
走了？灵雨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他从来没有这样不辞而别过，于是，她就急忙拆开信：亲爱的灵雨，我走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有机会，有一天我会把这件事的原因告诉你的。谢谢长久以来的陪伴，但愿你，好人一生平安。更希望你能找到更加和合适伴侣。还有，我画铺的钥匙交给你了，你卖完了画酒把它扩为花店吧。祝你幸福……
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灵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房里了。但她仍然不知道他离开的原因。她想了许多他离开的理由，但她都推翻了。或许我应该把它弄明白，她想。
第二天，花店、画铺都开着门，顾客也依然如旧，灵雨也依然如旧，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偶尔朝门前的大街看几眼。并且每当邮递员送来信件时，她总有一种莫名紧张然后是失望。
有一天，花店、画铺都换了主人。人们都有点奇怪，但这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多大的注意。
灵雨却打点了行装，独自踏上远去的路。带着几分兴奋，也有几分忧愁。现在的他还好吗？是什么致使他的离开？
弯弯曲曲的山路，是相思中情人的思绪，曲曲折折，一直伸向无尽的远方。前面又是什么地方呢？一路的艰苦跋涉，问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庄。令她感到震撼的是，这里越来越偏僻，越来越穷困。她从没有想到过她住的这个城市的边缘竟有如此的地域。而他又来这里干什么？
路越来越难走，人也越来越累。在她快要倒下的时候，有人告诉她，斜阳就在不远的村庄了，也就是她的目的地就要到了。于是爱情这架神奇的永动机，竟支持着这个快要虚脱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了她日思暮念的人，在一所她从没有梦见过的破房子里。她奔进那所屋子，正好他的眼神正往外瞧，这种突然的惊喜、激动使一切都回归了远古洪荒，只有四目里晶莹的泪珠代表了一切。" "老师，我要撒尿。"一个怯懦的声音打破了凝聚在空气里的寂静，将两个人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拉回了现实世界。"好吧，大家下课，老师有点事。"斜阳缓过神来，说道。这时灵雨才注意到周围一群穿着破烂，大小不一，手里拿这破纸片和旧书的孩子，他们的眼里闪着饥渴的光芒和好奇的眼神，呆呆的傻笑着。
"你是他们的老师？"灵雨的语调一片崎岖。斜阳点点头，这时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颤颤的说："他是我们这里呆了很久的老师，他对我们都很好，大家都喜欢他，求你千万别把他带走好吗？"说完，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威严的瘦老头走了进来，一见灵雨，仿佛吓了一大跳："同——同——同志，斜阳老师是个好老师，求你别把他带走。"说完，竟给灵雨跪下了。这突然的动作使灵雨被弄得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的望了望斜阳，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瞧热闹的孩子。
斜阳赶紧扶起了老头："村长，你误会了，起来吧。这位姑娘叫灵雨，是特意来看我的，看完了就走，我呢，还会留下来的，你放心，请你起来吧。"村长看着斜阳，又用怀疑的眼神瞧了瞧灵雨："真的，你不会蒙我吧？" "起来吧。我怎么会蒙你呢？你先起来说话。"村长终于还是起来了，站在灵雨和斜阳的旁边。
而灵雨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不说。这其实弄得斜阳有一种尴尬的感觉，斜阳只好转过身对着灵雨说道："很对不起，我令你失望了，我不会走的。你走这么远也累了，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下山吧。"这句话没有引起灵雨的如何反应，倒是把村长乐得差点跳了起来："对对，灵雨姑娘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突然，村长觉得站在这里很不合适，于是又说："你们聊，我去做晚饭。"然后就乐颠颠的走了。
看着村长远去了，斜阳才缓过神来，舒了口气。这样，时间就不知不觉回到了它来的地方，使一切走向了永恒和寂静。他看着她，而她也正好瞧着他。
你还好吗？我亲爱的灵雨。他发现她仍是那样娇媚，只是路途的风霜使她有一种倦容，原来她瘦了，是因为我吗？哦，真的对不起。
她正眼看着他，才发现他竟然那样瘦了，瘦得只剩骨头了，为什么？是什么在折磨你呢？他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他只是为了到这里来当一名乡村教师吗？不会这么简单吧。
不要问我的痛处的，你会原谅我吗？亲爱的人啊，你可知道我也日夜想着你呀。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有什么话就说呀，呆子。你不会就这样对我无情吧。人家走那么远来找你，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吗？
不要这样看我，我的无奈也是为你好，我知道离别是痛苦的，但是命运只给了我们这些。希望你能明白，不要问这是为什么，千万不要。这对你对我都是好的。亲爱的人，今生今世不能陪你到老，但愿来世我们有缘长相厮守。我只有祝你今生幸福了。
他的眼里为什么有一种痛苦神色？是什么让他如此痛苦、如此瘦弱？亲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我也可以为你分忧呀，你难道不相信我吗？而要跑道这样偏僻的角落来折磨自己，这样我的心都在碎裂呀，你听见了吗？天大的事我相信我们都是可以定过去的。
别用那样的眼神来看我，好吗？亲爱的人，你不要那样，那样我的心会碎的。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的不辞而别，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爱我的，这我知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因，你最好不要，我不愿意看见你痛苦的表情；你的眼神还告诉我，你愿意为我分忧，与我共患难，但亲爱的，你不知道这是何等痛苦的事呀。
不要不说，即使你因为某种原因喜欢在这里当一辈子的老师，我也愿意守候你一辈子。但你为什么不说话？
……
不一会，村长带着一只鸡、一块肉、一点野味和一撮蔬菜，走进了这场充满千言万语的静默中，原来的空气被打破，空气无声的纷纷飘落。斜阳跟村长打了招呼，看见村长手提的东西，他知道这是村长挨家挨户搜集来的，既是为了招待灵雨，又慰劳自己，这样的生活他已经享受多次了，他了解这里的情况。在村长的带领下斜阳和灵雨来到村长家里。跟其他的村民一样贫穷，但也像别的村民一样热情好客。天黑了，村长尽可能把这漆黑的屋子照得明亮些，算是对客人的尊敬。晚饭里，灵雨只是低着头吃了一点点，而村长只是一个劲劝他们多吃一点，看到灵雨的样子，村长只是张了张了嘴，本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说着朴实的客气话。随着酒劲的高涨，村长的话越来越来多。到了末了，村长忍不住了："我想你们都知道，咱这穷山沟里留不住人。生活上比不上外面的世界。所以不但没人愿意来我们这里，好的姑娘嫁不进来，就连我们的这里的人都一个劲的往外走，村里的姑娘宁愿嫁给外面的残废也不愿留在村子里。这都是我们穷的缘故。"村长说到这，顿了一下，又说道："但若只剩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天天长大的娃娃呀，他们仍然是大字不是一个，咱心里着急呀，可是这又怎么着？没有人来教他们，我们自己又没有识字的先生。以前，我们这里有一个很好的老师在这里呆过20多年，但他为了我们的孩子就早早的离开了我们，在他临走前，他还惦记着咱们的娃娃，可他自己的娃娃在他媳妇的肚子里，他也没有关心他的娃娃。真实一个好老师啊。后来为了纪念他，我们就为他建造了一块石碑，永远的立在我的村头。到后来是有几个老师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来到这里，可是当天来，当晚就走啦……"他叹了口气，"其实，咱也不强求谁，山里人没有这种习惯。可咱有一颗滚烫的心，无论谁来了，我们都客气的接待他，哪怕他看一眼就走，咱也就心满意足了，咱也以最热闹的方式送他。咱这里太穷，这是我们的错，留不住人也只怪我们自己。"他的声音颤抖着，又独自举起酒杯，自饮了一杯。"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今天你们就在我家里睡吧，我们去别家搭铺去。"说完，分配铺位，就跌跌撞撞走了。
村长走了，斜阳和灵雨还是呆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睡觉的意思。谁在这时会想着去睡觉？
看见灵雨不动也不说话，斜阳走近灵雨的身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就早点歇息，明天好有力气下山。"灵雨抬头望了望斜阳："我是有点累了，但是，你以为我千辛万苦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听你几句道歉和安慰的话，然后在把我送走？我真不明白，你不辞而别就是为了到这个贫困的山区当一名教师？"斜阳顿了顿，仿佛费了好大的劲才长开口："我知道你很爱我，所以千辛万苦跑到这儿来看我。这一点我很感谢，很感动，也更觉得满足。但是，我有我的苦衷，命运对每个人并不都是一样的，其实我又何尝不爱你？命运如此，缘分也就走到了尽头。但愿我们分开后，你能找到更加称心如意的伴侣，陪你一生。……""不，你要说清楚！别用你的托词，别说我爱你，更别说你爱我，我只要你这样做的结果，否则，你休想赶我走！"灵雨打断了斜阳的话，哽咽着说。
斜阳望着灵雨的样子，似乎有些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最终没有把那蓄藏已久的眼泪流出来："原因很简单，刚才村长的话你都听见了。还有你刚才吃的，都是村长挨家挨户搜集来的。这是世界上最奢侈的一顿饭，这也许在你并不觉得什么，但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这里虽穷，但总要有人来，别人不来，我来总可以吧？" "好，只有你一个人高尚。在这顿饭面前，我们的爱情就一钱不值的。我知道你在拼命的找借口。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如果有什么困难也许我还可以帮助你。即使不能我也可以为你分忧呀。我这一生认识了你，也就意味着我要跟你一生。可是，你却要离开我，我感到十分不解。或许你不爱我了，但无所谓，有时爱也可以是单方面的。我也不想作那种无赖的女人，如果我真的必须要离开，我会离开的，但我只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即使不看在我们曾有过的爱情上，至少也该看在我艰难跋涉的劳累上，我不相信这段时间以来你就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了？"灵雨说着说着，反而平静了，只是那眼泪似剪不断的哀怨，不停往下延绵，"我相信我的感觉，爱你这一生，我永远都不后悔，不管你怎样对我。现在，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你说过人是有感情的动物，那么在我离开之前就不要让我留下遗憾，告诉我那个原因，告诉我，好吗？"斜阳望着眼里满是泪水的灵雨，仿佛有一把刀子在捅自己的心窝。他想伸手去抚摸一下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但她甩开了他的手，这是自己的回收的手凉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涌出了眼泪。看着她眼里正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他仰天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不想让你在以后为我痛苦一生，我也不想在我彻底离开后留下遗憾和眷念。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也不想瞒你。也许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说着，他颤抖着从衣袋里摸出一张已经弄得皱巴巴的纸递给灵雨，"这就是原因。"灵雨一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喃喃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你在骗我。"斜阳赶忙扶助快要倾倒的灵雨，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是真的。起初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我也不想离开你，离开我的亲人，离开这这个美丽的世界。但没有办法。这有的确是真的。我必须得面对它。世界是美丽的，但命运却是残酷的。这段时间以来，我才想通，人都是在为死而生，为生而死。人生匆匆数十年，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种结果。所以，人来到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为了体验这个世界。命运只给你那么多的时间，你就必须在这个时间里去体验。我想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来到这里，希望这里能给我最后的一个人生的体验。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逃离这里，后来，有一种体验告诉我，在这里呆下去是我的一种责任。我应该在这样一个清新的世界里结束。去另外一个世界进行我的新的生命旅行和远足。你瞧，这里的月光多么美好。你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难过，你要为我的新的旅程而祝福，好吗？"灵雨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的点了点头，仿佛她所有意识都被那绵绵不绝的泪水所冲走。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爱情之路上有如此的遭遇。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怎样，只有一阵阵的似哀伤而又不似哀伤的东西充满了她的大脑，即使她流着眼泪，她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流泪，是被斜阳的感动吗，还是抱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或者是对就要失去心爱的人的悲伤？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新的一天，在他们的相拥而眠中悄悄来到。当心的阳光和晨雾打开他们的眼帘时，灵雨就看见了堆积在屋子外的人群，于是他告诉了斜阳。而他当然知道这是全村的人都到了，他们是来送灵雨的，也许。他们牵着手走出了房子，马上迎上来的是村长："你们醒了，请两位先去吃过早饭，然后才有力气上路。"这时，村长跟外面的人群打了个招呼，马上就有人端来了早饭。这时，村长对斜阳说："斜阳老师，您的东西，过会儿，我派两个人去帮你收拾吧。"斜阳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说过不走的。我只是送这位姑娘下山。你放心好了。"他以为村长还担心他要走。
村长却说："我知道你不会走，但我们请你走。我们已经欠你的太多，我们不能再希望你留下来了。关于你的一切，我昨天晚上都听到了。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谈话。我是怕山路不好走，你们晚上下山不方便，出现什么闪失。这样我好带一下路。可是我想错了。"这是村长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师，咱对不起你啊，你带着那么重的病还给我们的娃娃上课。真实难为你了。在这里请受咱们全村人一拜。"说完，呼啦一片，男女老少都跪下了。斜阳赶紧扶起了众人。那时，清晨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灵雨看见了他脸上晶莹的光芒在闪烁。"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受此大礼，我感到很惭愧。我担当不起啊。"斜阳慌忙说。
这时，一个白发都掉的没几根的老头用含混的声音说："受得起的。你这样的好人很少有了，我们都商定了，大伙请你下山养病。我们已经耽误你了，我们不想再害好人哪。咱们穷是咱们的错，这只怪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没出息，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虽然我们需要帮助，但是我们不愿谁为了我们而付出只有一次的生命，最后连亲人也见不上。这不是我们的罪过吗？今天我们将以最隆重的方式欢送你们下山。为了感谢你，这枚戒指上我们祖传的，能避邪驱魔，送给你，但愿它能保佑你平安无事。"老头紧紧夹住斜阳意欲回收的手，把他的那枚戒指戴在了斜阳的手上："这时我的一点心意，不要拂逆了我的一番好意。"老头加了一句。斜阳激动的看着这干瘦老头的眼里竟也带着混浊的泪，自己张了张嘴竟没有能说出话来。过了很久，他缓过来，眼里饱含着他能感受到有温度的泪水说："谢谢乡亲们的深情厚谊。既然大家对我如此的关心和爱护，我想我死在这里也是值得的，是你们让我明白了活着的意义，谢谢。我不走了，这儿就是我的家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否则我则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那些可爱的孩子。"老人仰天叹了口气，黯然神伤道："你不能再留下来。这里的事你也别管了，你管不了的。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有我们的命运，何况，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你走吧，我们不能太自私，太贪婪。"斜阳一听，心里一阵难受："你们不要我这个活不长的人了是不是？怕我会连累你们是不是？万一要是我没有死，你们把一个老师赶走，你们对得起你们的后世子孙吗？这样的话，你们的戒指我也不能收了。你们嫌弃我就把我从这里抬下山去吧。"老头愣了，但他毕竟是个历经风霜的老人。很快就转过身躯，对着背后的那群惊讶的人们威严说道："都给我跪下，向老师磕三个头。永远记住他的恩德。"说完，自己第一个跪下了。看着那颤巍巍的身子，灵雨的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
……
从那以后，这个村就叫斜阳村，那里的小学就叫斜阳村小学了。
明亮的圆月还依然升在天空。苍白的月色下，微风吹来了远处的果香。银色的月光铺洒在屋子的外面，有一缕特别凉的家伙流进了窗子，照在床上斜阳的苍白憔悴而且干瘦的脸上。他突然醒来，望了望窗子外面的那缕月光，又看了看那个令他骄傲放心而又痛心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挣扎着爬起床来，他的费劲的声音惊动了那个背影。她走过来扶着他。他对他说："出去走走好吗？"她点了点头。
他们相携着走进了月光，沐浴在了那片洁白的宁静的世界里，相互依偎着。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痛心的享受，同时又是幸福的。他们谁也不愿打破这种宁静，因为他们都希望这里的每一瞬间都能永恒。
过了很久，斜阳静静的对他说："这段时间里你受苦了，你看你都瘦了。真实对不起。"他顿了顿，接着道："我恐怕不行了。"就是这句话，使得她突然震动了一下，也意识到了一种可怕和悲伤，但还是强装笑容："别傻了，你不会有事的，我看不久就会好了，你现在不是已经能爬起来散步了吗？"仿佛又过了很久，他对他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来这里是为了抛砖引玉。" "我早知道了，从那天起。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因为有你而骄傲、幸福。" "我也是，从一开始认识你，我知道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是吗？" "是的。"说完，他把那枚戒指轻轻地戴在了她的手指上，又轻轻地吻了她的脸，说："这是我给你的任务，也是对你的爱。"她郑重地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就拥在了一起。这时，一首熟悉的歌从她的口中飘扬而出，一直和着月光，盘旋在他们的周围：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著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动也不能动也要看著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我们形影不离如果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己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
忽然，他的身体越来越压向她。她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四下里一片寂静。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如梨花雨一般飘落在洁白的月色之下。
歌在飘，月未归，空山灵雨斜阳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