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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高原没有十月(下篇)12-2
发信人: tibetprincess(小T)
整理人: weiniduge(2002-04-28 05:12:19), 站内信件

    三是礼物及生日
    说着说着,就到了二月二十二日,我提前几天开始精心准备礼物,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因陋就简。于是便买了一个音乐盒——那匣子上面站了一对转着圈要亲嘴儿的小娃娃,下面有个抽屉,可以放首饰等小物品。上紧发条后,拉开抽屉,美妙的电子音乐开始响起,居然还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我还买了一个玩具米老鼠,那只胖乎乎的米老鼠煞是可爱,高婕对这两件生日礼物非常满意、爱不释手。她每次拉开那匣子的抽屉时,就象一个天真、纯美的小孩子,一脸欢喜地盯着那俩接吻娃娃说:“真好玩儿”。那个玩具鼠她更是十分关爱,每天睡觉时都要搂着入梦。有次我陪她值班,因她太忙,顾不得和我在一起,我感到很无聊、被冷落了,于是就回到她宿舍里把那只鼠悬了起来,摆成一个上吊自杀的样子,而后写了一封“遗书”粘在鼠背上。“遗书”的大意是:我又被冷落了,感到活下去真没意思,不如死去,发现我上吊自杀后,请不要抢救,更不要给我打针。高婕下班回来后,乐得哈哈大笑,一连开心了好几天。

    她生日那天,我买了几个小蛋糕和二十支蜡烛,摆了些点心、菜肴。我们俩熄灭电灯,在烛光下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蜡烛快燃尽时我说:“该许愿了,Angel。”高婕闭上眼睛想了想,一口气吹灭生日烛火。后来她告诉我,她当时默默祈祷她家里会同意我们的婚事。那天,高婕破例给我倒了杯酒,她自己也喝了一点。而且,我们喝的是交杯酒。


    四是一束鲜花。
    某天下午,我到街上办事,突然发现居然有个卖鲜花的,便立马下车采购。
    黄喀市内找不到鲜花店。这个花贩是从拉萨过来搞市场调查的。也许黄喀的老百姓都没有买花的习惯,因此,花贩感到很失望,可就在他失望之际,突然碰到了我,于是我们彼此之间都感到了什么是惊喜万分和万分惊喜。我选了一束,杀回八医院,高婕还没下班,我将花放在她的桌子上,留了个条,高兴地离开。
    那几天,我和高婕都忙着训练踢分列式,很累,因为我们分区每年开训都要搞阅兵。我想:劳累中的高婕进屋后突然有股馨香扑面,她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果然,高婕见了花后,开心之极。当然,我更开心,那几束花高婕泡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完全枯萎了的时候还舍不得丢掉。


    说着说着,休假的刘敏就回来了。刘敏的到来并没有给我带来更开心一些的好消息,而是大大激发了高婕的故乡情思。某天晚上,高婕对我说:“我准备打休假报告。”我知道,高婕和我一样,是个一旦下了决心,就刻不容缓地去落实的人。既然她要走,我想我拦也拦不住的,不如大方一点放她一马算了,于是就没坚持挽留,淡淡地说了声“好”。
    当时我无法和她一起休假,实在是由于我们科里的在位人员极少、工作太忙之故。而且,我当时正独立开发着一个比较大的账务处理方面的程序,正搞到关键处,真的是脱不开身,虽然我很想把工作交掉、一走了之,但始终不忍心。因为我向来把工作看得很重,还有就是,高婕明明知道我此时走不开,却突然提出要休假,可见她并不打算和我一起走,也许她想冷一冷?还是要通过这场漫长的分离而达到和我暂时两清的目的?我很疑惑,一阵胡乱猜测,可心里找不出一个更合理的答案,于是那几天就没过去找她,静观事态发展。终于有一天中午,高婕来找我道别,我心里沉了一下,但还是装作很为她高兴的样子。她临走时,我买了些礼物,并写了一封信,信上很含蓄地写明了我的担心。

    高婕于九八年四月二日凌晨三时四十六分动身起程。她走后,我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情,增加了每日的运动量和学习时间,还抽空练好了汽车驾驶技术。我一度很有一种全新的感觉,而且每天晚上,都要用WORD写一篇日记给高婕,就象九七年十一月初的那段时间,我休假之前,将日记印了出来,5号字、16开的纸,正反两面印了一小沓,我为这些日记打了个很缠绵的题头——《等待回归的日子》,又加了一小段序,那一小段序被本文的开头所借鉴,写作风格、语句结构几乎一模一样。可见高婕走后,我依然还是很用心、很专注的。
    高婕离开西藏的第二天就给我打来了电话,以后隔三差五就打一个。其实,她也很想我,每次打电话,小高就象妻子对丈夫一样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让我每次都很感动。正是那时,我发现我开始有点儿不能离开高婕了,我好象还不太适应她不在身边的日子。甚至我的工作稍微轻松一些时就莫名其妙地骑上摩托车跑到八团去,而后再怅然若失地回来。

    高婕回到家后没几天就去了上海,因为她有个亲戚的小孩在上海动大手术,她帮着去护理。某天晚饭前,她突然打电话过来,我抓起了话筒。
    “是你吗?”她声音低低的,有点慌乱。
    “不是我是谁?小婕,你怎么啦?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你病了吗?”我关切地问,同时感到很奇怪,因为高婕很少这么慌过,更没这么犹豫过。
    “是......不,也没什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算了,我又不想说了......” 高婕很是犹豫,愈发慌乱。

    从高婕惊慌的话语中,我一下子就知道出了什么样的事。我的宿舍不怎么隔音,而且正值开饭时间,说不定就有哪个哥们端着碗进来。于是我果断地收了线,让她等着,我马上到邮局去打电话。
    那天我在邮局象哄小孩一样哄了高婕半天,说了一箩筐的体贴、关怀之辞,还讲了许多顽皮的话逗笑了要哭要哭的小婕,最后我说:“我立刻就打休假报告,在你没见到我之前,我不允许你擅作主张,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你身边陪着你。听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吃饭去,啊。”

    高婕很柔顺地答应了,她说:“我现在最想最想和你在一起。你来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我等着你。”
    我说:“搞错了,搞错了。是们娘俩,你们娘俩一定要等着我回来。记住了吗?”

    高婕当时记没记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她要当妈妈了。
    ……!!

    我还知道,即使手中的工作有万万分的重要,我也不能再干一分钟。谁也无法阻止我立刻就要赶到上海去的强烈渴望。无论如何,我此时的身份应该是一个最体贴、最温柔的丈夫;我此时的任务是寸步不离地陪我的妻子,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多余的、自私的想法。
我别无选择,更无所他求。

    放下电话我就打了份休假报告——顺利地批了一百天假,接着一路赶到拉萨。购完票,我无心欣赏拉萨夜景,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贡嘎机场。实在是太紧张了,可更让我紧张的是:那出租司机也许是天黑路远的缘故,特地请了个同伴坐在后面。那同伴在漫长的九十公里的路上一直杀气腾腾的监视着我,双手抱胸,怀里肯定藏着刀枪斧棍一类的凶器。我一路上直冒冷汗,总觉得俩人要谋财害命。我虽是若无其事地坐着,但浑身高度戒备,时刻准备进行一场刺刀见红的生死搏斗。我就那么极端紧张地坐了近两个小时,精神几近崩溃,要不是急着见高婕,早就跳车逃窜了。
    还好,没出事,我大松一口气。赶紧给高婕打电话。那天晚上我还给马薇打了个电话,因为我买的是直飞北京的机票,打算趁此机会见见她——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对她那么念念不忘了。
    次日上午,即公元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九日上午十时许,波音747一阵轰鸣,飞离了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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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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