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ires(吻火)
整理人: fires(2001-12-10 10:20:5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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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faye_kdy(失落的昊子)
整理:Fires(吻火)
希路达坐在岩石上,把手中的石子一片片地丢入水中,看涟漪荡开又散去。水花再美也打破不了水面的平静,就象是我的生活,她不无悲哀地想道。她对生活的需求并不高,因而也就几乎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虽然也经历过磨难,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她努力地工作,也看到了努力的成绩……作为奥丁神的使者,希路达有着可以预见的平坦未来。她够幸运的了。但那又怎么样呢。真是如静水般寂寞。希路达叹了口气。不抱怨并不等于不遗憾。
杰克菲里德远远望着希路达,他知道她看见他了,可是装作还没看见。她还不想脱离灰暗的隐藏,她需要时间把女孩儿天真的神采一丝一丝地变成坚强。实在是近了,希路达浮起微笑: "晚上好,杰。"在她身边有那么多英俊的,英勇的,既英俊又英勇的好男儿,比如这个,但为什么他们都只是兄弟呢?如果可以爱了再说,她就会拥有"缘分"。只是,她做不到。她不能不珍惜自己的感情,不能不躲避伤害。这个世上有完满的情人吗?没有。有不会受伤的爱情吗?没有。所以,她找不到一朵玫瑰可以照亮雪原黄昏的灰暗。即使是杰克菲里德,唯一能看见她柔弱面的人,也不是她的安慰者。他过于可怜她为责任所束缚,老是忍不住要关心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帮助她,希望她过快乐的生活。他不知道希路达是可以承受爱,可以承受恨,就是不能承受怜悯的人。她早已习惯孤独,并且真的快乐于孤独。不能包容这一点的人握不住她的心。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杰克菲里德边聊边走,希路达没多久就眼神游移,心不在焉了。杰克菲里德很是伤心,她压根没在听嘛。 "希路达小姐,去希腊渡假,你到底愿不愿意?"
"什么?"希路达从半梦半醒中惊起,"你想让地球淹没吗?"
"作完祈祷就走,赶在祈祷前回来,淹不了地球。"
"杰,我是快乐的。"只是不能敞开心扉而已。希路达暗自长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快乐方式,为什么杰克菲里德就不能不将他之心比她之心呢。
"可是……"
算了吧,人与人是不同的,希路达不指望杰克菲里德会理解孤独的美丽。不愿被误认为是含怒不语,希路达想了想说:"那里……有灿烂的阳光,有怒放的鲜花,还有我早就想看看的爱琴海……哦,过一下不同的生活也好。"这样说着,希路达确实有了一点动心。
红色法拉利在最高限速飞奔,希路达的心情好极了。她一直以为,在黄昏、黎明或黑夜包围下的圣泉,是她仅有的一个人的世界,却原来在陌生的人群中也可以感觉如放飞的野鸟。一上午,她在雅典的街头闲荡,替老太太拿超市的大袋子,扶小娃娃跳上高高的台阶,为外国人翻译天书般的希腊语……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也都可以不做。地中海的阳光热情奔放,鲜花红得象血一样,人们的笑容比太阳神还耀眼,如果说在仙宫时的快乐是沉静如水的古琴,她现在的欢愉就如小提琴狂想曲般一泻千里。她甚至生平第一次惊艳。溜冰本是很平常的北方运动,希路达自己就溜得很好,只是不曾用心学过花式溜法而已。起因纯粹是对热带地区的溜冰俱乐部好奇,可是一整排男队员一起练习居然会造成那么大的视觉冲击,美得,让她震撼。尤其是那个穿黑色练习服,随随便便就溜出了四回旋的男孩,象极夜的闪电锁住了希路达的目光。这是希路达第一次见到朱利安?索罗。
现在是第二次。
如果有东西吃的话,希路达一定会喷饭,通用的老板却会吐血,全世界越野性能最好的吉普因为缺油被撂倒在高速上,这种事情大概是她希路达一辈子也做不出来的。ONLY的橘红镶缤色短袖汗衫和海军迷彩真的很适合他。想到朱利安拦车时自己把眼睛瞪得跟桂圆一般大,希路达的偷笑再也掩饰不住。
"你别笑了嘛。"朱利安有一点忿忿。搭到了车,却也被毫不留情地嘲笑过错误。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沉静的灰发女孩会如此直率明朗地哈哈大笑,连一贯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嘲讽的自己也会跟着大笑起来。真是丢人啊。
路程不算很长,也没有说上很多的话,他们本就不是健谈的人,但纯净的笑声可以缩短心的距离,希路达和朱利安似乎有点倾盖胜华发的感觉。对希路达来说,相对无言而并不尴尬是很少见的,让她觉得有一点儿浪漫。朱利安呢,体会着她和城户小姐的不同,忍不住说到晚上要向纱织求婚的事。
希路达沉默着,怕一开口煞尽风景所以无语以答。美丽而善良的女子向来不讨她喜欢:倘若强悍,会所向无敌,尽折英雄于裙下;倘若敏感脆弱则只会带给身边的人无穷无尽的麻烦。所谓红颜祸水、红颜薄命就专指这一类。但是男子,无论是久经风霜还是初出茅庐,都愿意作她们的奴仆、骑士或是保护者,为她们奉献时间、金钱乃至生命。爱她们确实也没什么不对、不好。
"真心和诚心是你得到她的必要条件。"希路达沉吟着,还有隐而未说的下半句:缘分是充分条件,无缘无分有什么心都枉然。
希路达婉拒了朱利安的邀请,逆着宾客的车流独自去看海皇庙。她叹了口气,心里有点怅然,反光镜里朱利安挥手告别又匆匆离去。如果你成功,我会为你高兴的。还是看看夜幕笼罩下的海皇庙吧,残败并不有损它的尊严,巍峨并不影响它的亲切。只有这些才是永恒的,可以把握的。希路达张开双臂,贴在大黑柱上,想听它静静倾诉岁月的变迁。然而,她看见了一个身影。
朱利安带来了各色好酒,他似乎很高兴又遇故人。他给她说他的家族,他的爱好,他的梦想。他一个字都没提到城户小姐,她也不问,只是陪他凭着栏,把着酒,迎着风,给他讲她的朋友,她的冰原,她的希望。他们笑,他们说,他们沉默,直到凌晨才并肩躺在希腊的繁星下。酒已经空了,希路达第一次喝那么多,可是眼睛依然清醒明亮。只是她很快就"睡着"了,好让朱利安能安心抽泣。这个娃娃大概动了真情,要不就是自尊心首次受到挫败。那阵优美的横笛声也吸引了希路达的注意,朱利安过去时她静静地看着,他回来给自己披上燕尾服又离开时她把头偏向一边。不想让他看见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希路达坐在岩石上,把手中的石子一片片地丢入水中,看涟漪荡开、散去、又荡开。水花再美也改变不了水面平静的常态,希路达很费力地把思绪拉回来。从希腊回来后,她爱上了花样溜冰,很认真地、很快乐地跟着杰克菲里德学习,两周回旋、三周回旋、三周半、四回旋,现在她的水平已差不多能拿奥运冠军了。在冰面上飞翔的感觉真好,让人怀念起希腊无拘无束的生活。练累了,就拿燕尾服披一披坐下来。燕尾服和曳地长裙是很不错的搭配呢,大家都说希路达会打扮了,漂亮了。想不到失恋对女子的容颜有着和热恋一样的功效,希路达笑了。正准备走,圣泉忽然溅出很大的水花,水花中有人在微笑:"希路达,我想你。"希路达吃惊地看着他,可是后来却好象看到他身后去了。
她真的听懂了吗,还是什么都没听见?波塞冬只好顾自说下去。
他的微笑多么虚假。明知是假,为什么我还是为那句话砰然心动?比起这,海皇波塞冬是不是朱利安似乎就毫不重要了。
打那以后,波塞东隔上两三周会来看她一次,一个彬彬有礼,一个浅笑盈盈,一年的相交还不如第一天。他没再说过类似的话,希路达也不盼望。她还是经常溜冰,只是沉思的表情替代了快乐。她是有一点愤然的。对于你,我到底是什么?不要把我的存在看成是理所当然。但更多的时候,希路达会想,假如上天"恩赐"她有这样的机会,该不该为自己营造一个虚幻的结局?溺者抓到了稻草,他会放手吗?
生日时,希路达从圣泉带回来的一朵冰裹的桃花。桃花是这里所没有的温带植物,被冰裹着有一种妖异的美。希路达习惯在指间把弄它。她总觉得如果她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冰花上,这花就会仿佛有了她的生命。可是,生命是世上最脆弱的东西,感情也是。
冰花被书带到,跌下来碎了。花是跌不碎的,被冰包裹着就不同了。希路达半跪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即使被冰包裹着,桃花也还是不属于这个地方。希路达缓缓伸手把碎屑拢起,用掌力将冰化成水、花碾为尘。胸口忽然一阵撕痛,原来心痛并不是一种形容,它是真真切切的描述。
"记得么?你欠我一次溜冰呢。"希路达微笑地说。她的眼神散在远处,似乎自然、平静却又有点淡淡的忧伤。
"溜冰?"
"是啊。"希路达倏地拉掉大氅,滑开一丈,忽然转身就是一个四回旋,"那边有杰克菲里德的冰刀,你应该能穿。"她灰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海绿色的紧身裙和金色的冰刀在阳光里闪烁。
冰刀?四回旋?朱利安只觉得恍若隔世。
没有过去,不问将来,和他一起逐风,体验他掌心的温暖。希路达在他的臂膀里凝视他的脸,第一次感觉如此接近。在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没有安芙朵琳蒂,没有雅典娜,没有世界,只有她。这就足已。
朱利安. 波塞冬,我爱你。
还有,保重。
希路达把弄着从波塞冬怀里偷来的尼赫鲁根戒指。赢了,他就拥有了世界,输了,他将继续过平常人的生活,而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感知寂寞的心了,多好。如果杰克菲里德或别的什么她认识的人不要是七星神斗士中的任何一个就真的完美无缺了。不过,福祸相依,谁知道呢。至于是现有的世界更美好,还是毁灭后重生的世界更美好,那是无解的题。希路达牵了牵嘴角,为自己戴上戒指,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纯水,静静仰卧在阳台扶沿上。我清醒地堕落了,预期一切后果地堕落着。只是当初如果能够勇敢地表达,一切会不会不同呢?这是希路达最后的思绪。星辰无言,只有北极、北斗分外闪亮。等她醒来,世界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样子。
这就是一切刚刚开始,巨变尚未发生时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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