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79(幽灵_雨)
整理人: ghost_dance(2001-10-10 14:22:0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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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老了,老地失去了记忆的想象力。
我感觉我是在一刹那间就衰老的,如同一排土墙淋上暴雨。这一个瞬间没有来的征兆,突兀地落在我的面前,而我就踩了上去,于是时间就像豆子一样噼噼哌哌地往下落。如果这个陷阱不愿意放弃我这个猎物的话,那我也许就直接越过了死亡,或者变作了干尸。但我没有,它把我扔了出来。我是鸡肋,食之无味。
所以我就这样了,苟延残喘地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十分荒芜,没有人听你的独歌。没有植物,没有眼睛,没有生命在关注着你,也没有神能偶然眷顾你。我在这里放浪形骸,没有来自任何地方的指责。我也没有了心,我用这个东西换取了来到这里的车票。再用大脑换取了一个特权——狂风暴雨不会降临到我的头上,还有五脏六腑,都埋入了地下,大地赐予我永远不会饥饿。
所以我丰衣足食,用骨架撑起宽余的皮囊,躺在坚实的土上。颈骨在吱咯吱咯地响,是我在左顾右盼。这时有个声音,轻浮的声音在说:“你把你的骨头交给我,我将满足你的所有,让你住在感官王国。”可我一旦那么做的话我就会变成一团肉泥了,这可不成。我只能恳求,反反复复地忏悔般地恳求。他软了:“可怜而物质的人,你希望得到什么?”我想思考一会儿,却发现思考的能力早已丢了,我只能信口胡诌:“我想听老柴的《The tempest》”在我年轻的时候,从不曾记得有这么个经典的乐曲,老柴是谁?我都已然记不得了。我所有把握的是我还有开口的权利。于是我说个不停,直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又沉沉地入睡了,没有梦的黑甜睡眠。
二
缪晶躲在学校的树丛之间,在等待。
可以看出他的焦躁不安,从他的习惯动作:不停的揉捏下巴。
过往的人群对他的徘徊有莫衷一是的想法。不过他太年轻了,不能让人猜出邪念。雨下起来了,树叶挡住了水滴,使得它们像泉一样灌进他的衣领,流进他的后背。
雨越下越大,头发黏下来遮住了眼睛。周围都是朦胧的一片,一个个人都成了一个个色块,有红有绿,落英缤纷。缪晶抬头努力望向对面教学楼的一个个窗口,那里有更多的色块。于是他站住脚步,决心等下去。等到雨停了,等到再来一场雨,等到反反复复的雨将他化成一堆泥。那时她就会来了,在泥上写下她的名字,留下她的脚印。
终于有个老师走过,将他带走了。
雨水顺着鼻翼留在嘴角,他用舌尖品尝着。
校园里有个传说中的女子。美丽,聪敏,是当然的。而且,她如同凤凰般不断浴火重生;她不食人间烟火;她御风而行;她喜食竹笋并只食竹笋;……这一切是神话,更是现实。缪晶体验过这种现实,所以他不敢逾越想象,也不敢失去她。他体验过的证据就是他戴在左手腕上的一个青铜手镯,它是凤凰翅膀边的一瓣火焰。真的是,至少虞儿对他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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