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anhan1(笑流)
整理人: danhan(2001-12-11 21:40:3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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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苏加诺”咏叹调
我往昔收集邮票的准则是:凡头回得手的,便插入邮册(中国邮票按编号排列,外国邮票以洲分类),凡复品便置于纸盒中等待交换。到1980年,我的票品已是五花八门,洋洋六大册零二盒。此时社会上的集邮风又悄然而起,并很快呈现出空前的热潮。邮报邮刊如雨后春笋,邮坛上饱学之士口若悬河,任人讨教。我真感慨:1965年我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在《集邮》杂志的封面上看见一组首日封集锦,结果问遍了左邻右舍,也没有一个人讲得清这“首日封”是派啥用场的。我这个60年代的小邮迷,痴痴迷迷,迷成了80年代的“老邮迷”,才明白了集邮尚有什么“传统”与“专题”之分,而“专题集邮”更是当今集邮的主要趋向。于是顺潮流随大风,我“转轨”之念油然而生,并幻化出一幅壮美的蓝图:中国邮票已按编号基本集齐,属“不动产”,就顺其自然继续“传统”下去;外国邮票则打乱洲界与国界,根据现有基础与本人喜好,整理出“船舶”、“禽鸟”和“中国事物”三个专题;剩下的“杂牌大军”一律打入另册,集结待命,随时准备为专题“献身”,以换取“新鲜血液”,来扩充正册的阵容。
如此安排,顺理成章,但实施起来却异常痛苦。因为那些“靠边站”的外邮,多少年来与我同呼吸共命运,相依相偎,夜夜抬头不见低头见,低头不见梦里见。邮与人,人与邮,感情笃深!把它们换出去,我总有一种近乎卖儿卖女的感觉。票在手中几经掂量,却又怎么也下不了这个“毒手”。
就拿那一组印度尼西亚发行的十几枚不同颜色的苏加诺头像普通邮票来说,印刷、设计极为平淡,保藏价值也不大,“逐出家门”似乎首当其冲!其实大不然。我怎么忘得了小时候背着当教授的父母,冒着炎炎烈日,发扬“一不怕脏,二不怕臭”的大无畏精神,在厦门大学女生宿舍的垃圾堆中大翻小找觅邮票的情景?!那时的女生中有不少是印尼侨生,因而垃圾堆中时有来自印尼的旧信封,封上“大张”的邮票早让主人铰走,余下的几乎都是苏加诺头像的普票。每见到一枚,都给我的小心灵带来一份颤颤的欣喜。若淘到贴成一排的低面值的苏加诺普票时,我便兴奋得手舞足蹈,比父母奖励我一把玩具手枪更为激动!有的信封里藏着一团带头皮的长发或几条散发着酸腐气息的果皮,我一笑置之,翘起小鼻孔哼哼有声,情绪依然。小心翼翼撕下邮票,再抛掉脏兮兮的信封,然后一蹦一跳地回家泡洗,当一枚枚湿漉漉的邮票贴在窗玻璃上时,我小眼圆睁,观察着每一个齿孔流下的水丝,仿佛周身都泡在蜜水里了!隔天,又悄悄将其中的复品夹在课本中(父母知道会骂的)带到学校,与同学进行一比一的交换。如此又淘又换,方集全这十几枚图案相同、面值不一、颜色各异的苏加诺普票。
不久“文革”爆发,各地内部上映了供批判的影片《赫鲁晓夫访问美国》和《刘少奇主席访问印度尼西亚》。当银幕上出现刘少奇与苏加诺在一起的镜头时,全场便发出一片怒吼:“打倒中国的赫鲁晓夫!”远在雅加达的苏加诺难免受株连,成为红卫兵眼中的外国“阶级敌人”。我当时心明眼亮,深知抽屉里的“苏加诺”随时可能给已被隔离在牛棚中的父母带来灭顶之灾。人的本能驱使我明哲保身,想将这些“苏加诺”呀“梅兰芳”呀等等中外“麻烦票”付之一炬。但动手时骨子里的痴邮秉性却令我鬼使神差、情不自禁,邮胆包天地把它们夹入一本旧书中“坚壁清野”,页码之间还粘了胶水,以防翻查时抖落而泄露天机。家中有4个装满书的书架,书海茫茫,好像一片芦苇荡青纱帐!在尔后的红卫兵抄家中,我的瞒天过海之术果然奏效!
随之而来的是上山下乡的狂潮,一家4口被冲向四方,插队的插队,下放的下放,书也一麻袋一麻袋地随主人浪迹天涯,直到1976年10月的“第二次解放”!在破镜重圆的家中,我东翻西找,却怎么也记不清当年将“麻烦票”们夹在哪一本书中了。翻找得头昏眼花,只是饱吸了书页中扬起的尘灰,别无所获。茫然间我欲哭无泪,只能仰天长叹!
冬去春来,父母重执教鞭,日日翻阅他们九死一生保存下来的千本旧书。一天,妈妈在备课中扯开一书中互粘的书页,被囚禁了整整11个春秋的邮票一涌而出,重见天日。喜出望外的我双手捧起邮票,一如拥吻着久别重逢的恋人,十指在颤抖,泪水在涌溢,我当然明白“苏加诺”与“梅兰芳”在邮市上的身价天差地别,但此时此刻在我的眼中在我的心里,它们完全是一对平起平坐的患难兄弟!金钱的万丈光芒在情感的波涛里顿时暗淡了,这也许正是一个邮迷与一位邮商在漫漫邮路上并肩同行而最终分道扬镖的原因!感觉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
其实在我收藏的一大堆旧票中,每一枚后面或藏着一个故事,或带着一段传奇,或闪烁着一个难忘的镜头……它们一张张一枚枚连成一条小路,犹如一首歌儿唱的:“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那遥远的地方……”〖JY〗1993.10
---- 集藏版拉近了你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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