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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死亡的话语---余华小说解读
发信人: bbbbwa(挖)
整理人: moonjj(2001-10-26 18:15:25), 站内信件
初读余华是两年前了,很迅速的就被其文中的暴力和血淋淋的死亡给迷住了,那时候的余华还并不是一个好的故事叙述者,或者 他更象一个沉迷于血的外科医生,在其1986年所写的一个短篇《死亡叙述》中,我第一次领略到了死亡这个词语在文学中那种痛快淋漓的美感。 

“镰刀像是砍穿了一张纸一样砍穿了我的皮肤,然后就砍断了我的盲肠。”“锄头劈在了我的肩胛上,像是砍柴一样地将我的肩胛骨砍成了两半。”“在锄头还没有拔出时,铁挞的四个刺已经砍入了我的胸膛,中间的两个铁刺分别砍断了主动脉和肺动脉。” 

仅仅是这些关于死亡的描述就占用了这个篇幅不长的小说的六分之一或者更多,他冷静异常的笔触在描写死亡和死亡的过程,如同在一次杀害中他既是施刑者又是死者。就象一个个体的两面性在互相残杀,而他的内心则充当了旁观者的角色。四个月前在西藏的一次看天葬的经历,让我如同重新阅读了一遍现实生活中的《死亡叙述》只是那时候的我已经是面色苍白,再也无力去其中发现美感。在一个背风的角落抽了四只香烟,我想或许死亡这个词也只能在文学中具有美感了。 

在《活着》这部小说中---这恐怕是余华最为人所知的一部小说了,当然其中一半的原因要归功于张艺谋导演,这部小说中余华的叙述才能充分的体现了,初读的时候不禁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余华的作品,那贯穿作品始终的有力而流畅的叙述带领着我们一路往前,直到作品的完结,然而其中仍有明晰可寻。 

富家子弟福贵有着一切富家子弟所有的毛病,于是很自然的败光了家产,气死了自己的父亲,只好自己养活全家,偏不巧被国民党抓了当兵,回来的时候母亲也死了,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亲人的死亡,儿子有庆,女儿凤霞,老婆家珍,女婿二喜,孙子苦根。孑然一身的老农福贵向我讲述完自己的一生,实际上是自己亲人死亡的一生。 

余华残酷的把死亡这种非理性的心理体验当作了人存在的基本方式,尽管仍然罩着温情脉脉的叙述面纱,其残酷甚至使得张艺谋导演不自禁的为福贵安排了,家珍,二喜,苦根和他的天伦之乐,然而毕竟只有死亡这种极端的心理体验才能够揭示和照明作者对人的存在方式的描述。 

这篇小说里福贵已经不仅仅是以一个传达叙述者声音的符号而出现了,他变成了一个历史的见证者和代理人。他首先要联系起故事里面的所有人物,让叙述能够一直的进行下去。又必须在其生命的河流中辗转,使其每一个亲人的死亡都能够顺理成章的融入到其一生之中,如同一条珍珠项链的细线,剪断之后,珠子纷纷坠落,而细线仍在。叙述仍然在继续。这让我想起了一篇以之类似的小说,法国作家波伏娃在一九四六年写的《人总是要死的》书中借由一个不死之人 雷蒙. 福斯卡见证了欧洲近六百年的历史,或者亲身参与,或者冷眼旁观,然而,无所谓多长的生命,也无非是他自己行动的总和,也无非是他自己的一生,自己存在方式的描述。比较起 雷蒙. 福斯卡那永无结束的生命,那永恒历史见证者的角色,福贵的存在和生命的不离不弃远轻松了很多。 

当翻开《许三观卖血记》时,那民歌般轻松愉悦的叙述手段,使我意识到,余华---以由一个存在主义的心理体验者成功的变成了一个温情脉脉的故事叙述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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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花开那时花开 挖&林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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