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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发生在UC0079年的故事
发信人: amaterasu(紫璎)
整理人: fires(2001-10-11 09:52:30), 站内信件
**本文作者——Amaterasu@GZ,广州天照,[email protected] 
**本文保留一切权利,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谨以此文献给无数在战争中牺牲的人们 


  U.C.0079年,为了争夺地球控制权的战争在殖民星的Zion公国与地球联邦政府之间爆发,是为一年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基于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广泛应用而出现了所谓Mobile Suit即简称MS的泛用人型作战兵器。在战争的中期,由地球联邦政府所开发的试验型MS Gundam RX-78取得了极优异的战果,于是,将Gundam RX-78量产化的工作被提上了议程。量产后的Gundam被编号为RGM-79,俗称“GM吉姆”。 
  然而,在GM吉姆量产之前,还有一种量产的试验型Gundam被少量地生产作测试之用,也就是GM吉姆的前身,Gundam RX-79。以Gundam RX-78为基础的这一型量产机体从性能上而言比量产GM吉姆更好,但因为成本过于高昂,最终只试行生产了20台,然后联邦便将GM吉姆作为主力的量产机型投入生产。 
  在这20台RX-79中,又有部分被用作各种测试以及后备的零件,投入到战场上的只有十数台,多数被配备到亚洲战区的丛林中,是为Gundam RX-79 Ground Battle,简称RX-79(G)—— 

RX79G

    Gundam 0079·无人知晓的故事 

  0079年冬季的一天里,一台RX-79(G)被投入到一场突击战中。为了破坏丛林交通网咽喉部位的一条桥梁,二个MS小队合共六台MS在大雨中发起了突击。这座被称为“黑暗引渡者”的桥梁,地势险要,横亘在高达120m的峡谷中间,两面均是茂密的热带丛林,周围群山万仞。离此地20km开外深藏于山腹之中的Zion军基地便是依靠此一要道将从太空来的物资源源不绝地转送各地。虽然从技术上而言空运来得更快捷方便,但穿越丛林的公路运输却更安全而隐蔽。从战略上看,只要Zion一日能确保此一通道的畅通,前线作战的部队便无后顾之忧。因此,自战争一开始,对这条桥梁的争夺战便从未中止过。但由于联邦军一直也无法取得此一区域的制空权,所以无法从空中炸毁这条生命线。而从地面上的进攻则每每受挫于险要的地形和恶劣的天气,6次突击均无功而返——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个记录马上便会被刷新为7次。 
  由于这道桥梁的重要性,Zion军除了不断地在桥梁两端加重防守的兵力,修筑坚固的工事,而且还对桥梁结构进行了大规模的加固,重要部位均以合金装甲覆盖。联邦军数度试图从远距离炮击或是导弹攻击,但充其量只损伤了桥梁的皮毛,无法从结构上摧毁它。因为这个缘故,在第7次的突击中,联邦军使用了非常极端的手段,由MS做超高空空降,强袭掩护,将携带高爆炸药的爆破组人员直接送到桥梁上进行爆破。 
  这是一个非常不合理的作战。MS高空空降的技术本来就未成熟,而且受恶劣天气的影响,空降地点偏差极大,各单位之间无法及时地占据预定位置,更有一台GM吉姆直接落在桥梁上,还未开始作战便已被击破。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对于投入作战的联邦军人员简直犹如噩梦一般——除了原本驻守桥梁两端的四台MS-06J Zaku Ⅱ外,更有二台最新锐的MS-07B Gouf正好路过此地而加入战斗。当Zion的四架Dopp战斗机在1小时后加入战团时,联邦军已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在滂沱大雨中开始向计划中的集结点撤退。 

  混乱之中,因为着陆偏差过大而不能及时到达指定战斗位置的Gundam RX-79(G)驾驶员,隶属联邦军第17MS小队的肖恩·美加罗奥少尉在与其他部队失去联系的情况下遭受到二台Zaku的猛烈攻击。由于他所驾驶的这一台RX-79(G)是为火力支援而配备,并没有携带通常的Beam Rifle或是机关炮而使用一门手持式180mm加农炮作为主武装,近距离的丛林作战对于这台机体来说简直不可能。雨点般的弹雨中,肖恩咒骂着操纵Gundam后退,同时施放出大量的烟雾试图干扰对方的光学感应器。 
  一旦拉近距离就完了——肖恩心下思忖着,一度想放弃那门沉重而笨拙的大炮——在茂密的丛林中带着这么根“晾衣杆”简直就是个傻子!然而,没等他作出决断,Gundam的取景窗中忽然有个红点一闪。 
  Zaku! 
  灼热的斧头将风划开,把周围的雨点蒸发,带出一道热腾腾的白气,直向着肖恩劈过来。一瞬间,那深绿色的身躯占据了Gundam取景窗的全部视野。 
  哐的一声巨响,Gundam举起左手架住Zaku持斧的手腕,右臂无法单独承受加农炮的重量而使炮管一端滑落在泥泞的地面上。二台MS的引擎不约而同地加强了出力,剧烈的震动传遍了MS的全身,仿佛每个螺钉也要松脱一般。热腾腾的废气从二台MS的散热口喷涌而出,与周围的雨水接触而产生出的白色雾气很快便将它们淹没。 
  僵持的时间并不很长。一秒钟过后,肖恩从震惊中反应过来,Rx-79(G)左胸的60mm火神机炮喷吐出愤怒的火舌。但Zaku驾驶员的反应也不慢,倏地伸出左手按在Gundam的炮口上。每秒2000发的炮弹在膛内爆发,Zaku的手被炸得象朵花,而Gundam的左胸则开了一个大洞。在这冲击下,二台MS各自地被弹开,脚下本已不堪暴雨冲刷的大地在重压之下土崩瓦解,Gundam夹杂在山洪和泥石中,向着峡谷的方向远去,消失在战场上。 

  震颤!轰响!鸣动! 
  仿佛世界在身边崩溃一般,肖恩看见无数七色的光辉闪耀。他想要逃走,但身体被束缚,无法动弹。他张口叫喊,自己的声音却被湮没在无数巨大的轰鸣声中。四面八方而来的风,咆哮着象要将他的身体撕裂。不知道过了多久,光辉消逝,无尽的黑暗与寂静吞噬了一切,肖恩觉得自己就象漂浮在太空中一般。 
  我……死了吗?他那已经变得迟钝的思想这么问自己。 
  所谓的……死亡,就是这个样子? 
  好象不怎么痛苦的样子…… 
  丽雅……一瞬间,肖恩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战争初期死去的未婚妻。 
  我……来了…… 

  “不要去!肖恩!求你了!不要去!” 
  “说甚么傻话!不能保护自己的家园,算甚么男子汉!” 
  “不!那些只是虚幻的谎言罢了!” 
  “胡说!这是战争!必须要有人去战斗的!你要明白——” 
  “但是,你要保护的,究竟是甚么!?”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我保证。” 
  “肖恩!!!” 
   
  肖恩…… 

  这是…… 
  在哪里…… 
  发生……甚么事了……? 
   
  记忆…… 
  混杂在一起…… 

  “肖恩!没用的!他们已经死了!快撤退罢!” 
  “不!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们!” 
  “傻瓜!你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可是,如果抛弃同伴的话,那么——” 
  “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即使你在这里再等上1万年也是一样的!撤退!这是命令!肖恩·美加罗奥准尉!” 

  “他们应该有二台旧Zaku和一辆Magella战车在那里!亚雷沙和我从正面突入!肖恩!你的GunCannon从九点钟方位的山头上掩护支援我们!”   
  “遵命!” 
  “遵命!” 

  “少、少尉!那村庄中有平民!” 
  “顾不了那许多了!射击!” 
  “但是——” 
  “射击啊!笨蛋!我们快被打成蜂窝了!” 
  “肖恩·美加罗奥!!!那台战车的炮塔飞起来了!你再不动手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 
   
  “喂!肖恩,听说你被挑中驾驶新型MS了!你这家伙,有两下子嘛!” 
  “……” 
  “美加罗奥准尉——哦,不,从现在起是少尉了——这台火力支援式的RX-79(G)就交给你来开了,可要好好地使用它喔!” 

  “以上是这次作战的内容。3000后出发,祝诸君好运!” 

  “肖恩!他们有三台——啊,王八蛋!有四台Zaku,二台Gouf!情报部的那些家伙们又把我们给骗了!!” 
  “肖恩!你在哪里!肖恩!” 
  “作战终止!撤退!撤退!” 
  “各单位小心天上的那些大蚊子——啊!” 
  “肖恩!我……我不行了……如果……能回去的话……告诉我家里的人……我……” 
  “见鬼!加尔夫降落在桥梁上了!” 
  “这里是爆破组!我们只剩下三个人了!谁也好,请过来掩护我们吧!” 

  …… 

  哇啊啊啊啊啊啊!!!!!!! 
  地球联邦军第17MS小队的肖恩·美加罗奥少尉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静寂。 
  不……有声音…… 
  陌生的声音。 
  风轻轻地穿过丛林,树叶在摇动,虫子在鸣叫,远处的溪流潺潺地流淌。忽然地,有甚么东西——是鸟儿吗——飞起来了,叫着,跳着,从这里到那里。在地上跑动着,跳跃着的,又是甚么呢?狸猫还是松鼠? 
  …… 
  肖恩睁开眼。 
  没有灯,很暗。他只模糊地看见在他的上面有一幅木头的天花板。一点修饰也没有,用原木板搭成的天花板。他甚至能看见那上面的虫洞。 
  好象……得救了……? 
  他稍微地试了试移动身体,发现有一张薄裘盖在身上。身体各部分的感觉逐渐地恢复,似乎是没有痛楚——没有受伤的地方。 
  这是甚么地方?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肖恩发了一会儿呆,坐起身,发觉身上的汗衫并不是自己的。这时,他看见床头有盏台灯。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按下了台灯的按钮。 
  那台灯并不十分光,只是昏黄而已,但肖恩仍是觉得刺眼。好一会儿,他才适应了那灯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看起来好象只是一间简陋的木屋而已。除了床和床头的小几子以外,只有一张短腿小木凳。床、几和凳子和房子一样都是用木头造的,很粗糙,也很结实。台灯的灯座上有一个小小的钟和一幅相片,相片里有一个女人,倚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看起来两人都蛮幸福的样子。那女的看起来很普通,无论是长相或是衣着都无法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而那男子看上去比女的要稍微年轻一点,不知道是姐弟还是其他的什么关系。而让肖恩在意的是,他们看上去不象这一地区的亚裔人种。 
  肖恩将视线移到时钟上——5:24。 
  空降作战是在黄昏时分,17:15展开的。接收到撤退命令约莫是在18:30左右,然后,遇上Zaku——如果他是在19:00之前失去知觉的话,那么他大概沉睡了10小时左右——假使这个时钟没有错的话。 
  不过屋子里是开始逐渐亮起来了。现在是凌晨时分,大概是没有错吧。肖恩关掉台灯,注意到光从一扇打开的窗子里进来的。他下了床,赤着脚走到窗前。 
  一阵冷风嗖地卷进来,使肖恩禁不住地打了个寒战。虽说是接近赤道的地方,可现在毕竟是冬天——肖恩这么想。窗外雾霭很浓,裹着沉重的湿气,在植物上落下露水。在这白雾里,肖恩依稀看见外面有一片平坦的草地一直延伸开去。从流水的声音判断,前面不远的地方大概有一道溪流罢,但肖恩并不能看见。而更远一点的地方,朦胧地可看见茂密的丛林和远山的轮廓。看起来,这里似乎只是一所坐落在河谷中的孤独的小屋而已。 
  只是,这屋子的主人是谁呢?相片里的人吗? 
  这个时候,肖恩听见雾霭中隐约传来一些有规律的嚓嚓的声音。他左右望了望,打开窗子旁的一扇门,穿过一个好象是客厅的房间,走到外面。 
  当肖恩的光脚踏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时,一种冰凉的刺激使他完全地清醒过来。这种感觉使他想起许久以前和丽雅一起去野餐时的经历。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那清甜的空气向他的身体注入了无比的活力。 
  “真是个好地方。”肖恩喃喃地说,昨日那场恶战的记忆和眼前这景象比起来,仿佛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一般。 
  但是,谁知道呢?也许眼前这平和才是不真实的吧? 
  肖恩露出一丝苦笑,走了两步,觉得这柔软的草地和冰冷的露水还可以接受,于是他便就这么光着脚向发出声响的地方慢慢走去,仿佛早起的农夫在散步一样。 

  约莫走了有十来步左右,肖恩看见一道蜿蜒着的河流。因为昨日大雨的缘故,河里的水很多,很急,也很浑浊,打着旋儿向下游冲。肖恩心念一动,抬头向河流的上游望去,赫然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躺在山边悬崖下。 
  那是一个根本和周围的环境完全不协调的东西。高大,狰狞,恐怖,污秽,但此时却是颓然地被倾泻下来碎石和泥泞所掩埋,只有上半身勉强地露出在外面,显得脆弱而无力。开了个大洞的左半胸仿佛一头丑陋的怪物,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对着天空嘶喊。 
  Gundam Rx-79(G)—— 
  肖恩的心头蓦地浮起一股无名的厌憎。这东西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他扭转头,忽地感到一种迷惑: 
  所谓的武器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了甚么而存在的呢? 
  战争…… 
  为了自由,为了民主,为了祖国,为了家园——在这种种的大义名分下,人类可以抛却一切,狂热地投入到一场战争中,毫不留情地和敌人——和同为人类但却抱持着不同信念的另一群人——厮杀在一起,非到你死我活不能停止——但这一切真地有意义吗? 
  在战场上厮杀着的士兵,其实并没有几个是真正抱持着狂热的信念在战斗的。在战场上,只有活着和死去。在这两者间的界限前,一切的言语,一切的思想都变得苍白。为了甚么而战斗?对于前线的士兵来说,也许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也会有牺牲。自我牺牲,被迫牺牲——但这牺牲的价值到底有多大,并没有人确切地知道的。 
  只要是战争,就会有牺牲。 
  在种种的信念下,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也是理所当然可以被忽略掉的。可是,这一切真地是“理所当然”的吗?这种牺牲可以被颂扬,可以流传千古,但对于被牺牲掉的生命,这一切全无意义。 

  活着的人知道必死,死了的人毫无所知,再不得赏赐,他们的名字无人记念。 
  他们的爱,他们的恨,他们的嫉妒,都早消灭了。在日光下所行的一切事,他们永不再有份。 

  生命。只有生命是最可宝贵的。只有生命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完全公平的存在。而战争,便是一种以正当的名义将生命无情抹消的最丑恶的手段。 

  苦涩涌上肖恩的心头,使他再不愿意在这环境中凝望自己的凶器而转过身去,重新留意倾听那有规律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是从河对岸传过来的。这时候,雾霭已经慢慢地散去,肖恩望见下游不远的地方原来是有一条小桥。于是,他回过身向那小桥走去。 
  那桥其实根本只是两棵钉起来的大树杆而已。肖恩摇晃着走到一半的时候,一缕阳光忽然从远方的山头后露出来,照耀在他的脸上,使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遮挡这光辉。然后,当他走到桥的尽头,放下手的时候,他看见在森林边缘的草地上,有一个身影在一下下地挥动着象是锄头样的东西,发出那有规律的嚓嚓声。 
  是……女人? 
  肖恩想起屋子里的相片。 
  在掘甚么呢? 
  肖恩走上前。 
  也许是他踏着了枯枝发出声响或是别的甚么原因,那人忽地停下来,朝肖恩转过身,和肖恩打了个照面。这下出乎肖恩的意料之外,使他不由得愣了愣,站住了。 
  她看着肖恩,流露出一丝惊讶,很快便消失了,只是淡淡地说:“早安。” 
  “啊,早——”这个时候,肖恩终于看清楚她在做甚么了。在她的脚边,有一个很大的长形包裹,而她正在掘的—— 
  墓穴。 
  当肖恩意识到这一点而再一次将目光放在那包裹上时,他不由得打了个机灵。然后,他看到,在那墓穴的后面,还有另外三个微微隆起的土包,上面竖着十字架,供奉着鲜花。 
  女人注意到肖恩的目光,垂下眼帘,抬手指着第一个十字架:“我父亲——”接着,她依次地指过去:“我哥哥,我妹妹。” 
  她一一道出坟墓主人的身份的时候,语气并不十分激动,但却包含着一种死寂的气息,仿佛不是一个活人在说话一般,使人不寒而栗。最后,她抬头望了肖恩一眼,低头指着地上的包裹,漠然地说:“我男人。” 
  …… 
  肖恩不知道说甚么才好。他也不知道有甚么可以说。他的心,仿佛被甚么东西绞住了一般,干涩而扭曲。半晌,他们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沉沉地压在周围。 
  终于,肖恩想起他该说而没有说的话来:“谢谢你救了我。” 
  她盯着他,眼光有点异样:“我甚么也没做。你是自己爬出来的。” 
  奇怪……那种眼神……总觉得有点别的什么……肖恩有点困惑,但想到这人的遭遇,便没有再想下去了。他径直地走上前,从她手里拿过锄头,继续地掘那墓穴。而她只是瞪着他做这一切,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止他。 
  不一会儿,肖恩掘出一个既深且阔的大坑来。他把锄头扔在一旁,爬上地面抬起那包裹。那女人也走过来,抬起了包裹的另一头。但她仍旧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雾霭已经散尽了。肖恩将那包裹抬进坑里的时候,忽地一抬头,在那女人的身后望见河边他不曾注意到的另一件东西来—— 
  Zion的Dopp战斗机残骸!? 
  吃了一惊的肖恩手一滑,那包裹滚落到墓穴中,松脱开来,露出一张年轻而秀气的脸——正是木屋中相片里的男人。而他穿的衣服—— 
  Zion!? 
  肖恩猛地抬起头,正望见那女人盯着他看的目光。一刹那间,肖恩终于明白她的眼神里究竟是什么不对劲了。 
  怨恨。 
  “你运气好,他不一样。”她淡淡地说。 
  肖恩一愕,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将那了无生气的躯体仔细地包好,放置在墓穴中,然后爬出来挥起锄头将泥土重新填回坑中去。 

  当他将坟墓填实,将十字架竖好之后,他看见那上面只是简单地刻着一个名字:乔。肖恩叹了口气,回过头时却不见了那女人。 
  她已经回去了吧。他这么想,低头望了望坟墓,又望了望自己的双手。 
  我到底,守护了什么呢? 
  我什么也守护不了。 
  我守护不了自己的信念,也守护不了丽雅。 

  丽雅…… 

  曾经有多少次,他在睡梦中醒来,望着天空发呆,眼前浮现她那亮丽的笑容,然后拿出她的照片捏在手里亲吻。有多少次,他在心里盘算着战争结束后如何与她一起编织美好的未来。 
  “我不要婚礼。人又多又吵,累也累死了。再说,婚礼很花钱的。”他记得她曾经在河边摇晃着双腿,这么地对他说:“我们呀,才不去理会爸爸他们的唠叨,一起旅行去——生个大胖小子再回来,好么?” 
  那个时候的他,只晓得望着她的脸痴痴地笑。 
   
  无论她说什么,肖恩也会去做的。他是那么地爱她,希望能满足她的愿望,令她幸福。只有一次,他违背了她。 
  如果我不从军,便不能守护她了。一年前的他这么想。 
  只要成为军人,便能够守护她,使她安全而幸福。 
  抱着这样的信念,即时在战场上发生什么事情也好,他也勇往直前,奋勇战斗。 

  只是,有时候,他所面对的,并非只是单纯的敌人。 
  不停的,无休止的战斗中,看见的只有生命的消亡与毁灭。敌人的生命,同僚的生命,无辜者的生命。脱下标志身份的衣装之后,不也同样是人么?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信念动摇,然而守护所爱之人的意志依然坚定。 

  直到那一天,一封皱巴巴的信递到他的手中。 
  “城镇遭巡航导弹袭击,丽雅去世。” 
  邮戳的日期,只在他从军后一个月,辗转寄了大半年才到他手中。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直射在河谷中,暖洋洋的。“这种天气适合野餐。”肖恩喃喃地自语着,把锄头扛在肩上,离开了坟地循原路往回走。 
  当他走过那木桥的时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忽然传遍了整个山谷。肖恩浑身一震,急速地从脑海的记忆中检索这种只有MS的引擎才会发出的巨大声响。 
  Zaku!?不是!比Zaku更强的引擎!Gouf吗?肖恩不顾脚下的砾石,跳下河滩朝着Rx-79(G)的方向跑过去。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肖恩的心急促地跳动着,胸部一起一伏地将空气吸进,呼出。一台……两台……三台!对!三台!肖恩三步两步跃上Gundam的胸部跳进驾驶仓中。在他的身后,那声音是如此地大,仿佛一直在向他压过来一般。 
  当肖恩的手伸向主动力按钮的时候,他看见三台Zion的MS从山谷另一头的森林中冒出来。一刹那间,肖恩的手僵在按钮上。 
  不可以启动主引擎! 
  只二秒钟的犹豫,肖恩把手移开,使用辅助动力启动了驾驶仓的控制电源。 
  从那个角度,Zion的驾驶员无法从泥石中辨认出Gundam的。他这么想的时候,猛地看见那个女人站在木屋门前,仰望着Zion的MS。 
  是她……召来了Zion的MS吗? 
  这个时候,肖恩已经分辨出那三台MS来。一台Gouf,二台Zaku——ZionMS小队的标准配备。但他们似乎连索敌装置都没有启动,只是径直地在木屋旁的森林外停下来。 
  驾驶员……好象出来了? 
  肖恩静静地观望着,手里攥着一把冷汗。 
  不能动……一动就会被发觉…… 
  一个……两个……三个……三个驾驶员穿过森林,走到木屋前,和那女人打招呼。好象不是第一次来的样子。但那女人并没有将他们带到肖恩这边来。她只是让开,让他们进到木屋里面去。 
  …… 
  在做什么呢? 
  肖恩瞥了一眼仪表。除了胸前的机炮损毁,左侧有一块显示屏无法工作外,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他又望了木屋一眼,将驾驶仓的门关上,系上安全带。然后他开启了Gundam的光学仪器,更清楚地观察到木屋和Zion MS的情形。 
  MS静止不动,连引擎也关掉了,不象是处于作战状态的样子。而从木屋的窗户里望进去,里头的人似乎在吃早餐喝茶闲聊。 
  这个时候,肖恩可以开动Gundam,将木屋连同里面的人一起毁灭——但他不愿意这样做。即使里面全都是敌人也好。 
  只是,象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又能怎样?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般,肖恩唇干舌燥,全身发冷,光光的脚板被砾石刺破,血和泥泞混在一起,怎么也不舒服。 
  出、出来了! 
  三名驾驶员从木屋里鱼贯走出来,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他们显然仍不知道肖恩和他的Gundam在这里,否则他们便不会象现在这样背朝着肖恩向他们自己的MS走去了。 
  这时,那女人也走了出来,望了望坟地的方向,又望了望肖恩这边——她大概猜到了吧?肖恩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停顿了一般。 
  忽然,一名驾驶员在森林边停了下来,眼望着木屋,露出古怪的表情。然后他叫住了他的同伴,自己转身向木屋走过去,一直走到木屋的后面,Gundam的取景器看不见的地方。 
  只过了几秒种,他手里拿着东西跑出来,而且还拔出了枪,对着女人大声地喝问着些什么。 
  一刹那间,肖恩意识到他手里拿着什么——是他的联邦军制服! 
  想也不用想,肖恩放在主动力按钮上的手指猛地压了下去。只一瞬间,MS引擎的轰鸣声再度响彻山谷。随着主引擎动力传送到机体的各个部分,辅助控制系统开始自动调整机体姿态及平衡,Rx-79(G)先行量产Gundam嘎嘎作响,挚着一门70倍身管长的180mm大炮从泥泞和碎石中站起身来。 
  Zion的驾驶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有人反应过来了,他喊了一声,于是三人一起转身朝他们自己的MS跑去。 
  轰!!! 
  180mm加农炮的声音震耳欲聋。在巨大的后座力下,Gundam整个机体也震颤起来。发红的弹壳从炮膛中蹦出来,打着转儿飞落到河流中,在嗤嗤的声响中激起一朵巨大的水花和大片白色的水蒸气。初速超过7000m/s的动能穿甲弹在空气中划出螺旋的轨迹,狠狠地击中没有驾驶员的Gouf,贯穿了它的胸甲,在它的内部猛烈地炸裂,使它仰面倒下去,消失在森林的后面。这个时候肖恩的瞄准具已经锁定了另一台Zaku。二秒钟后,机体自动回复稳定状态,加农炮炮膛咣地一声响,显示屏上的武器状态转为绿色——第二发已上膛,可以发射。 
  蓦地,肖恩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地面上的情形。三名驾驶员有二名已经进入了树林,消失不见,但第三个也就是最先发现制服的那一个忽然在树林边缘回过身,朝着呆站在木屋前的女人开了一枪。 
  “混蛋!!!”肖恩的瞳孔充血,大脑麻木而进入一种半狂乱状态。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转过炮口向着那个驾驶员逃跑的方向开炮。 
  后座力的冲击再度使Gundam摇晃起来。肖恩不知道他有没有打中——打死那个驾驶员,但他看见女人摇晃着倒在木屋前。 
  在Gundam回复稳定之前,Zaku的引擎声响起来。180mm口径穿甲弹咣地一声第三度上膛,那边厢Zaku已经端起冲锋炮在向这边扫射。肖恩操纵着Gundam矮身退后,只见炮弹雨点一般打在悬崖上,无数的碎石夹杂着烟尘横空乱飞,使肖恩什么也看不见。他咬了咬牙,吼了一声,Gundam举起盾牌向左跳了一步,正落在河里,剧烈的震荡中,肖恩按下了炮钮。 
  一瞬间,天空在肖恩的眼前旋转,随即被污浊的河水淹没。Gundam失了平衡,向后倒在河流中。水流马上裹着Gundam向前冲去。安全带紧紧地勒着肖恩的肚腹,使他不至于从座椅中弹出来的同时令他断了二根肋骨。剧烈的痛楚传遍了肖恩的全身,几乎使他失去意识。震荡中,肖恩拼尽了全身气力恢复了对Gundam的控制,使Gundam从河床中立起身来。 
  取景窗的水渍还没退去,一个庞大的绿色身影已经出现在肖恩的面前。肖恩下意识地抬起炮口,但却被Zaku的左手抓住了炮管举向天空。事实上这个时候炮膛里并没有炮弹,Zaku这么做实在是犯了个大错误——因为Gundam已经偷空抽出左手来,挥起前端分叉的盾牌向它的头部击去,将它那红色的独眼和半圆的脑袋捣了个稀烂。 
  一系列剧烈的动作使安全带持续地向肖恩的胸腹施加压力。有那么一瞬间,肖恩痛得晕了过去,直到Zaku操起热能斧砍在Gundam的左肩上并用右手将Gundam推开。苏醒的同时,肖恩朦胧地听见炮膛咣地一声响。他狰狞地笑了笑,呕出一口血水,移动炮口将它抵在Zaku的胸前,按下炮钮。 

  半小时后,肖恩爬出倒在河床边上的Gundam,蹒跚地走向木屋。女人伏在门前的草地上,已经死了。肖恩的视线渐渐模糊,但仍足以让他将注意力放在最后一台完全没有受损的Zaku上。 
  然后,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横跨峡谷的大桥。 

  战争,必须要有完结的一天。 
  如果说,现在正在做的事仍然有那么一丁点意义的话,那便是可以加快那一天的来临。 
  那么…… 
  便继续吧…… 

**Fin... 

To Be None Continue!!! 
 

**一些注释—— 

*各型MS的相关资料——参照Gundam The 8th MS Team(OVA 1995~1999)相关设定资料。本文中并没有使用中文翻译的名称而直接使用了英文名称,因为这样不会产生歧义,而其对应的原文及中文的翻译基本上如下: 
Gundam=Rx-79(G) 陸戦型ガンダム=高达或钢弹 
GM=RGM-79 ジム=吉姆 
Zion=自护或基恩 
Zaku=MS-06 ザク Ⅱ=扎古或扎克或渣古 
旧Zaku=MS-05 ザク=旧扎古或旧扎克或旧渣古 
Gouf=MS-07 グフ=老虎 
Dopp=朵普(战斗机) 
Magella=MAGELLA ATTACK=麦哲伦(坦克) 
Guncannon=RX-77-2 ガンキャノン=钢加农 

*3000——美式军事术语,省略30:00中间的冒号而直接读成3000,即30分钟。 

*活着的人知道必死,死了的人毫无所知,再不得赏赐,他们的名字无人记念。他们的爱,他们的恨,他们的嫉妒,都早消灭了。在日光下所行的一切事,他们永不再有份。——《圣经·传道书》 

*70倍身管——火炮术语,指火炮炮膛的长度约为口径的70倍,以本文为例,180mm口径70倍身管的加农炮身管长约180×70=12600mm=12米。但这只是一种笼统的说法,事实上并不精确——也不可能很精确,只是一种军事上的惯常术语而已。 

Za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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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璎

推开心扉释放灵魂
奔驰于光之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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