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snoopy(snoopy)
整理人: lkem(2001-11-20 22:11:58), 站内信件
|
诺诺是我养的第二条狗。一条纯种的京巴狗。
柯南丢失后，近十年时间，不敢养狗，不敢养任何的小动物。我是容易念旧的人，儿时的一条手巾，一颗石子，都会保存在抽屉里许多年，更何况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养狗了。直到见到诺诺的那一瞬间，我改变了自己的习惯。
到海口一个多月了。终于慢慢适应了这个热带城市。那天是周末，忙碌了一周，终于可以出去放放风了。海口的天总是特别的蓝，特别的高远。漫步在街头，心情是放松而愉快的。见到诺诺时，它正躺在狗贩子的臂弯里舒服的睡觉。慵懒而无可依靠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拥住它。和狗贩子砍了半天价，终于以300元成交把诺诺抱回家了。
诺诺刚到家时才一个半月，小胳膊小腿的别提多可爱了。胖乎乎的身子，腿也只有我的两节手指头那么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没事还总喜欢连蹦带跳的跑，看起来整一个雪球在地板上滚动。为了诺诺吃什么我真费了点心思的。记得以前柯南是吃香肠的，而且是川味香肠。可诺诺是海南狗，天知道它吃不吃辣椒的呀。难为了很久，终于决定给它吃火腿肠，王中王，那是全国统一口味的，就算以后它跟我回了重庆也能买到的。还好诺诺挺乖的，给它它就吃了，而且以后就认这个牌子，其他的压根不理，把我纳闷坏了，难道狗也知道品牌么？
诺诺慢慢习惯了家里的环境。不再象初到家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的，开始满屋子撒野了。那时候住的是公司的房子，两房一厅的房子，一间做了办公室一间做了卧室。白天我在办公室办公的时候，诺诺就在脚边转来转去，把电话线或者我的拖鞋拉着满屋子跑，我在后面光着脚丫追，一人一狗倒也过得很开心。
渐渐天气转凉了，我也换上了毛茸茸的拖鞋，诺诺发现一个新窝，就是我的拖鞋上面。我坐在椅子上，把双腿都盘到椅子里打字，诺诺就睡在我的一双拖鞋上睡觉。最初我还没有习惯它的新爱好，每每把脚放下去的时候都会踩到诺诺，把它的美梦吵醒估计它很不开心，咧着嘴用它那小小的牙来威胁我。那些日子，我与诺诺相依为命。孤单一个在异乡，诺诺给了我许多快乐。而我，我想也给了小小年纪就离开母亲的诺诺一些安慰吧。
发现诺诺患有狗瘟时它已经到了晚期。当宠物医院的医生很明确地告诉我诺诺没救了，我愣了，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医生介意我早些把它放生或者实施安乐死，害怕人被传染了，海口是个疾病传染非常迅猛的城市。我没有答应，抱着诺诺从医院出来了。没有叫车，我抱着诺诺，孤零零地走在世纪末的海口街头。想起它与我生活以来的每一天，想起诺诺成长的每一步，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着。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么肆无忌惮地流泪了。一个流泪的女人和一条美丽的狗，走在街上很引人注目，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心里的悲在那一瞬间奔涌而出，什么也无法阻止了。
放元旦假了，我没有回家，因为诺诺的病不可能开到防疫证的，没有防疫证也就不能把它带上飞机带走。我不想回家了，如果，诺诺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那我就陪它度过最后的日子吧。那些天，诺诺渐渐虚弱下去，东西也吃得越来越少了。带它出去散步时，它已经爬不上10cm高的台阶了，我站在台阶上，希望它向往日一般蹦上台阶来。可诺诺爬不上去了，它把前面的两只脚搭在台阶上，歪着脑袋看着我，看得我眼泪一次次止不住往下掉。海口是个移民城市，一到假日人就特别少，所有的人都欢天喜地庆祝新世纪去了，只有我和我的诺诺在新世纪里哭泣。
诺诺走的那天，我给它洗了澡，用风筒小心地给它吹干了。白天，它的精神突然好起来了，喝了小半碗牛奶，还吃了一些火腿肠。我很高兴，在网上和一个朋友说着，没准诺诺抵抗力强，自己好起来了呢。朋友也为诺诺高兴着，说有时间来海口玩一定要我带着诺诺去接她。
可到夜里快睡觉的时候，诺诺又开始大量地流鼻涕了，还一边打喷嚏一边发抖。我急了，赶紧找毛巾把它包起来，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可它还是很冷的样子，不停发抖。到后来开始抽筋。我知道，诺诺怕是熬不过那夜了。从来没有那么无助过，那么夜了，不可能有宠物医院开门，也没有人可以给我一点主意。
我只有紧紧地，紧紧将它抱在怀里，企图用体温温暖它。我又一次哭了，我发现，那些日子我哭的次数比我一辈子的都多，为一条与我相依为命的狗。我的眼泪掉在诺诺头上，又顺着毛流到它脸上。朦胧中，我发现诺诺眼角也有泪水，不是一滴，是一串串的。诺诺也在哭。到现在，仍不能忘记那个镜头，一个人一条狗相对着哭泣。我想，如果上天给了诺诺语言的能力，它一定会和我说说话的，说它也不舍得离开我，不舍得死去啊。
凌晨2点，诺诺闭上了眼睛。我在网上给朋友留言，告诉她，诺诺不能陪她玩了。关机睡觉。第二天，乘车去了海边，找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将诺诺埋起来。回公司收拾了行李离开了海口。回去后，死活再不同意调去海口了。
去年元旦再次去海口的时候，我去了当初埋诺诺的海边。那里，长出了一棵小小的棕榈树，有风过，树叶轻轻摇曳着，魂兮归来，诺诺，那是你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