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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不再稚嫩
发信人: ida.eleven(水晶泪滴)
整理人: guanlipeng(2001-11-22 17:31:18), 站内信件
    那年我十九,正准备二十。他们说我该上大学了。跟着通知书就跑来了,告诉我,去吧。我就去了。 

    最初关于他,我是那种遥远的知道,听人说上届有个玩摇滚的,我也仅闻其名而不知其人。之后食堂进餐时,隔着一只只饥饿而生动的脑袋,隔着一盆盆不 知自己即将死掉的饭菜,我总可以看到一上穿黑色风衣,下穿黑色仔裤,任头顶恣意发展成凌乱的,束发男生。后与人提起,他们告诉我,那就是蝎子,并骂我笨蛋真孤陋。 
    那年我大一,蝎子大二。 
    空气中缺少一种叫做分量的东西,激情便也在这里变成石头。 
    日日夜夜,简单,糊涂。谁说的,温暖,是腐烂的开始。无肆,挥霍,和懒惰,竟真把自己当成阳光在一些人身上毫无节制的四处乱爬,比如在我身上。 
    无所谓学习,无所谓好学生,喜欢的事情,一直做下去;没兴趣的,也不去刻意经营。这样的日子,反复着,这样的日子。 
    天像要起风,树叶告诉我的眼睛。 
    记不得从哪一天起,只知道那是一些有风吹过的日子。渐渐,我发现,路遇蝎子的时候,竟时有彼此互视的巧合。开始几次,我没想在意,可悲的在于,人很难对于总是不断重复迂回的巧合,恒无动于衷。我知道有一种什么感觉正在心底里慢慢爬出。 
    这时乌云又跑来告诉我说:天改要下雨。 
    在我眼前,蝎子与一女孩搞定。不是很意外,也不是很酸疼。有一种什么感觉重又往心底里慢慢爬回去。人就是这样,过去了,就不再算数。只是此时,我却仍能望得到蝎子看我的眼睛,我怀疑是否蝎子表错了情,抑或是我领错了情。我在日记里记下:你tmd不是东西,手里搂着一个你还让我看到你在注视我。 
    好多天不再见蝎子,一直这样,或者,他不看我,我就会忘他。 
    一晚,陪老五去男寝招人。蝎子从外面回来寝室。遽然擦肩走近的距离,让彼此清晰复明确的感受到,注视,与阵颤,在匆匆相遇的目光中感动。一步,两步,转身,之后似乎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想我会恒记住他的眼睛。 
    热,而烈。 
    是的。其实谁都不是从一而终的人,自己弄乱的日子,还怪别人不为自己清醒。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来来往往,只见蝎子一人了,他与那女孩,黄摊了。再后来,暑假回家,然后又开学。 
    蝎子大三,我大二。 
    新换了校址,与蝎子很少碰面,极偶然的路遇匆匆一视已不再有太多的内容。后来听说下另一场雨的时候,蝎子与另一女孩再度搞定,再后来再度黄摊。转眼已又将期末。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无论什么。挥霍了早晨,不就只剩黄昏。 
    班里筹策举办时装展,大家都是想为在这里的两年做点可能性的证明吧。我也只有把东西搬去实验室也就是大三毕业设计所在实验室制作服装。我捡了靠墙后数第二个位子坐了下。 
    后来蝎子来了,他径直朝后面走去,他的位子,竟就在我的身后。 
    毕业设计倒并不是很紧,因为我见他们同学一直都是很松垮的样子。只有我在一刻不停的忙着,和时间较着劲。蝎子不是的与同学说笑着,他是一个知道如何表现自己的人。 
    蝎子,我,我们都很自持的尽可能避免着,甚至排斥着,彼此不说话。这与自尊,面子,等一些词语有关。后来有一次逼不得已的,我,不得不与蝎子的对话。那晚,我必须通宵赶制服装不然恐难完成,而钥匙却恰在蝎子手里。实无它法,我只有去寝室找蝎子。说实话这之前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告诉我:钥匙已被走读同学拿走。我无话可说,也说不出什么。而我心寒且坚信于蝎子他何故如此整我。通宵不成那晚我躺在床上大骂蝎子直至上下眼皮合拢得不省人事。 
    那晚我想也许我输给了我的感觉。 
    第二天我去实验室收拾东西打算去别处做。蝎子头戴耳麦一个人在听着音乐。一进门我感觉到他看着我走到我的位置,我决意不看他,我快速收拾着东西,剪子不在,该死在蝎子旁边他竟然用我的剪子。我感觉得到他一直在看着我,我知道当时自己定是极为愤怒的样子,因为我真的很生气。收拾完毕转身的时候,我错了,我还是看了蝎子一眼,他就坐在我身后的那里,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在看着我,那两洞目光探测不到的最底层,我不知道,那里面究竟都填满了什么。那是一副很,气人的样子。我错了我不该看他的,尽管那一眼我狠狠的瞪了他,尽管我在心里反复咒骂:tmd.我发现我最近骂人上瘾。 
而更为糟糕的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之后,我不得不重又回到实验室继续我的工程。这样,我,连同我call来远在家里的老友,雁,陪我在实验室熬战三个通宵之后,我的一系列八款服装大体上已经搞定。当晚,我们决定去唱歌,以示庆祝。 
    我带雁去了和朋友常去的一家歌屋。放好车子。开门。谁发明的那句:冤家路窄。蝎子,和他的同学,竟也在这里。向其他同学打了招呼随后我听见蝎子不知说了句什么。屋子小,这是学校附近那种居家型简易式歌屋,我和雁只有向最里面走去,我们,只有坐在蝎子身后。 
    大三同学在唱歌。轮到雁,我相信她的实力,果然,大家皆鼓掌,包括蝎子。接着又有人拿起麦克。半晌,蝎子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屏幕。然后轮到蝎子唱,其实早听说他的歌不差,我知道他自己有一个乐队,我知道并且他乐队有一个很疯狂的名字:强暴。蝎子在我前面站了起来,屏幕上出现那首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他喊着,说不好听那是假话,正是我平时听的,很摇滚的那种。我在他身后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望着他的后背,没有很多意识,说不清此时我心里究竟什么感觉。这他妈算做什么? 
    蝎子坐下了,我的手不想鼓掌。 
    很快日子挪移到我们演出的那天,展示还算成功,我的系列服装反应也还可以,这给大家一个放纵的理由。完事后大家去通宵狂欢。而吃过喝过唱过跳过之后,所有的一切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而毫无意义,一种无尽的被掏空的感觉。许多天前昼夜赶制的兴奋和冲动,一瞬间化为空虚的乌有。经历过,有过,不过如此? 
    想来大家大概也都如同我的感受,以至于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宣泄着自己。这边几个又拎起酒瓶大喊cheers,那边几个男的女的围着一起制作烟圈,再那边那个女生看着自己指间的烟头戳向自己的手臂,再再那边他们几个远远的说着笑着,还好象有人在吐。我一个人坐在午夜的长椅上,那么多人在笑,只有我孤单。索性那起话筒,搅和远方应处于极度睡眠的老友,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那端开始提醒我此时已午夜一点明天还要上班。说了拜拜没人可玩我重又回到长椅上。 
    忽然间,我想哭,忽然间不可遏制的,我十二分想念蝎子。 
    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仔细去想过,对于蝎子,我究竟基于怎样一种感觉,抑或感情。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暗夜里,想念的感觉,固执得真实。 
    从始至终我小心隐匿着自己,想象蝎子是否也隐藏了什么,为了自尊为了面子为了永远自由无羁的眼睛,没有,我们终于没有,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都没有做。此时周围好烂,蝎子更烂。从大一时感受到有一双热烈深刻的眼睛,当我决定关注一个人的时候,我知道其实我已经注意他好久了;而现在我将大三蝎子离校我知道不可能什么都不可能,我告诉自己忘了都忘了的时候,我也知道,其实,我已经忘不了了。 
    日子只能在一天天的过,这是离别的季节,有一种伤感把人们淋漓得压抑,天空己满所有情人的眼泪。 
    今天起毕业生可以离校,傍晚的时候我看到有大卡车停在寝室楼下,有人在装载这几年的所有,好的,坏的,高兴的,痛苦的,得到的,失去的,就这样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一并的拉走了,谁知道谁不屑的神情下,其实都是怎样脆弱得不堪一击。而且明年的这个时候,注定我也要今天这样的走掉。我不再看得下去,还是回班级画画吧。 
    一进门,同学告诉我,老乡刚找过我送东西。“他自己?”“还有蝎子。” 
    我心不是很平静,告诉自己也许我错过了什么,也许我们都错过了什么。 
蝎子,他能和他同学一起来,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我不知道他明天后天或者随时可能走掉的时候,他陪他同学一起来找我,是否这意味着于他,于我意义上的,一种告别。当拐弯抹角大家都做不来直截了当,够了,尾声的时候,他让我知道:他来过。谁还需要他是哪种到来的理由。我想象来之前也许他想过什么,我想象看到我不在,他是否有过,遗憾,或者一点惋惜。 
    而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我不在。 
    回到寝室。伫立窗前,不是很远的我看到对面楼的窗子里蝎子在慢慢收拾东西,我看到他把衣服一件件从衣架上取下,我看到他把不知什么东西,在一次次往袋子里塞,我看不清他的眼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意识到他真的马上就要走掉了,我说不出太多的感受,那里的他,仍不很真实的,在对面楼的窗子里,来来回回的,动着。 
    可能的,在意的人离去,仍不动声色;也可能,这一切,就让它安安静静的过,因为开始的时候,我们就选择了沉默。 

    我相信时间会柔软一切不快乐的内容。 
    我相信我终会孤独的恪守。 
    我相信你是我思想中的风景。 
    我相信我会想你。 

    日西已暮。你终将自然隐去。 
    这之后,唯愿,我不再是脆生生的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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