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usuo(爱人同志)
整理人: flyinlake(2001-10-15 16:59:5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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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木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男人，颓废的男人，只有一双眼睛
明亮而锐利。
他径直走向吧台，高山在调酒，当高山专注与某一事物时，常常
忽略了周围的一切，所以她没有发现他。
他坐下，看着高山的一举一动，一丝柔情从眼中一闪而过。
流水在远处奇怪地打量那个男人，从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就注
意到他了。他的行为令她不解，她知道高山调酒的技术很好，可是没
有人到酒吧只是为了看一个调酒师调酒。
她决定结识他，而她也这样做了。
先生，你想喝些什么？流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我什么都不需要。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流水尝尝我的最新成果。高山手中拿着一杯淡金色的酒，当她抬
头看见那个男人时一脸错愕，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流水，你去招呼客人吧，我来接待他。
流水不满地看了高山一眼，又瞄了那个男人一眼，满腹怀疑地走
向其他客人。
你回来了。高山看着那男人。
回来了。男人同样赤诚的看着高山。
高山将一杯红色的液体放在他面前，这杯酒的名字叫激情，其实
就是血玛丽，一种以伏特加为基酒的鸡尾酒。
男人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甜甜的，酸酸的，辣辣的，还有一些
苦味，就象品味人生。
认识你真好。男人突然感慨。
高山疑惑的凝视他。
我要结婚了。男人的声音显得很无奈，他的第一次婚姻是失败的。
你来参加婚礼吗？
我会来的。高山重重的点点头。
男人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转身走了。
他是谁？流水迫不及待地走向高山。
一个男人。高山答非所问。
流水重重地捶了高山一拳，表示心中强烈地不满。
打烊后，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好，生意不能不做，钱不能不赚，我等。流水也做出让步。
伴随着缓缓的音乐，高山娓娓道出她和那个男人的故事。
他们的相识很戏剧化，在公车上，她坐着而男人站在她身边。当
时他感冒了，不停地吸鼻子。
我可想象不出他的样子。流水大摇其头。
不要打岔，耐心点。高山微笑。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递给男人一张餐巾纸，他对她微笑，笑中有
感激的成分，她一愣，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感激为何物了，尤其只
是为一张小小的餐巾纸，那时她开始留意他。
他的头发很短，看上去硬硬的，眉毛又粗又浓，最特别的是那双
眼睛，深邃、忧郁。
不知道为什么，在盯着他看时心跳会忽然加快，她从不相信一见
钟情。
到了下车的时候，女孩知道她错了，她告诉自己不可以错过他。
她跟了男人很长一段路，也许是靠得太近，被他发现了，他眼中
充满了怒意，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心里一阵难过，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
使她跑到他面前。
我喜欢你。女孩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跟我回家。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他的家很大，到处都是深蓝色的。她想，他是一个爱海的男人。
你多大？他将外衣脱去。
十九。
你知道刚才做了什么吗？他坐在沙发上抽烟，动作很优雅，但眼
神是冷酷的。
你在挑逗一个男人，而你还是个孩子。
我已经够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女孩大声抗议。
是吗？他轻蔑地笑。
我要和你同居。我要你后悔曾这样对我。她脱口而出。
哈哈哈……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第二天，她搬到他家，以后这就是她的“家”。
晚上，他将她拉进房间。
我们该睡了。他打破持续一天的沉默。
是你睡，不是我们。她纠正他。
你不会不知道两个同居的人到了晚上该干什么吧？语气中充满嘲
讽。
她用力挣脱他，但他的手抓得更紧。
他开始解她上衣的扣子，她感觉心脏就快从身体中跳出来了，她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冲出房间。
他睡了。她一个人趴在沙发上，泪流满面。
等她醒来他已经去上班了，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
大一的课程很少，她到下午才有课，整整一上午，她盯着一束菊
花发呆，这束花被插在一个圆形的深蓝色花瓶中。秋天是菊的天下，
眼前的黄菊却是娇弱不堪的，在一大片蓝的衬托下异常突兀。一个不
属于这屋子的生命。
那夜他没有回来，她睡在他的床上，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他
衣服的味道一样。
他没有再和她说话，甚至没有再看过她一眼，他时常带不同的女
人回来，这些女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成熟、美丽。
对他的举动她失望、难过，但更多的是愤怒、不甘。
那天，她把一个男孩带回家，那是一个单纯、阳光的男孩，和他
完全不同。
她俯身亲吻那个男孩。他想不到开门后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你给我滚出去。他粗鲁地将男孩推出去，愤怒的甩上门。
记住，这是我的家，这里只能有一个男人。怒火在他眼中燃烧。
却有无数女人。她歇斯底里地尖叫。
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五个血红的手指印，他看着她夺门而出，眼中
盛满悔意。
十月晚上的风已经有些寒冷，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街上漫无目
的地走着。
到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看得她心酸，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
人。
凌晨三点，她回到那间蓝色的屋子。
他在抽烟，满满一烟缸的烟头，眼中布满了红丝，新长出来的胡
碴令他看上去很憔悴。
她倒在他面前，接下来的几天，她高烧不退，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满屋子的蓝让她感觉仿佛置身于大海，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一双关
切的眼睛。
想看海。她含含糊糊地说。
好。他的声音沙哑、疲惫。
在海边她赤着脚追逐浪花，尖叫、欢笑，在沙滩上留下一排排脚
印，看着它们被海水冲刷得无影无踪。他跟在她身后任由她嬉戏。
晚上他们仰躺着看满天的星星，在黑色的夜幕中闪亮闪亮的。
他将她拥在怀中，贪婪地吸着她头发散发出的淡淡香味。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她会在傍晚十分等他下班回家，为他做一桌子的菜，然后看着他
将饭菜全都吃完，就像妻子看着丈夫那样。
感觉像一个真正的家。
有时她会拿出跟了她很久的小提琴，为他演奏一曲。她喜欢天鹅
之死，一段凄美的旋律。没有原由的她会一遍又一遍的拉，一直到筋
疲力尽。
在周末的时候，她会拖着他陪她去吃最爱的麦当劳。她常说其他
的快餐店都太大太亮，让她没有安全感。喜欢麦当劳的那种温馨的感
觉。那样昏暗的灯光让她觉得温暖。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躺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听着BLUE DANUBE
WALTZ。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衣着讲究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谁。女人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她。
你又是谁。她不甘示弱地反问。
哈哈……女人就像在讲一个笑话一样。我是这里的女主人。
你不过是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女人的脸越发显得得意。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看着那女人走进屋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
在她眼前晃啊晃。
我们不是都一样，只是为了这个。不同的是我可以长期索要，而
你……
她将那女人推出门去。用力地关上门。门外传来那女人有节奏的
脚步声还有那得意的笑声。
晚上，他告诉她这是他的妻子。他们很久以前就分居了。可是她
一直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过分居期满了也就由不得她了。可是
她的心里还是像被扎了一刀。有一种东西从心里慢慢地淌出来。她将
所有的委屈发泄在他身上。
那女人的话就像诅咒一样一直在她耳边萦绕。她只有不停地和他
争吵来获得一点点的解脱。
他的耐性几乎完全被她磨尽。有时他甚至想把她的脑子剖开看看
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他们不断的互相伤害、折磨，只有痛到深处才发现原来仍是爱着
的。爱得那样无助，艰难。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他因工作被调往纽约。
我要走了，你跟我去吗？他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
不。语气是坚定的。
我爱你，但我心已经负荷不起，它的伤口太多也太深。
他走的那天，她去机场送行，天上飘着小雨，人不多。
祝你快乐。她已将长发剪去。
祝你幸福。他紧紧抱住她，然后义无反顾地走了。
你后悔吗？
对于我曾经做的任何事，我都不会感到后悔。高山淡淡一笑。
流水望着昏暗灯光下开得异常妖艳的黄菊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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