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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神秘火焰第一章 纽约奥尔巴尼4
发信人: ada129(妙妙)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1-12-29 06:43:25), 站内信件
那个教授助手正在安迪胳膊上做着记号。
    瓦里斯说过注射液浓度是百分之五……他把它叫作D5W溶剂,胳膊上记号的下方
是一个小小突起,如果安迪要注射命运六号,药液就从这里注射,如果他在对照组
里,那注射的将是普通生理盐水,不是天堂便是地狱。
    他再次朝维奇望去:“你怎么样,亲爱的?”
    “还好。”
    这时瓦里斯来了,他站在他们中间,先看看维奇,再看看安迪。
    “有一点儿疼,是吗?”他说话不带任何口音,但他的说话方式让安迪觉得这
是一个外国人在说英语。
    “紧张。”维奇说,“有点紧张。”
    “是吗?会过去的。”他低头看着安迪,慈祥地微笑着,白大褂使他看上去非
常高大、可他的眼镜又显得很小。滑稽的对比。
    安迪问:“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萎缩?”
    瓦里斯仍然微笑着,“你觉得自己会萎缩吗?”
    “是,是的。”安迪咧嘴傻乐着说,有什么事不对头。上帝,他忽然觉得有些
飘飘然,头开始发晕。
    “一切都会好的。”瓦里斯说着,笑得更灿烂了。他向前走去,安迫开心地想:
像个骑马的小丑,他扭头看看维奇,她的头发真有光泽!使他有点荒唐地想到了燃
烧着的红铜。
    他出声地笑了。
    实验员好像知道安迪脑子里的念头,也微笑了。她走过来在安迪的胳膊又注射
了一些药液,然后慢慢走开了。安迪现在有勇气正视这条胳膊了。他已不再害怕。
我是棵松树,他想着。看看我美丽的松针,他又乐了。
    维奇正在朝他微笑,上帝,她可真迷人,安迪想告诉她,她非常漂亮,她的头
发就像着了火的铜。
    “谢谢。”她说,“真是绝妙的赞誉之辞。”她真这样说了吗?
    还是他的想象?
    安迪努力挣扎着抓住自己最后的思绪,说:“维奇,我想我注射的是蒸馏水。”
    她安详地说:“我也是。”
    “很走运,是不是?”
    “是的。”她梦吃般说。
    不知什么地方有人在大喊大叫。听不太清的歇斯底里。声音有趣地升上爬下。
似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安迪转过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真有意思。一切都变得
很有意思。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在缓缓移动。缓动。学校那个先锋派影评家在他的文
章里总是把这叫作缓动:影片中,安东尼奥尼通过自己的缓动步伐,取得了极其出
色的演出效果。多么聪慧。有意思的词,像一条蛇从冰箱中滑出:缓动。
    几个助手慢镜头般奔向放在70房间黑板旁边的一张床。躺在床上的那个年轻人
似乎正用手在眼睛上干什么,没错,他确实是在祈腾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把手指插
入了眼眶,似乎想把眼球抠出来。他的两手像利爪一样抠着,鲜血从他眼眶中缓缓
喷涌而出;针头从他胳膊上缓缓地飞出;瓦里斯缓缓地向他跑去,安迫恍忽地想,
床上那人的眼睛就像压烂了的鸡蛋。是的,太像了。
    白大褂们云集在那张床周围,将它遮得密不透风,他已看不见那个年轻人。在
那张床后面,挂着一张图,上面画的是人脑结构图。于是安迪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这
张图。
    突然一只血淋淋的手从一群白大褂中伸出,五指淋漓流淌着人眼中的组织和液
体,像一只快要溺死人的手,这只手打在张人脑结构图上,留下一个硕大的逗号形
的血污,那只图唰地声卷了起来。
    那张床被抬了起来,他还是看不见那个把眼睛挖出来的学生),并迅速抬出了房
间。
    几分钟(几个小时?几天?或是几年?)之后,一个助手来到安迪的床前,检查
了一下滴注器,然后又给他注射了一些命运6号。
    “感觉怎么样,伙计?教授助手问道。不,他不是什么助手,他连学生都不是。
首先,这人看上去已大约三十五岁,对一个研究生来说太老了些。其次,这人是
“伊塔”的雇员。安迪突然知道了。虽然很荒唐,可他知道这人就是“伊塔”的雇
员:他叫……
    安迪努力思索着,啊想起来了。他叫拉尔夫·巴克斯待。
    安迪笑了。拉尔夫·巴克斯特,一桩好买卖。
    “我感觉不错。”他说,“那个人怎么了?”
    “哪个人,安迪。”
    “那个把眼睛抠出来的,”安迪平静地说。
    拉尔夫,巴克斯特笑了,他拍拍安迪的手:“可爱的幻觉,是不是,伙计?”
    “不,是真的。”维奇说,“我也看见了。”
    “你以为你看见了。”冒牌助手说,“你们产生了同样的幻觉?
    刚才黑板那边有个人发生了肌反应……就像肌肉痉孪,没人抠出了眼睛,没人
流血。”
    他打算走开。
    安迪说:“伙计,事先不商定是不可能产生同样幻觉的。”他觉得自己聪明极
了,这逻辑绝对无法辩驳,看拉尔夫·巴克斯特还有什么可说的。
    拉尔夫回头笑着,毫不畏缩地说:“服下这种药,是非常可能的。我马上就回
来,可以吗?”
    “好吧,拉尔夫,”安迪答道。
    拉尔夫怔了一下,朝安迪的床走来,慢镜头般缓缓地走来。
    他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安迪,安迪还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一个傻呵呵的,因为
用药产生的笑脸。我可逮着你了,拉尔夫老伙计:
    突然间,有关拉尔夫的情况如潮水般涌进安迪的大脑:他三十五岁,已为“伊
塔”工作了六年,在这之前他为联邦调查局工作过两年,他曾一一一他曾在工作中
杀过4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妇女。而且在那女人死后他曾奸尸,她是美联社特约记者,
很了解一一这一部分情况不很清晰,不过这无关紧要。忽然,安迪不想再知道什么
了,笑容渐渐从他脸上退去,拉尔夫,巴克斯特仍低头注视着他,以前两次服用LS
D而产生的那种妄想症再次抓往了安迪……可这次更强烈,更可怕。他丝毫不明白自
己怎么会知道拉尔夫的情况——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但如果他告诉拉尔夫自己
所知道的一切,那他非常担心自己也会像那个把眼睛挖出来的学生一样,迅捷地从
贾森·吉尔内大楼的70房间消失,也许这一切真的只是幻觉;现在看起来它们是那
么的不真实。
    拉尔夫仍在盯着他,渐渐地,他的面色柔和起来,”明白了吗“他柔声说,
“服用命运六号以后,什么可笑的事都可能发生。”
    他走开了:安迪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回头看看维奇,维奇也正在望着他,睁得
大大的双眼充满恐惧。她在体验我的感觉,安迫想道:就像无线电波,不要着急!
不管这是什么见鬼的药品。
    别忘了她会产生幻觉!
    他朝维奇笑笑,过了一会儿她也犹犹豫豫地笑了。她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说不
知道,也许什么事也没有。
    (可我们没有交谈——她的嘴唇没有动。)
    (没说话吗?)(维奇?是你吗?)(是心灵感应吗,安迪?是吗)他不知道。但
这确实很奇怪,安迪合上了双眼。
    那些人真的是教授的助手吗、她困惑地问道,他们看上去都不一样:是因为这
药吗?安迪?我不知道,他答道,仍然闭着眼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那个学生出
什么事了,他们抬走的那个?安迪再次睁开眼看着维奇,可她摇摇头说记不清了。
安迪惊奇而沮丧地发现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像是多年以前发生的事。是肌肉痉挛
吗?抽筋了,就这么回事。他——
    把自己的眼挖了出来。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伸出一群白大褂的血淋淋的手。一个即将溺毙人的手。
    可这是久远年代以前的事了。就像发生在十二世纪。
    血淋淋的手,打在图上。图唰地一声卷起。
    不如往思绪飘浮,维奇看上去又心事重重了。
    忽然,屋顶上的喇叭里传来一阵乐曲;美妙的乐曲……比想着肌肉痉挛和挖出
的眼珠舒服多了,音乐轻柔而庄严。听了好一会儿,安迪认为(证求了维奇的意见
之后)这是拉克马已若夫。
    从此,每当他听到拉克马尼若夫,飘忽,梦幻般的回忆就会把他带到贾森·吉
尔内大厅70房间无穷无尽的等待中去。
    有多少记忆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幻觉?十二年中时断时续的思考并没有回答
安迪·麦克吉的疑问。有时只记得好像有一阵无形的风吹过屋子,里边的东西都飞
了起来——纸杯,毛巾,血压计。大堆的铅笔和钢笔,又有时,在这之后(也许是
在这多久以前?时序似乎已不复存在),一个被试学生突然抽筋,然后又心脏病发
作——或者说是看上去如此,屋子里一片混乱,人们拼命想通过人工呼吸把他救活,
接着是进行胸腔注射,最后又搬来了一台轰鸣的机器,上面用很粗的电线连着两个
黑色小碗。
    安迫似乎记得一个冒牌的助手大喊着:“电击心脏!电击心脏!嗅,把它们给
我,你这笨蛋!”
    又有时,他似乎正在睡觉,半睡半醒之间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他和维奇聊着
天,谈论着彼此的情况,安迪告诉她他母亲死于一场车祸;第二年他和姨妈住在一
起、心中充满对母亲的怀念。维奇告诉他,在她七岁时,一个十几岁的临时保姆强
奸了她;所以现在她对做爱总是万分恐惧,尤其害怕自己性冷淡;这是迫使她和男
友分手的最主要原因。他总是……强迫她。
    他们倾心交谈;通常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识许多年后才会进行这样的谈话—
—也许永远不会,即使是已结婚凡十年的夫妻。
    但他门真的说话了吗?
    安迪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点。
    时光曾在那时凝聚不动,但它后来还是飞逝而去了。

                                   7
    他逐渐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拉克马尼若夫已经消失了。他刚才真的听到这曲子
了吗?维奇躺在他旁边的那张床上,睡得正香,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像一个做睡前
祷告时坠入梦乡的孩子安迪注视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己爱上了她,
深深地,全身心地爱上了她。
    片刻之后,他环视四周。有几张床上已空无一人,屋子里大概还剩下五名被试
者,有几个正在昏睡,一个被试者坐在床上,一位教授助手——货真价实,大约二
十五岁的助手——正在向他提问,并在写字板上做着记录,这个被试者很显然说了
句荒唐的话,因为两人都笑了——是那种在你意识到身旁有人睡觉时而上出的低沉
的笑声。
    安迪坐起身,上下查看了一下自己,感觉不错,他试着笑了笑——很正常,全
身肌肉放松,充满活力,各种感觉变得极其敏锐而又率真。他记得当他还是个孩子
时曾有过这种感觉:星期六早晨醒来,想着停在车库里的自行车,想着自己可以纵
情骑车驰骋的整个周末。
    “一个教授助手走过来问道:“感觉如何,安迪、”安迪看着他。这是最早给
他注射的那个人——什么时候的事了?一年前?他摸摸脸颊,听到了胡茬的嘶啦声,
“我觉得自己像瑞普·范。温可(美国作家华盛顿·欧文同名小说的主人公,在山
中一睡十八年)似的。”他说。
    助手笑了:“只过了48小时,不是20年,你到底感觉如何?”
    “正常?”
    “是的,正常,不管你这正常意味着什么。拉尔夫在哪儿?”
    “拉尔夫?助手扬起了眉毛。
    “是的。拉尔夫·巴克斯特,大约三十五岁,高个儿,浅黄头发。
    助手笑了:“你是做梦看见他的。”
    安迪疑惑地看着他:“我什么?”
    “你是做梦看见他的,是幻觉,就我所知,和命运六号试验有关的唯一一个拉
尔夫是达顿药剂师协会的代表,叫拉尔夫·斯登海姆,他大概已经五十五岁了。”
    安迪默默无语地盯着这个助手看了好半天,拉尔夫是个幻影?或许是的,完全
像是服用毒品后产生的幻觉;安迪似乎记得自己曾认为拉尔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秘
密特工,他微微笑了,那个助手也笑了,这笑容来得太快了,安迪想,难道这也是
幻觉吗?就算是吧安迪中途醒来时看见的那个坐在床上说话的学生正被人护送着向
门外走去、边走边从一个纸杯里喝着橙汁。
    安迪警觉地问道:“没人受伤吧?”
    “受伤?”
    “嗯——没人发生痉挛,或……”
    那助手俯下身,看上去忧心冲冲:“喂,安迪,我希望你可不要在校园里散布
这样的言论。这会毁了瓦里斯博士的研究项目的,下学期我们还有命运七号。而且……”
    “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个学生产生了肌肉反应,不严重但是很痛苦,”助手说,“只持续了不到
十五分钟,没造成任何伤害。可现在全国都笼罩着一种政治迫害的气氛,停止征兵,
撤消后备军官训练队,禁止道尔比学公司招收新人因为他们制造胶化汽油……事情
做过头了。而我却认为这是很重要的研究项日。”
    “那个学生是谁?”
    “你知道我个能告诉你。我要说的是请你记住,你现在处于轻微的致幻作用控
制下。不要把服药后产生的幻觉和现实相混淆,然后四处传播。”
    “你们能允许我那样做吗?”安迪问。
    助手看上去很困惑,“我们怎么能阻止你呢?大学里所有实验项目的命运都掌
握在自愿参加者手里。我们不能指望区区二百美元就让你签一份保证书,是不是?”
    安迪松了口气。如果这人是在撒谎,那他干得可就大高明了。那么刚才确实是
一些幻觉了,在他旁边的床上、维奇也开始醒了过来。
    “现在怎么样?”助手笑着间道,“我觉得本来应该是我提问呀。
    于是他开始提问,当安迪回答完这些问题时,维奇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看上去
安详而容光焕发,她朝安迪微笑着,那些问题非常详细,有许多是安迪自己也想提
出的。
    那他为什么觉得这些人都是在演戏呢?
    当天晚上,安迪和维奇坐在联合大搂一个小厅的长椅上讨论着两人产生的幻觉。
    她丝毫不记得最令他不安的事:那血淋淋的手在一群白大褂头上无力地挥舞,
打在墙上的图上,然后不见了。而安迪时她记得最真切的事也没有丝毫印象:一个
留着金黄色长发的男人在她床边与她的视线齐平的地方支起了一张着叠桌于;他把
一排硕大的多米诺骨牌放在桌上对她说:“推倒它们,维奇,把它们全推倒。”她
顺从地抬起手想把它们推倒,可那人轻轻地但又坚定地把她的手按回胸前:“你不
需要用手,维奇。”他说,“推倒它们。”于是她就看着那些多米诺骨牌。它们真
的倒下了,一个接一个。一共大约十二个。
    “这让我觉得很累。”她对安迪说,脸上挂着她那独特的一边嘴角向上的微笑,
“而且我觉得我还和他谈起了越南战争。所以我对他说:‘是的,这就是证明,如
果南越完了,他们就全完了。’他笑了,拍着我的手说:‘干吗不睡一会儿,维奇?
你一定累了。’于是我就睡着了。”说到这儿,她摇摇头,“可现在这一切看起来
都不像是真的,我想这一定全是我的想象,或者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实验后产生的幻
觉,你不记得看见过他吗?高个儿,齐肩的金发,下巴这儿有一道伤疤。
    安迪摇摇头。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怎么会产生同样的幻觉。”他说,“除非他们发明了一
种药品,不仅能够产生幻觉而且能够使人的感觉更加敏锐。”他耸耸肩,然后咧嘴
乐了。
    “会不会是我们谈论过那些幻觉,可后来又忘记我们曾经谈论过?维奇问。
    他承认这很有可能,但他仍对整个经历感到不安。就像人们所说服用致幻剂引
起的不适一样。
    安迪鼓起勇气对维奇说:“我惟一确定的事就是我好像爱上你了,维奇。”
    她不安地笑笑,在他的嘴角上亲吻了一下:“这真好,安迪,但是一”“但是
你有点怕我。也许是怕所有男人。”
    “也许是的。”她说。
    “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会给你机会的。”她说,“我喜欢你,安迪。非常喜欢。
    可别忘了我很害怕。有时我会……非常害怕。”她想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结果
却战栗了。
    “我会记住的。”安迪说着将她搂入怀中亲吻起来,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报他
以回吻,双手紧紧握着安迪的手。
    “爸爸!”恰莉尖叫着。
    安迪只觉眼前大旋地转,钠灯照耀着的北大道在他身下,而地面却在他头上,
五脏六腑几乎颠荡出来,接着他坐了起来,像个坐滑梯的小孩一洋顺着路基下半部
分往下滑去,恰莉在他前面无助地翻滚着,翻滚着。
    噢不,她会一直冲到车流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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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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