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en_shen(伊面)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1-11-26 22:49:1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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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尤内斯蒂的同一个星期一下午四点半,厄玛·多布列斯蒂刚回了布加勒斯特
打来的一个电话。交谈非常热烈,使这一行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克拉科维奇脸色一
沉,向凯尔和昆特表明出了点差错。厄玛说完后刚撂下电话,克拉科维奇就大声说:
“尽管一切都应该已经得到解决,可是现在土地部出了问题。一个白痴怀疑我
们的权力。你记起了罗马尼亚——而不是俄国!我们想烧毁的土地是公共领土,而
且自古以来就属于人民——你们觉得怎么样?假如是农民的财产,我们可以买过来,
但是——”他无助地耸耸肩。
“对,”厄玛接着他的话说,“来自普罗耶斯蒂的土地部的人今晚来这里和我
们谈论。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如何泄漏出去的,可是从官方来说,这是属于他们管
辖的土地。对,可能有大问题——问题和回答。并不是人人都相信有吸血鬼!”
“你不是来自土地部吗?”凯尔被吓了一跳,“我是说,我们必须完成这项工
作!”
那天清早他们驱车来到约二十年前收回伊利亚·博德斯库尸体的地方。那里是
十字形小山的陡峭的南边斜坡,长着杂乱的下层灌丛和密密的杉树。爬到更高的地
方后,发现了西伯的陵墓。在这里,地衣覆盖的石板像巨石一样斜靠在一动也不动
的树林下;凯尔、昆特和克拉科维奇三个通灵术者很快就感觉到这个地方仍有威胁。
厄玛立即叫来匹特斯蒂的土木工程师——一个工头和五个手下。凯尔通过克拉
科维奇向戴着建筑工人防护帽的头儿提了一个问题。
“你和你的手下习惯处理这种东西吗?”
“铝热剂?噢,有时我们搞爆炸,有时我们搞燃烧。我以前为你们俄国人在贝
里佐夫北部干过。我们一直用它软化永久冻土。但这里看不出为什么要用铝热剂……”
“因为这里有瘟疫,”克拉科维奇解释说。这是他自编的故事。“我们见过一
些古老的档案,说这里埋了许多死于瘟疫的人。尽管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深处
的土地仍然很可能受到感染。这些丘陵又被指定为可耕地。在任何毫无戒心的农民
开始翻耕或耙山侧开辟成梯田以前,我们想保证他们耕到土地时的安全!”
厄玛·多布列斯蒂明白克拉科维奇所说的一切。她竖起眉毛,对克拉科维奇的
话表示惊讶,但什么也没说。
“你们苏联人是怎么卷入其中的!”戴防护帽的问道。
克拉科维奇预料到会有人提这个问题。“我们一年前在莫斯科处理了一个类似
的案件。”他的回答或多或少是事实。
戴防护帽的仍很好奇:“英国人呢?”
此时厄玛开始干预了。“因为他们英国存在类似问题,”她厉声回答,“所以
他们来这里看看我们是如何处理这种问题的,明白吗?”
戴防护帽的工头不怕克拉科维奇,但他不想与厄玛·多布列斯蒂对抗。“你们
想在什么地方打洞?”他问道,“要多深?”
刚到午后准备工作就完成了,只需要把雷管用金属丝串联到撞击杆就行了。为
了安全起见,这个十分钟就能完成的工作可以留到明天去做。
卡尔·昆特建议:“我们可以现在完成这项工作……”
但是凯尔表示反对:“我们还不清楚这里要对付的东西是什么;而且,这项工
作完成后,我不想耽搁,而是想直接进行下一步——进攻科瓦蒂的法瑟城堡。我想
我们烧了这个山侧以后,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这里看我们在干什么,所以我想在事
情结束的当天就离开这里。今天下午菲力克斯要过问旅行安排的事情,我也要给德
文的朋友打个电话。到那时候,火光已经逐渐熄灭,然后我想好好睡一晚,再开始
白天的工作。所以——”
“明天某个时候?”
“明天下午太阳斜晒在那个山侧时。”
然后他转向克拉科维奇:“菲力克斯,这些人今天回匹特斯蒂吗?”
“对,”克拉科维奇回答,“假如明天下午前他们无事可做的话。你为何提这
个问题?”
凯尔耸耸肩。“只是觉得想问一下,”他回答,“我希望他们就在身旁,但是
——”
“我也有这种感觉,”俄国人皱着眉头说,“我想,也许是因为胆量问题?”
“我们三个人最有胆量,”卡尔·昆特补充道,“我们希望只是个胆量问题,
好吗?”
这时是十点钟左右,一切似乎都进展顺利。突然出现了遭受外部干涉的危险。
凯尔不断给德文打电话,打了两个小时才通,已经部署了对哈克利庄园的攻击。
“他妈的!”他厉声怒斥,“还得明天下手。不管它什么土地部,我们得下手了。”
“今天早晨我们在山侧顶部时就该下手了……”昆特说。
厄玛·多布列斯蒂开始插话。她眯着眼睛说:“听我说,这些本地官僚让我生
气。你们四个人为何现在不开车回到那个地方去?来电话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这里,
你们都到丘陵干事去了。我给匹特斯蒂打电话,让谢弗纽和他的那些手下到工地与
你们会合。你们今晚可以完成工作。”
凯尔瞪着她:“这个想法不错,厄玛,可是你怎么办?这不是给你自己找事吗?
他们会让你好过吗?”
“什么?”她对凯尔的建议感到惊讶,“接电话时只有我一个人在是我的错吗?
我坐的出租车拐错了弯儿,使我没法找到你们并阻止你们烧山,这也要怪我吗?这
些乡间小道在我眼里都是一样!”
克拉科维奇、凯尔和昆特三个人相对而笑。谢尔盖估尔哈洛夫基本上不知道是
怎么回事,但他感觉到其他人很激动,于是站了起来,点头表示同意:“是,是!”
“好,”凯尔说,“我们动手吧!”他冲动之下抓住厄玛·多布列斯蒂,把她
拉到胸前,吻了个痛快……
星期一晚上。
中欧时间九点半,英国时间晚上七点半。
明月当空,繁星高挂,赫然耸立的南喀尔巴阡之下的十字形小山上燃起了火焰,
出现了噩梦,越过山河与海洋,传到尤连·博德斯库那里:他睡在哈克利庄园的阁
楼上,在床上翻滚,因为恐惧而出了一身寒冷而腐臭的汗。
白天时他被各种无以名状的恐惧折磨得筋疲力尽,晚上又遭受最后一点有形遗
迹被消灭的瓦拉几亚人西伯的折磨。西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但他跟法瑟不同,
灵魂烦躁不安,用心邪恶,极想报仇!
“尤连……!我的儿子,我唯一的真正的儿子!看你的父亲现在如何了!
“什么?”尤连在梦中问道。想象自己身处一场酷热中,火焰不知不觉越来越
近。火中间有个人在召唤。
“你是谁……?”
“啊,你认识我,儿子。我们只见过短暂的一面,当时你还未出生。可是你尽
力想想,还能记起来。”
“我在哪里?”
“此时跟我在一起。别问你在哪里,问问我在哪里。这是一片小山中——你从
这里开始,我在这里结束。对你而言这只是一个梦,对我而言却是现实。”
“你!”尤连这时认出了他,然后记起晚上召唤他的声音。是地下的东西。是
源头。“你?我的……父亲?”
“不错!噢,不是以情人的身份与你母亲约会生下你的,也不是以男欢女爱或
男方纵欲的方式生下你的。但我仍然是你的父亲。尤连,我是通过血液让你成为我
儿子的!”
尤连克服了对火焰的恐惧,觉得不管梦多么真实和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也仍然
是梦——他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就迈人火海,走近那里的阴影。滚滚黑烟和腥
红的火焰挡住了他的视线,四周热得像个火炉,但是尤连必须提一些问题,而只有
正在燃烧的那个东西才能回答。
“你曾要我去找你,我会去。可是原因是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太迟了!太迟了!”被火焰包围的幽灵极其痛苦地叫喊。尤连知道他不是因
为熊熊大火,而是因为沮丧和伤悲而痛苦。“儿子,我早该做你的老师。那样,你
早就了解了吸血鬼的许多秘密。作为回报……我不能否认其中包含对我的回报。我
早就在人间行走,享受年少时的极度快乐!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一切梦想和计划
都已付诸东流。灰烬仍是灰烬,尘土仍归尘土……”
影子慢慢融掉,轮廓逐渐变形,最后消失了。
尤连必须了解更多的东西,必须看得更清楚。他穿过火海,走近正在燃烧的东
西。“我已经知道吸血鬼的秘密!”他的喊叫声盖过树林燃烧发出的僻啪声和嘶嘶
声,“我自己发现的!”
“你能装出小生物的样子吗?”
“我能像一条大狗一样四足爬行,”尤连回答,“人们晚上见了我会骂我是一
条狗!”
“哈哈!一条狗!会变狗的人!这算什么雄心壮志?什么也不是!你能长出翅
膀、像蝙蝠一样滑翔吗?”
“我……没试过。
“这等于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能使别人像我!”
“傻瓜!这是最简单的事情,比不让别人像自己要容易多了!”
“有害的人在附近时,我可以从他们的头脑感觉出来……”
“这是你继承的我的本能。事实上,你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继承的!所以
你能读解头脑,对吗?你能让那些头脑屈从你的意志吗?”
“可以,我能用眼睛做到这一点。”
“欺骗和催眠,那是舞台魔术师的把戏!你太天真了。”
“去你的!”尤连最后因为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所以不耐烦了,“你算个什么,
不就是个死东西?告诉你我学会的东西:我能抓来一个死东西,掏出它的秘密,了
解它在世时所了解的一切!”
“通灵术?是吗?没人教你就会?这可是项成就!你还有希望。”
“受伤后,我能让伤口愈合得像从未受过伤一样。我的力气比任何两个人的合
力都大。我可以与一个女人睡觉,尽情爱抚她;假如愿意的话,还能把她爱抚死。
可是我根本不觉得厌倦。只要惹我生气,亲爱的父亲,我就会杀、杀、杀!当然不
是你——你已经死了。我说我有希望,可是你有什么希望!”
正在熔化的东西一直未作答复。然后——
“啊!你真是我的儿子,尤连……!走近点,再近点。”
尤连走到离那个东西不到一臂长的地方,直接面对着它。燃烧发出的臭味令人
作呕。它黑色的外壳开始破裂、迅速分解和消失。火焰立即进攻它的内部——尤连
觉得它几乎是自己的一个映像;同样的面部、同样的骨骼结构和同样的黑色吸引力。
它的脸像一位堕落的天使的。尤连和它活像同一个荚里的豌豆。
“你……你是我父亲!”他喘息道。
对方呻吟:“过去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是。你看见我在被一点一点烧掉。我最
后的希望不是自己,而是我留在身后的东西。我想借助他,加上你的扶持,在世界
上再次成为一个大人物。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
“那你为什么关心我?”尤连反问,“你为什么到我这里来或者说把我引到你
身旁?假如我帮不了你,你这么做有什么用?”
“通过你复仇!”尤连梦中的头脑里的那个正在燃烧的东西突然变得像刀一样
锋利。
“我应该替你复仇?向谁复仇?”
“向那些发现我在这里的人复仇,向那些现在毁坏我未来的最后一线机会的人
复仇,向哈里·基奥和他的那群白人复仇!”
“你说的不合道理!”尤连摇头,以一种病态的神情盯着正在不断融化的东西。
他看到像自己的脸一样的东西在变成液体流走,熔融的碎片从正在燃烧的东西身上
往下掉。“什么白人巫师?哈里·基奥?这些名字我一个也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你!尤连,他首先知道我,其次知道你!哈里·基奥知道我们,
甚至了解对付我们的方法:木桩、剑和火!你告诉我你能感觉敌人的存在——难道
你感觉不到此时就在你身旁的敌人吗?他们就是同一群敌人。先对付我,再对付你!”
即使是做梦的时候,尤连也觉得头皮有小虫在上面蠕动的感觉。当然是因为那
些神秘的监视者!“我必须怎么办?”
“替我报仇,挽救自己。两者是同一回事。因为他们了解我们的身份,尤连,
而且不能容忍我们。你必须杀死他们,否则的话他们肯定会杀了你!”
最后一片人肉从令人恶心的东西身上掉下,最后展示出它真正的内部。尤连看
了,因为恐惧而发出尖利的嘘声,后退了一点儿,盯着充满邪恶的东西的脸部。他
看到西伯像编幅一样的口鼻、卷曲的耳朵。长颚和红眼。那个吸血鬼嘲笑他,发出
大猎狗似的低鸣声,一条分开的红舌在像洞一样的嘴里的牙齿中摆动。然后,好像
有人拉动一个大风箱一样,火焰呼呼上窜,向中心汇聚,那个形象马上变黑了,化
成发亮的灰烬。
尤连醒了,剧烈颤动,汗流浃背,突然直坐起来。最后,他又听到了仿佛来自
百万英里之外的西伯遥远而微弱的声音:给我报仇,尤连……
屋内一片漆黑。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窗口,眺望夜色。其中有一个头
脑——一个人在监视和等待。
尤连身上的汗很快就干了,身上也变冷了,但仍然站着不动。不像刚才那么恐
慌了,取而代之的是狂怒和仇恨。“要我替你报仇,父亲?”他终于吸了一口气,
“噢,我会的,我会的。”
在明亮和漆黑的窗玻璃上,他的映像与梦里的东西好像一模一样。可是他既不
震惊,也不觉得出人意料。这只是表明他的转变已经完成了。透过映像注视灌木树
篱内的黑暗而神秘的影子……然后笑了。
他的笑好像邀请对方通过地狱之门进来……
在十字形小山之麓,凯尔、昆特、克拉科维奇和古尔哈洛夫紧紧地挤在一起等
待。天气并不寒冷,他们似乎是为了取暖才站在一起。
这时火在慢慢熄灭;刚才不知从哪里吹出来的一阵风很快就像一个看不见的巨
人的呼吸慢慢停了一样,突然住了。躲在树中和滚滚黑烟中的人在烧毁的地方及以
东地区艰难地遏制火势。一个浑身污垢、全副包裹的人从山坡之麓的树下跌跌撞撞
向拥在一起的吸血鬼追捕者走去——他就是罗马尼亚工头雅尼·谢弗纽。
“你!”他抓住克拉科维奇的手臂,“你说有瘟疫!看到了吗?看到了它被烧
死以前的样子吗?它有眼、有嘴!抽打、蠕动……它……它……天哪!天哪?”
谢弗纽的脸蒙上了烟灰和汗水,成了白垩。模糊的眼睛慢慢清楚了。目光从克
拉科维奇移向其他人。与他对视的一张张憔悴的脸似乎都有同样的原始表情:程度
不亚于谢弗纽自己的恐惧。
“你说是瘟疫,”他惶惑地重复道,“不过这种瘟疫我从未听说过。”
克拉科维奇从这群人中摆脱出来。“是瘟疫,雅尼,”他最后回答,“是最坏
的那种。你能毁灭它,就自认幸运吧。从此,我们大家在各处都欠你人情……”
达西·克拉克本来应该值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晨两点的班,但是却被安排在巴
因冬的宾馆睡觉。很明显他是吃了什么东西,才造成胃痉挛和严重腹泻。
彼得·基恩驾车去哈克利庄园代克拉克值班,接替萃渥·乔丹继续监视博德斯
库。
“没什么事,”乔丹低声说着把头探进基恩打开的车窗,递给他一个带硬木箭
的强弩。“楼下有一盏灯亮着。他们全在里面;假如不在里面,就说明他们不是从
大门出去的!博德斯库阁楼的灯通常亮几分钟就灭了。那很可能是他在低头思考。
而且,我觉得有人在探索我的思想,可是只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就像那座众所周知
的坟墓一样沉默了。”
基恩紧张地笑了笑:“不过我们知道并非每座坟墓都没有动静,是不是?”
乔丹并不觉得基恩的话很幽默。“彼得,你的幽默感真是不可思议。”他对着
基恩手中的弩点头,“你知道怎么用吗?来,我给你上箭。”
“我会,”基恩和蔼地点头,“假如你真想给我帮忙,保证早晨两点有人按时
来接我的班就行了!”
乔丹走进车里,发动,但不给引擎加速。
“这样一天二十四小时中你就要工作十二小时。儿子,你太贪吃,该受惩罚。
你的名字就表明欲望强烈。假如你没有先自杀,就应该走远点。晚上愉快!”基恩
父亲的话不合时宜地闪现于他的脑际,看着乔丹开车到一百码外才将车灯打亮,基
恩强自安慰自己没事。
才过了半个小时,基恩已经开始诅咒自己的大嘴了。他父亲当过兵。“彼得,”
父亲曾经告诉他,“永远不要做志愿者。假如需要志愿者,那是因为无人想干这个
工作。”在这种晚上很容易明白这些话所包含的道理。
地上蒙了一场雾,空中充满了水汽。空气油腻腻的,像一个有形的哑铃一样沉
重地压在基恩的肩上。他竖起领子,举起红外双筒镜观察。三十分钟之内,他已是
第十次浏览整个庄园了。什么也没看到。可以清楚地看出,房子里非常暖和,可是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或者是动静太小,没法观察到。
他扫视地上,看上面有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也没有,或者准确地说,有点东西!
基恩通过扫视碰到了一个温暖的模糊的蓝色的东西——这团体热被他的特别夜光所
摄取。可能是狐狸、獾、狗或人?他想再找到它,结果没成功。这么说……他见到
了什么没有?
基恩脑袋里像电流突然出现一样,“嗡嗡嗡”、“丁零零”地鸣叫,被吓了一
跳……这些肮脏的语无伦次的咯咯声在急促不清地咒骂窥视者是下流胚!
基恩像木头一样僵住了。那是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会死,死,死!哈,哈,哈!叽里咕嗜、叽叽呱呱……然后又出现了电流
的丁零声,接着是沉默。
天哪!基恩不用再思索也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自己不听指挥的才能。过了几秒
钟之后,他捕捉了另一个充满仇恨的头脑!
“谁?”基恩大叫道。他走在齐踝深的旋转烟雾中,向四周扫视。“什么……?”
夜突然充满了威胁。
他把上了箭的弩留在汽车前座上。红色的卡普里停在离这里约二十五码远的路
旁,车鼻子落在田里。基恩在路边上的草里走,鞋子。短袜和脚都湿透了。望着哈
克利庄园邪恶地耸立在多雾的场上,然后开始倒着走,向汽车走去。在老庄园的场
上,有个东西大步走向打开的大门。基恩看了一会儿,但它不久就消失于阴影和烟
雾中。
一条狗?一条大狗?达西·克拉克面对一条狗时,惹上了麻烦,是不是?
基恩跌跌撞撞地后退得更快了,差点摔倒了。一只猫头鹰在夜色中的某个地方
呜叫,除此之外,只有沉默。大门之外,路的对面出现了柔软、目的明确的脚步声
和喘息声?基恩一切感官都警觉起来了,神经开始跳动,后退得更快了。他能感觉
什么东西——还不只是一条狗向他跑来。向后冲到车的一侧,呼吸时发出可以听到
的可怕的喘息声。转了半个身子,把手伸进开着的窗户,在前座上摸索,发现了一
个东西,把它拉入视野……
用硬木做成的箭断成了两半,二者之间只剩一块碎木片连着!基恩一言不发,
怀疑地摇摇头,又把手伸进汽车。这次发现了还未上箭的弩,坚硬的铁翼已经被折
得变了形。
从阴影中飘出又高又黑的东西,直接向他扑来。它戴了一个斗篷,在最后时刻
把斗篷甩到脑后。基恩看着一张根本不像人脸的东西,想尖叫,但感觉喉咙像砂纸
一样粗糙。穿着黑衣的东西瞪着基恩,嘴唇后缩。牙齿全钩在一起,像鲨鱼的牙齿
一样相啮合。基恩试图跑、跳、动,可是脚像扎了根一样不能动弹。穿黑衣的东西
迅速举起手臂;夜色中一样东西发出潮湿银白的光亮。
是一把切肉刀!
----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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