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ibetprincess(小T)
整理人: weiniduge(2002-04-28 05:12:0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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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好象随后我和高婕又在电话中聊了几夜,简直无话不谈。高婕这姑娘平常对人肯定不设防,很实在,不过也可能是对我很信任的缘故。她几乎什么都对我说,比如她在家里很霸道,她小时候特顽皮,她的爸爸妈妈老吵架,她的哥哥很疼她,她的朋友对她都不错但她往往吃亏,她当兵时怎么怎么能干、肯吃苦,她对数字“2”特敏感的来龙去脉,她和前男朋友的一切,等等等等。当然,我也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
现在我很怀念那段电话传情的美好时光,真有种两小无猜的感觉。
既然经常性地一说一夜,那关系肯定是噌噌噌的迅猛发展,我想整个世界都开始不冷静了。也可能是我太寂寞,而她比我更寂寞的缘故。那时,和她谈话的感觉很快乐,往往是抓住一个话题就是半天的侃,俩人的观点也出奇的一致,许多问题都是不谋而合,每次收线,都是恋恋不舍状。我想还有另一个原因:当时科里安排我下边防出差,说不定哪天就走,一走就是十天半拉月,我真的不想在通讯极为不便的这十几天里把刚刚发展的关系冷却下来。高婕也是如是想。
那两天,我不断地催“大少爷”张云鹏办一件事:这小子毕业一年多了,可一直没领到干部冬服,“十、一”后部队统一换装,他觉得再穿那件邹巴巴的确良会有失他的身份,于是便找军需科的人开。恰好高婕也没发,我就让他帮高婕也开一套,而且强调了要抓紧时间办理,耽误了我的买卖,军法从事。张助理办别的事很是雷厉风行,但办我的私事时却时常显得优柔寡断。不过我次我没失望,他终于赶在我下边防出差的前一天将衣服送来,我大大的夸奖一番。张云鹏办得如此利索,其原因我不得不提及:
我和高婕熟后,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刘敏。敏敏这孩子和我还挺有缘,我们俩的生日仅差了一天,但她比我小了整整5岁,也就是说张云鹏比她大7岁还多,简直可以说云鹏和敏敏之间有条无法逾越的代沟。我既然挑了高婕,那他只有选择刘敏。当我把年龄问题分析一遍后,张云鹏立马凉了。大了那么多,这个时间差谁也等不起,而且即使等得起,能不能等的到还很不好说。张云鹏的脸儿阴了一天多。他不高兴,作为兄弟,我心里也难受。于是便千方百计地为他排忧解难。苦思冥想中,我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秦小媚――未婚!各个方面挺好的。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小秦对张云鹏的印象很好,似乎还超出了“好”的一般范畴。
马上我跟张云鹏讲起,天花乱坠,一阵乱侃,说的云鹏心里直发痒。紧接着,我杀到八团财务办,装模作样地看看微机、问问帐目、查查开支。找个借口把老唐支走,我开始在秦小媚面前说张助理的美言,并有意撮合,讥里呱啦一大堆,成套成套地往外搬。秦小媚何等聪明之人!脸儿一下红得熟透。但嘴上却犟得很,理由是她曾介绍张云鹏和我跟高婕与刘敏相亲,现在介绍人和相亲者谈到了一起,嘴上说不过去、面子上拉不下来。我赶紧解释说张大哥是为了我才不得已而为之,实际上张云鹏暗恋你许久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彼此抛开虚假的面子问题,谈谈总可以吧。最后我无比严肃地说了一句后来被张云鹏认为很经典的话:“秦助理,也许你还可以寻找到属你的幸福,但我敢保证:若你选择了张云鹏,会更幸福的。”我想我当媒人,真的是天下一流。秦小媚那天显然心慌意乱,答应先谈谈看。我满意而归。
“搞定!下一步就看你的发挥了。”我抹一把汗,对焦急等待回音的张云鹏讲。云鹏立时来了精神,清清嗓子,一个电话拔过去,和秦小媚一口气吹了半天。我第三次修改这篇文章时,秦小媚和张云鹏有情人终成眷属,合法地开始了“持证上岗”。
送衣服之前的那天晚上,我曾跑到高婕和刘敏的宿舍,小坐了片刻。原因无非就是让刘敏明白今后我再来此屋,重点是高婕而非她。刘敏反映过来后,端的无比委屈和愤懑,又不好发作,因为我太彬彬有礼、温温尔雅了,让她有火也发不出。气得直瞪我。我当时心里想:原谅我吧,亲爱的姑娘,这就是恋爱,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你法避免的残酷和难过。真诚地祝愿你找到一位比我和张云鹏更优秀的护花使者。刘敏见大势已去,索性破罐子破着摔,恶毒地跟我开玩笑,一副誓死捍卫高婕的架式,好象我占了多大的便宜、好象我会让高婕心痛欲绝、好象我多么对不起她。我发誓我当时一没占什么便宜,二没有产生过让高婕难受的打算,三没任何地方对不起她。我不就是看似随便地选了一把吗?谁叫你刘敏不抓住机遇,不及时打电话给我呢?可是我现在却没有这么理直气壮。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莫非刘敏这孩子会法术,当时就有了先见之明?
那天到八团去时,我顺便在路上买了一包蜡烛,想了想又买了一封火柴。因为第一次到她们宿舍作客时,我就发现八团的电很不正常,一晚上要停N多次,每次停得时间都很长。在黑暗中生活无疑是痛苦的,还是为她们解决些实际问题吧。
说着说着,就到了送衣服的那晚上。天刚擦黑,我抓起衣服蹬车就赶,气喘嘘嘘地突然给高婕一个惊喜。小高拿着衣服看了又看,甜甜的对我一笑。“试一下,看合不合身。”我点了根烟,走到门口故作轻松地说:“不介意当事人在现场吧?”我表情虔诚、内心得意地抽着烟等她也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高婕忽然笑了起来,我扭头朝后一看――第一印象是她还没脱衣服,每二印象是新衣服已被展开摊在床上,第三印象是那身新衣服是男式的。
卧操!怎么搞的?演砸了不是?张云鹏这家伙,男女不分?也许拿错了,给云鹏留了套女式的?我自己对自己气得要死。一脸尴尬地道歉,高婕笑得前俯后仰:“太幽默了吧,黄助理。你当兵这么多年,连男女兵的衣服不一样都不知道?”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看我兵越老越糊涂。”
高婕仍乐得不行。我拿起那套男式军装,转身就走。这时刘敏从隔壁出来,酸溜溜地大声说:“我给你们留的时间还很长呢,这么快就要走啊?黄老爷?慢走啊你。”我冷冷地回了一句:“真不知怎么感谢你,刘护士!”说完蹬车而去。
路上我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恨不能煽自己两耳光。赶回来才知果然是拿错了。门诊所的C老兵绘声绘色地给我描述张云鹏穿着女式军装比比划划的傻样儿。一边笑得嘴歪脸斜。我抓起原本该穿在高婕身上的女式军装,又骑车返了回去。
“皇军”机关大院和八团怎么说距离也不会少于六七公里。黄喀市内没有路灯,晚上行走,前面来辆车,刺得眼都睁不开,过去后尘土飞扬,半天不散。这一路还是个慢上坡。可想而知,我那天晚上第三次骑车走在那老路上时,说心力交瘁一点都不夸张。
还好。俩姑娘还没睡,我敲门进去。高婕很吃惊,但我更吃惊,刘敏正躺在床上哭,一脸痛苦,还时不时呻吟两声。我当时敏感地想,是不是我刚才冷冷地刺她一句,让她伤心了?也难怪,本来刘敏就够委屈的。还真对不住她。我这人心软,尤其不能见女孩哭。见刘敏这样,便上前安慰,正打算道歉,高婕扯了我一把,使个眼色。于是我把衣服丢下,出了门。这次我没有跨上去就蹬,而是等了一下。高婕跟了出来,送我。于是我们俩推着车慢慢地走。
这时,月亮升起来,皎洁的月光给大地和周围的景物披上一层让人内心发软的银色。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月光,即使无须海誓山盟,也能叫铁石动动心肠,也注定是一个不安稳的夜。
“刘敏怎么了?不是我惹她生气了吧。”我问。
“不是。这是女孩子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哦,是这样。我怎么不懂?好歹我也学过生理卫生。大概刘敏每个月都要痛苦这么几天。做女孩真麻烦,也够辛苦的。我对女同胞充满同情。不过我还是装作不懂。“你不是经常这么哭吧。我可受不了。”
“乱说。我才不会哭呢。她们都说我比男孩还坚强,我记得我当兵以后就哭过两次。”
“果然是个假小子,他们真不该叫你娃娃。”
“那叫什么?”
“叫坚强的小少爷。”
俩人同时快乐地笑。
“刚才你生气了吧?都怪我不该笑你。”高婕有点内疚地说。
“没有,绝对没有。我是自己生自己的气,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你不知道男女兵的军装有别嘛。而且又跑了一次,天这么黑,路不好走吧?”
“无所谓。我这人很善于知错必改,而且马上修正,决不拖延,不管困难多大。这也是我的工作作风之一。”我尽量变不利为有利,变坏事为好事地说:“我想我对你更应该如此,如果我以后对你犯错误的话。”
---- 快三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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